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方桦觉得自己就是太聪明了,以至于这么简直的事情让他给弄得复杂了,济仁堂这么大的招牌居然让方桦一时间没有想到。
不过文一涛这句话彻底的让方桦眼睛亮了,茅塞顿开,济仁堂里是个什么情况他还能不清楚吗,常年都在招人,学徒打杂的全都要,方桦只需要跟济仁堂的人说一声,那么方安的工作不是就有着落了么。
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居然没有想到济仁堂,看来是最近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以至于让他脑袋都有些糊涂了。
方安当然也知道济仁堂,如今一想到自己会去济仁堂干活,还是比较兴奋的,毕竟济仁堂的口碑放在那里,如果在济仁堂干活,最起码都是受人尊敬的,不过想到自己对医术一窍不通不由得有些心虚,悻悻道:“我能行吗,我啥也不会。”
“就是因为不会所以才去学,要是你都会了就是济仁堂请你过去了,而不是你去济仁堂了。”方桦好言安慰道,方安与他的关系那么好,解决了方安的事情也让他心情大好了起来。
旁边的文一涛又恢复了高傲模样,一脸鄙夷的看着方桦,好似再说这么简直的事情你都没有想到,到底是怎么考上的童生一般,脸上的高傲之色让人恨不得冲上去抽两个大嘴巴子。
不过方桦念在他提醒了自己的份上,懒得跟他计较,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四肢,接着把房间里的人全部赶了出去,四个少年站在院子里面对着青山,一起发呆,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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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陈原广准时来了。
一身青衣儒装,头发竖起扎紧,腰间罕见的配上了轻剑,神采飞扬,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一般,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光彩,哪怕就是方桦也不得不赞叹,此刻的陈原广似乎变的更加洒脱,更加气质逼人了。
方老爷子和方父两个人早就在门口迎接陈原广,客客气气的,将人带入大厅,母亲李氏又乖巧的给沏家里最好的茶端了上去,二婶负责带孩子,不让方可儿大哭大叫。
方桦四人走到大厅里,此刻方老爷子和陈原广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方桦几人不敢插嘴,只好乖乖在旁边站着等他们聊完,好在陈原广知道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只是跟方老爷子小聊了一会,就扯到了正题。
“今日是你取表字之时,本来这表字一般都是为父者,为师者或者大恩者赐之,不过你既无大恩者,那也只有为父者与为师者了,如今我为你取表字,不知方父意下如何?”陈原广客客气气道,取表字之前还故意问一下方父的意见,的确是给足了脸面。
方父涨红了脸,内心激动不已,如今听陈原广这么问,他连忙把使劲的摆手,笑道:“我当然没有意见,陈秀才你太客气了,你给我们家小桦取表字是他的福气,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有什么其他想法。”
陈原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大厅里几人都跟在他的身后,正如陈原广所说,今日为方桦取表字不是行冠礼,所以用不着太麻烦,但是该有的程度还是有的,看着方桦身上那随意的衣服皱了皱眉,道:“去换身正经点的衣服过来。”
方桦撇了撇嘴,瞧了瞧自己现在穿的衣服,也挺正经的啊,不过为师命令不敢不从,只好回到自己旁边,将一件崭新的白色长衫穿上,腰间还是灰白腰带,乱糟糟的头发也将其梳好扎紧,这样子够正经了,方桦点了点头,再次走了出去站在了陈原广身后。
此时,太阳高立于头顶正上方,陈原广突然整了整衣衫,脸色变的严肃,不知道往那个方向拜了拜,而后沉声道:“《礼》曰:‘正者,礼之始也’,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晋州庆阳县方桦,年十二,少年聪慧。天资灵秀,素备常人不能,将责以成人之礼,赐表字,冠其名。”
突如其来的一顿古言让方桦瞬间傻眼,突然发现虽然自己跟在陈原广身后读了七年书,但是依旧对这种深奥的古言表示不明觉厉,完全不懂什么意思,眼睛撇了撇,发现周围的人其实也和他一个模样,眼睛里都是茫然,个个都不懂,但是个个都装的我懂了样子,也是一脸严肃。
方桦瞬间明白了,此时此刻不需要懂,只需要表演就够了,于是方桦腰杆挺的更直,脸上尽是陶醉的模样,仿佛沉浸在陈原广刚刚那段话里还久久回不了神的模样一般,庄严神圣,方桦正在表演着。
而陈原广读完那段谁也没有听懂的话后,就转过了身,看见方桦那如痴如醉的模样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个时候揭穿方桦时机不太好,所以陈原广忍了下来,咳嗽了一声,面对着方桦,继续严肃道:“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
又是一段深奥的古言,方桦一脸庄严的装模作样,只见陈原广伸出双手按住方桦的脑袋,然后一只手将方桦头上的木簪给取了下来,木簪取下刚刚梳好的头发又再次乱了。
方桦心里茫然的接受着这一切,压根不懂陈原广在做什么,但是陈原广显然是极有分寸,取下方桦的木簪,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通体发绿,一看就觉得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玉簪然后轻而易举的将方桦头发梳理好,将玉簪插了上去。
方桦眼睛亮了,那种玉簪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如今就被陈原广这么送给自己了,方桦心里还是挺激动的,摸了摸脑袋上玉簪,然后恭恭敬敬对着陈原广拱手行了一礼。
陈原广摆了摆手表示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事情上取表字赐发簪,这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鞭策,实际意义就是要晚辈记得约束自己,万不可随心所欲,这便是玉簪的象征。
只不过方桦显然是不明白的,他只是看出来这玉簪值了不少钱,这才有些感动,至于什么意思,他是真的不明白,陈原广不提,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如今发簪赐了,接下来就可以取表字,这就是一个真正考验技术含量的时候了,方桦心里微微有些紧张了,毕竟表字可是伴随一生的啊,这表字取的好不好确实是一个技术活,如果取成“太帅”“有钱”“好看”这样的乱七八糟的表字的话,那么方桦发誓他会真的一头撞死在这里。
方桦也不求陈原广可以取的很好听,取不了苏东坡这样的表字,那也可以取唐伯虎这样的一般的吧,如果这样都做不到,方桦倒不如自己给自己取表字。
不过此时此刻,全看陈原广到底文化水平到底怎么样了,方桦忍不住双眼冀望的看了过去,只见陈原广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在四周踱步许久,一直不断沉吟,这才终于开口了道:
“你以十二岁幼子之龄,取得童生之身份,这在大宋也是罕见的,你的聪慧不用多说,诗词更是你的强项,为师相信不久后你定可以超越为师,走出庆阳县,为师也不盼你什么,只望你勿忘君子之道,为君者,有礼,有仁,上至天子下至乡邻,你的君子之道都切不可忘记,故此,为师赐你表字曰‘子君’。”
君歌——
本人比较喜欢君这个字……所以用了子君……哈哈……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