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来不及阻止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后悔的时候。
家也破了,人也亡了了,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
那这有什么用啊。
哪怕是从那个雪地的时候重生呢?如果重来一次,她再也不会放开任何一个人的手了,有什么用啊。
门口的婆子掐腰叫骂:“怎得分派了这么个柔弱的病羔子,真真没有一点用处。”
院外的嘈杂,室内的简陋如此熟悉。
此处乃是黄家的府邸。
她们住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
顾妙茹常常被人呼来喝去,干些劈柴烧水等最低等的粗活。
好在她自小就强身健体,跟着父兄练习武艺,对于劈柴什么的明显不是小丫头干的活她都能做。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若是跟之前的名门之女富贵生活的自己简直是云泥之别。但不算上上一世,那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但若是跟三年前自己带着妹妹逃难的艰苦日子来说又好了许多。
总之人生就是这样起起伏伏,波澜壮阔,谁又能想到十年后的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所以人不管到了什么样的绝境,都不能放弃。这一世她也一定能做到。
她蹒跚的走到一张半旧的木桌前,见桌上放着一把斑驳的茶壶,旁边又有粗瓷大茶碗数个倒扣在桌上,便拿起一个,倒了些浑浊的茶水,一口气喝下。
擦了擦嘴吧,才走到门前,开门向外看去。
春光乍泄,艳阳高照,真是个好天气。
只不过这眼前的景色并不宜人。
门外的一堆年长肥硕的婆子,粗鲁的推嚷着一个黄毛丫头,一个推她后背,一个又拽她稀少发黄的头发,又有人踢打她的颤颤巍巍的小腿肚子。
手上推推搡搡,嘴里骂骂咧咧。那丫头只管哭,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却不肯让开门口一步。眼看就被打倒在地了。
顾妙茹定睛一看,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
这丫头不是别人正是与自己一起被卖进来的小丫头雏菊。
依稀记得雏菊只有十岁左右,如同自己的双生妹妹一般的年纪。
而自己比她大几岁今年十三岁了。
两个人均被安排到了厨下。
自己唯一的伙伴就是她了,两个人在一处住着互相关照,才不至于在这陌生的宅子里太过孤苦。
眼下雏菊有难,顾妙茹岂能不管,赶紧快步上前,拦住众人。
“妈妈们这是为何,她年龄还小,做错了事情教导就是。
这般拳打脚踢,她单薄的身子如何能受的了。”说着已经拦着雏菊面前,紧紧的将其护在了身后。
几个老婆子果然住了手,一齐打量着塞儿,塞儿是顾妙茹在府中的化名。
全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瞠目结舌,半晌没有开口。
这丫头,前几日还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怎得突然好了?
几个人惶惶不安的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
许是回光返照吧,还是邪祟附身?
正在纳闷,只听得背后的雏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自己。
边哭边喊着:“塞儿姐姐,我就知道你还没死,我就知道。。。。。。。”
婆子也缓过神来,几个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了一阵。
顾妙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转身拍着雏菊以示安慰,回过头看着那婆子。
这个时候厨房管事顾大娘过来了,见到这个场景心下了然,开了口:“你这个丫头原来没死啊,那还不赶紧去烧火,天天躺在屋里挺尸呢。
雏菊这个贱蹄子也是,哭哭啼啼的叫嚷什么?再哭喊卖了你出去。其他人也都散了,都闲着没事呢。快去干活。”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几个婆子互相使了个眼色,便撤了出去,那几个人还时不时的回头看塞儿,眼神里些许骇然之色。
顾妙茹扶着雏菊忙问发生了什么?
这才听雏菊说到,原来几个人看着顾妙茹不好了,说是不中用了,想要给抬出去,雏菊拼命的拦着才被她们打。
顾妙茹听了心生感激,雏菊见她真的好了,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嘻嘻的说:“姐姐你好了,我就放心了,这几日~你昏迷不醒可是吓坏我了。”
顾妙茹微微一笑,摸了摸雏菊的遭乱的头发:“走吧,咱们赶紧去干活吧,省的她们又来生事。”
两人携手来到厨房,烧水的烧水,洗菜的洗菜。
看着周围忙忙活活的众人,自己却心事重重。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真的重生了?塞儿?雏菊?这里的那些人自己还隐隐有些印象,只不过不太深了,一些小事便也记不得了。
这两年,应该是因为自己身世的巨变,还有担心下落不明的生死离别的妹妹,令自己日日牵肠挂肚,失魂落魄的时候。
是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更容易生病的两年。
对于人生的巨变受了打击,没有任何的办法缓解。
但此刻许是看到了雏菊那个小丫头对自己的依赖,不知不觉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雏菊,应该算是她的生命中的第一个贵人吧。看到她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妹,顾妙希?
妙希,她全部希望的寄托。
她记得自己找到妹妹了,妹妹在安丰侯府?对,她在安丰侯府,她后来成为世子夫人。。。。其实妹妹的命很好。至少比自己好,如果那一世自己不去找她,可能她会更顺利的当上世子夫人吧?
而自己只需要重振家门,虽然自己是个女子。但上一世的自己也做到了不是吗?只不过后来的自己还是死于非命。
想到这里顾妙茹的脑子有些剧烈的头痛。
顾妙茹看了看远处正在灶台前指挥的顾大娘,知道她是厨房管事,但记忆力,早就记不得这个人了。
眼下,若是想要现在厨房扎根,定要先讨好于她。
她便按照今日的菜谱,将洗好的菜整齐的一一送到灶前。
倒是干净利索且不用人催促,几个厨娘正巧要什么,她便送来了什么,不由得对她的眼色里更多了几分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