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擒住鞑子亲王了?”
就在李兴等人目视着满洲郡王以及一众满洲兵身死当场的时候。
唐王朱聿锷却是提着剑带着钱安宁和几个亲卫分开众人冲进了战场。
“死了?”
看着死了不能再死的一众满洲兵,以及罗可铎等人,唐王朱聿锷不由地泪流满面。
多少年了,无数的宗室,将士被建奴屠杀,而今日靖南军阵斩了满洲郡王,斩杀了数千满蒙八旗,也是舒缓了他多年以来内心的痛苦。
朱统也在哭,他也是大明宗室,只不过是庶出,但是他不忘国家,在天下倾颓之际,毅然散尽家财组织义勇起兵抗清,只不过他兵微将寡在广东一直是屡战屡败,本来清军入滇,皇帝南狩,他几乎断绝了继续抗争之下的勇气了,现在靖南军来了,打败了了线国安,阵斩了罗可铎,这让他再次燃起了复国的希望。
新一镇的郭登第等人也在哭,他们被清军压迫在海岛之上,凭的就是心中的信念,勉强支撑,何曾想过还能亲自上阵,斩杀建奴,甚至一战歼灭了如此多的清兵。
这时明达礼等人纵马狂奔而来,见到李兴翻身下马就跪:“大帅,奴才不辱使命,阵斩广西提督线国安。”说完便从身后拧出了一颗血迹斑斑的人头。
李兴闻得线国安身死,也是大喜过望,此贼较之罗可铎更该死,在昆明、在昭平、在藤县制造了无数的血案,满洲人能入关,线国安这帮汉人帮凶实在是罪在不赦。
其余的安巴等满洲将佐看到死了一地的满洲兵心中不免戚戚,幸亏当日投降了李大帅,靖南军屡战屡胜,今日大败罗可铎,想来平定两广指日可待,这大明朝说不得还能死灰复燃。
清军既已大败,李兴自然是命人立即打扫战场,收拾器械。
狮卧山西北侧中到处都是人和马的尸体,一具具无头的满州兵、蒙古兵尸体被抬到一块,层层堆叠着,地面上满是发黑的血液,空气中那股血腥味令人作呕。
战死的靖南军尸体被同伴从尸堆中抬出,沿着狮卧山的边缘一字排开。各镇的抚军使们拿着名册一具一具辨认,然后在名册上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勾,每一个用朱笔勾起的名字都代表着一个鲜活生命的消失。
各镇均派出了近千人以及随军的民夫在战场上来回搜索着同伴的尸体和敌人的武器。
盔甲、皮甲、长弓、大刀、长矛、火铳,凡是能用上的都被捡了起来,那些插在尸体上的箭枝也都被拔下,然后一捆捆的抬到了战场西侧的一处空地上。
那些丧失了主人的近两千匹战马也被靖南军从战地上驱赶出来,这些失去主人的战马看到有陌生人来拖拽它们,更是发出无边的嘶鸣,极不情愿地被一个个靖南军拖拽着离开战场。
一名名降兵被靖南军有序的收拢到一起,即使他们当时在靖南军逼迫下砍杀过罗可铎的满洲兵,这个时候他们依然要接受整编。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随军的梧州府丞钱安宁匆匆来报。
“启禀大帅,此战我军阵亡五千余人,歼敌满蒙八旗亦有三千余人,其余汉军和绿营兵死伤亦有近三千,我军收拢的降兵约有一万余人,更缴获了大小火炮近百门,战马两千匹。”
李兴此刻也是心神激荡,自从他出师以来,罗可铎的满蒙八旗就像一股阴云一般笼罩着他,从楚雄开始,罗可铎麾下的军马就对他围追堵截,而现在罗可铎身死,广西便可传檄而定,若再攻取羊城,则靖南军便手握两省之地,至此天南抵定,再修戈整武,想来也能和清军一较短长了。
一众将佐却是欢欣鼓舞,自晋王退出两广后,何曾打过如此大捷,野战击败近两万建奴,这一战罗可铎和线国安授首,满洲兵覆灭,直接灭了清廷一王一督,几乎和当年晋王李定国两蹶名王相媲美了。
李兴猛然举剑,一脚踏在罗可铎王旗之上高呼道:“我靖南军威武,我大明威武!”
王忠、于佑明、秦风等人亦是振臂高呼:“我靖南军威武,我大明威武!”
无数的将士们高呼起来:“我靖南军威武,我大明威武!”
那些降兵降将也是一个个高呼起来,浑然忘却了自己先前还是清军中的一员。
数万人同时欢呼,狮卧山附近声势震天,水师镇将邓耀闻得靖南军大捷,也是匆匆带着十几个亲卫赶到李兴军前听令。
李兴正待下令,梧州府丞钱安宁却猛地一跪高呼道:“大帅此战获胜,天南堪定,罗可铎和线国安授首,大帅之功可比晋王,前者郭阁老所奏兴国公之爵朝廷再不加封,那真的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呀!”
郭之奇因弥勒大捷为李兴请封兴国公,在场的诸将皆是知道的,只不过天子弃国,海内无主,这爵位一直没授,而此次李兴阵斩了清廷郡王,广西提督,莫说国公,就是郡王、亲王也能授了。
钱安宁这话明着是提前者兴国公之封,内在的意思就是现在李兴可请封王爵了。
所以一众武将无不看向李兴,有的充满期待,有的眼中却有犹疑,而唐王也是扭头看向李兴,眼神之中包含了几分期许和疑虑。
“封侯非我意,但愿中土平!此战有功的将士本帅一定上奏天子、晋王处裁决,至于朝廷如何赏赐,本帅是无法置啄的,但是想来晋王定会秉公处理吧!”
封公封王诚然对李兴的帮助很大,但是这个封赏他绝不会自己去自请,至少在两广未定之前不会去触碰,这是李兴的底线。
当年朱元璋得以定鼎天下的九字真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李兴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了然于胸。
如今抗清大业刚刚才迈出第一步,就想着封公封王,那不是一个合格统帅的所为。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便是挟大胜罗可铎的之威横扫广西,封死云南清军进入广西的通道,再兵临广州歼灭尚可喜所部的广州兵,以夺取最大的胜利果实。
想到这里李兴不由地想起一首祠。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
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
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