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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龙虎际会雪山巅 第十五章 咫尺天涯(1 / 1)

唐代边塞诗人岑参有诗咏雪莲花曰:异香升腾,秀色媚景。

耻与众草之为伍,何亭亭而独芳?

何不为人之所尝兮,深山穹谷秀严霜。

雪莲为珍稀药物,在民间极少见到,平素只有在大福之家的庙堂之上才能见到。藏医药谱记载“雪莲花产雪山之巅,大寒之地积雪,春夏不散,雪中有草,类荷花,独茎,亭亭雪间可爱,性温、微苦、功能祛风胜湿,能补阴益阳,治一切寒症”。

藏语名称为意为圣洁之花,高约15-50cm,幼时,全株具特异愉快芳香气。生长在高寒山区,一般都在海拔三千米左右的雪线上,年数越久越是珍贵。特殊的生长环境使其天然而稀有,并造就其独特神奇的药理作用。医家奉之为“百草之王”、“药中极品”。一般的雪莲大约不到百年便被采药人采撷而去,真正能上千年的雪莲实是世间罕见的珍品,功能起死回生,脱胎换骨。

韦行云见那千年雪莲生长在离崖顶右侧的峭壁之上,下临数百丈的深渊,若要采摘,恐怕要沿着绳索慢慢攀爬而下,方有希望。要求个万全,更要准备充分,否则别说是那崖顶的罡风,就是那种侵人心肺的苦寒也足以致两人于死地。

韦行云估摸了下时间,虽然那雪崩滚滚而下的隆隆之声尚在,但估计在过半拄香的时间便要息了,到时那慕容清风定会在第一时间冲上山来,到时如何抵御倒是颇费心事。韦行云心中早有打算,于是便从身旁取出绳索,走到万纫深渊前,将绳索一端系于藏刀上,深扎进冰层深处,再用雪花覆盖,直到看不出痕迹。把另一端外深渊下丢了下去。

韦行云看这深不见底的山谷,不禁有些神往,脑中浮现出张无忌的留言“水晶之宫开启,神功宝刀传人。”足底的这个山谷是以水晶之宫的神话而闻名。唐古拉山是一个冰雪的世界,常年积雪,藏族的神话中有无数不知名的怪物,生活在这钟天地精华的地方。传说藏族的神湖—纳木错湖的源头就是在着山谷之中的最顶层,在这山谷中,有一只上古异兽,名字叫雪龙,它常年护着纳木错湖的源头,据说此怪物产生雪山,是雪冰的精魄凝成,力大无穷,是藏族神话的圣兽。很久以前,藏边有一位美丽的仙子,名字叫纳木错,她常年居住在雪域,冰雪聪明,汲起天地日月的灵气,修道成仙,惠及世人。她一生之中,罕见人类,一颗水晶似的心惹来无穷的寂寞,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位白衣书生。

他的名字叫念青唐古拉,乃天上大神,化为人形,来到这雪域,在他感叹天地造化如此刀斧神工感叹不已时,忽然听到了声轻轻的叹息,当他回头看到雪地里自怜自艾绝世容光的纳木错时,他顿时为她所吸引,他当时知道这便是他一生的魔障,从此,他再也没有离开她半步,为了和纳木错能双宿双栖,他就动用了自己的大神通,造了一座水晶之宫。正当两人要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时,魔王临世了。他凶性大发,肆意残害藏边的人类,要把所有的生物全部捕杀,念青身负守护之责,挺身而出。奈何他的神力在建造水晶之宫的时候消耗的实在太多,两人之战打的天翻地覆,直到念青精疲力尽的躺在雪野里不再动弹,同样魔功耗尽的魔王用血色的长剑将念青的头砍了下来,将他的躯体踢下了山顶。当纳木错修道归来,她发现了一个头颅下轻薄如蝉的雪巾,这是她采集雪域的冰雪之神练成的,送与她的情郎的,她刹时明白原来那头颅就是属于自己深爱的念青的,她静静的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在雪山的的峭壁顶上痛哭了整整一夜,她运用神力搜索到了魔王的行迹,乘他魔功未复,将他一剑击杀,为情郎报仇后。她的心慢慢的死去,于是她便从雪山的最顶处跳了下去,深谷高几千尺,在她纵身跳下的刹哪,她有一种解脱的快意,化为了圣湖纳木错。而念青死后,精魂不散,他的躯体化为了冰雪,恪守着永恒的爱情,坚守着圣湖。念青唐古拉山和纳木错是最引人注目的神山圣湖,是生死相依的情人和夫妇,念青唐古拉山因纳木错湖的衬托而显得更加英俊挺拔,纳木错湖因为念青唐古拉山的倒映而愈加美丽动人。

韦行云湛然如蓝天的眼神深深地看了韦迷情一眼,将他从地上抱起,向崖边走去。经过一夜的调息,韦迷情的内力恢复了大约两成,已经可以行走了。他挣扎了下,道:“大哥,我可以自己走了。”

韦行云轻声坚定地道:“迷情,你把力气留到最关键的时候。不要放弃。”

山脚厉啸声再次响起,越来越近。危险转眼间就要杀到。

于是韦行云便抱着弟弟,纵身从山巅跳了下去,就望那深不见底的山谷里跃将下去。

雪山之颠,慕容清风立于山顶突出的岩石上,不动如山。他面容清瘦,但自成威严,虽是风雪漫天,但一身青衣还是洁净如新。虽然昨夜一夜守侯,未曾入眠,眉宇之间略微有一丝倦意,但顾盼之间依然炯炯有神。

山依然是那座高而挺拔的山,深渊依旧深不可测,片刻前的雪崩虽然是风云变色,大自然的伟力尽显无疑,但这似乎在雪山千万年的历史上只是很渺小的沧海一栗,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迅速归于无形之中。

令慕容清风不解的是,韦氏兄弟就象空气一般在人间蒸发了,偌大的峰顶,在也没有他们的踪迹。慕容清风自负光明顶一战成名,天下未逢敌手,今日却屡屡在明教的两个小子手上吃瘪,这是让他高傲的自尊心无法容忍的。整个圣女之峰此时只剩下罡风四溢,白雪遍地,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来,拉长的身影无限落寞。

穷尽整个山顶,乃至一石一木,慕容清风都不顾身份地翻了遍,甚至连地下三尺,都被他用内力贯注下去试探过,根本无法藏人,这才死心。

“难道他们真的如此神通广大,这本是瓮中捉鳖之局,两人cha翅难飞,现在却不知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莫非冥冥中自有天意,要给明教留下一脉;或者是那两个孩子早就在雪崩中葬身了也尚未可知。”想到这里,慕容清风不禁叹了口气,本来以韦迷情的绝顶天资,继承自己的衣钵是绰绰有余,可如今,一切都成为了镜花水月。

慕容清风傲立山巅突出的岩石上,若有所思,远处的群山起伏,正如他现在心中如波涛般汹涌的野心,暗暗道:“这样也好,我慕容清风是何等人,何必要为朱元璋这个反耳贼卖命。那刘基功高震主,还不是一样被朱元璋给废了。狡兔死,走狗烹,我若是帮他除去所有敌人,到时就该轮到我失势了。我可没有象刘基那样傻,坐以待毙。想那刘基乃鬼谷传人,术数通天,看来天下又将大乱,正是我慕容一族趁势而起的时机。鲜卑一脉复兴有望。”

慕容清风乃慕容一族近百年来唯一一个将斗转星移的功夫练到第七层的武学天才,同样地他继承下来的是是慕容一脉复兴邦国的勃勃野心,那样的野心无时不刻燃烧着慕容清风的生命,他的整个生命似乎便是为了这个使命而生,自他四十岁武功大成,方出山和天下英雄争锋,他慧眼识珠,找到了朱元璋,成就了他现在万万人之上的显赫地位,但他却始终不满足,只因为他姓慕容,天生就是不甘寂寞的。

慕容清风突然气沉丹田,吐气扬声,放声长啸,这啸声初时清亮明澈,渐渐的越啸越响,有如雷声隐隐。韦氏兄弟身处山巅之下的冰壁之上,一直闭着呼吸,收敛着全身的新成代谢。韦行云用脚勾着绳索,一手呈爪紧紧扣住冰壁内,固定着身型,一手抱着韦迷情。原本已是极为辛苦,内力耗损以倍数加快,正感不支,这时啸声响起,正如半空中猛起个焦雷霹雳。韦氏兄弟虽然功力不弱,仍然给响声震得心魂不定,韦行云心神一松,几乎失足落到深谷中去。无奈那啸声一阵紧似一阵,飞出阵阵寒意,霎时间便似玄冰裹身,不禁簌簌发抖。

慕容清风的内力本以阴柔见长,极具肃杀之致。韦行云渐感冷气侵骨,那雪山绝顶,温度本就极低,现在再加上寒气入侵,四肢开始有些麻木,手指间抓劲渐消,几乎要错位开去。他知道不妙,慕容清风的内力委实惊人,居然以啸声化为攻击方式有此威力,让人心神震动,无法自拔。韦行云忙硬生生分开心神,冥想那炎日临空、身入洪炉种种苦热之状,果然寒气大减。但韦迷情内力大退,如此啸声,顿时道心失守,惶恐惊惧,身体颤抖,无法自止。但过了一拄香时分,那啸声非但没丝毫衰竭之象,反而愈来愈壮。如焦雷阵阵响个不停。

韦迷情终于克制不住,忍不住轻声唤道:“我不行了!”他的声音全被慕容清风的啸声所掩没,连自己也听不到半点,只觉浑身内力失控,全身的脉络都要被啸声震断。

便在此时,韦迷情觉得有一股暖气从手臂的肘关xue间传了过来,温暖炎热,沛然充和,迅速流转全身各脉,韦迷情顿感精神为之一震,定神知是韦行云以内力助己镇定,于是闭目垂首,暗自运功,武当太极内力最善防守,要旨便是老子的冲虚无为之道。韦迷情适才虽是事起突然,心神失守,但其悟性高,韧性强,一旦回复过来,耳边啸声虽是如千军万马般奔腾汹涌,却也如一叶孤舟在惊涛骇浪中巍然不动。

慕容清风纵声长啸,乃为一吐心中郁闷之气。并未用上全力,否则韦氏兄弟也断无可能幸免。但就这份功力,韦行云听得心中也不禁暗自佩服,只觉他啸声霸道,堂堂之师,满是皇者之气,使的正是天地正气,实非当世任何高手所能及,但却不知道为何此等人物为何会被朱元璋这等小人所利用。至于慕容一族乃鲜卑后裔,韦行云乃一孩子,自然并不知情。

慕容清风气势已尽,尽吐胸中豪气。突然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一瞥眼却见到悬崖间那朵怒放的雪莲花。慕容清风虽是武学通天,但因久在中原,少见雪莲,故也不识得着稀世奇珍,暗道这雪山的花倒是有着淡雅之味,与中原的大有不同,若不是时间紧迫,摘取了带回京城倒是一乐。但他心念尚在山下洞中的周颠,自然不愿做此停留。

他乃不世之雄,果敢勇决,也不多留,身形一晃,便象化做一道清风般,如大鸟一般象山脚落去。几个转折,就在茫茫雪山之中消失了。也就在着一念之差中,慕容清风便和千年雪莲失之交臂。

随着风声中夹带着衣袖声动,韦氏兄弟更加小心地屏息不敢做声,直到确认慕容清风已走远,韦行云方才长舒了一口气。谁知道,一放松,顿时胸中血气翻腾,刚才逆行寒冰真气的后果顿时体现了出来,各个主要经脉中的气流乱行不止,几个来回下,便纠缠在一起,一圈一圈将韦行云的内腑冲击地如雨打荷叶到处都是伤,忍不住喉头一甜,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洒落在洁白的冰壁,令人惊心动魄。

此时韦迷情刚刚睁开眼睛,见此情景,急切地问道:“大哥,你怎么样,是否受了内伤。”

韦行云自己本身医术就极为精湛,略微内视一般,发现在脐上三寸的内劲聚集之处,寒热两气交战地极为厉害,内伤着实不轻,于是咳了几声,道:“不行,那慕容老贼的啸声确实厉害,把我震的血气浮动,内力大减,恐怕不妙。”正说着间,只见韦行云扣在冰壁上的右手爪劲无法支持,五指之间早已微微溢出鲜血,渗透到了冰壁中去。

韦迷情连忙提了提内劲,奈何他的身体经历了这许多大变,早已经无法保持在“观微”的道心之中,体内的太极内力也消耗的七七八八,根本连无法运起武当享誉天下的“梯云纵”,就连普通的提纵术也无法使用。

两人的轻身身法无法运起,身体越来越沉,韦行云的心便如身体一般逐渐向下沉去,由于身体重量的不断增加,韦行云用足钩住的绳索也开始逐渐松动,发出“各各”的声音。韦行云想不到这个方法居然是作茧自缚,自陷绝地。现在两人身悬半空之中,上崖无力,而跌下去便是万丈深渊,只怕会摔成肉泥,就算现在勉强能维持现状,只怕也随时有灭顶之灾。

时间一分分的流逝,韦行云右手的五根手指依然紧紧扣住冰壁,开始尚觉五指奇痛彻骨,十指连心,只见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如此严寒刺骨,还热汗滚滚而下,可见疼痛入骨,现在两人大半的身体重量就靠这五指支撑,若此时放手,便是坠入深谷之祸。渐渐韦行云就感觉五指已经麻木,而殷红的鲜血越来越浓烈。

韦迷情虽然心中万分着急,但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他也已是强弩之末,突然开口道:“大哥,是该决定的时候了,一个死总比两个死要好,难道你真的要等到内力耗尽,一起完蛋吗?——你放开我。”最后一句话,韦迷情已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的。空山回荡,久久不息。

韦行云不但没有放手,反而将揉住他的左手紧了紧,古铜色的小脸色微微露出写病态的苍白,道:“迷情,做大哥的一定要护得你周全。”语气中透出了一往无前的决心。

韦迷情急了,叫道:“大哥,你聪明一世,为何现在就这样糊涂。你不是身负明教兴旺大任,你别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明教现任的教主,难道你要辜负了爷爷对你的希望,你放我下去,我自己的内伤我清楚,就算现在不死,将来的内力恐怕也难以恢复,不如死了算了。”

韦行云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几分血色,道:“迷情,如果我连你都救不了,我还有什么能力重振明教,你的伤势我知道,不过是被那匹夫的掌劲伤了经脉,没有问题的,你可看到那千年雪莲,只要吃了那一片叶子,便是再重的内伤也会痊愈。”

韦迷情回转头来看了看那被霞光染红的千年雪莲,离开自己身处的方位不过十数丈,若在平时,不过是一个起落就到的地方,而现在要过去,却难如登天。突然却发现那雪莲生长的地方之侧,居然有个三尺圆周的天然石洞,就象一个面盆大小,此时是由于光线的折射而来方才看清,若放在平时,不亲身到着崖底来看,断然是不可能发现这么小的洞口。韦迷情估算了一下,如此洞口,一般大人除非练有缩骨功,否则定然不可能进去,就算自己和韦行云要进去恐怕也要花上一番功夫。

那洞口朝天,象一口天然的水井,借着阳光向洞中观看,黑黝黝地深不见底,而那朵千年雪莲花就开在那洞口的上方,仿佛便是象一把开启洞口的钥匙一般,如此只能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韦迷情正想把所看到的告诉大哥,就在此时,韦行云再也坚持不住,扣住冰壁的手指滑落开来,顿时半个身子已在深渊之外。而钩住绳索的左足一紧,全身向前急扑。在他怀中的韦迷情没有防备,被他一带,跟着向前翻出。顿时那绳索受力突然加大,本来就已是不稳固的绳索顿时从峰顶断裂开来,本来以韦行云的武功修为,若是立时放开韦行云借力而上,自可回到峰顶保住性命。可是他知道只须五根手指一松,他们兄弟就再无相见的机会。以现在韦迷情的状态,只怕是无半分活命的希望,而自己还尚有一线生机,只要按古老的传说是真的,深渊下真的是纳木错湖的源头,那他便有一丝生机。片刻之间,韦行云的心中已是转了千传,却无半分犹豫,两人下跌之势却绝不稍缓。韦迷情叫道:“大哥,快放手!”凝聚剩余的内力,想要挣脱韦行云的左手,但那手便如铁钳一般,无法挣开。韦行云伸手想在抓住冰壁却差了尺许,他抓着迷情的左手兀自不肯放开。

眼看两人便要一齐自峭壁跌落,直摔向谷底的万丈深渊,韦行云再无忧虑,大声唤道:“迷情,照顾好自己,用千年雪莲救周叔。”话音未落,左手吐劲,斜斜地将韦迷情的身体向身侧的雪莲送去。韦迷情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如腾云驾雾般无力地飞向一旁,重重地跌在那洞口之上,韦迷情求生的本能一起,不知哪里来的劲,死命地抓住洞口的突起的地方。待他再转眼看时,韦行云已经冲开弥漫谷中的云雾,直向下堕去。空气中依稀传来他的声音,“迷情,报仇。”很快声音便微不可闻,他的身影也在越变越小,消失在韦迷情的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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