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仪表堂堂威风赫赫的吕徵,现在头发稀疏,屈指可数,眉毛只剩下半截,一条手臂空荡荡,整个人如同风中龙竹,走起路来都颤颤巍巍,似乎风一吹就会倒。
至于吕夫人,状况比吕徵好不了多少。当然吕夫人的头发眉毛并没有掉几根,只是她的满头青丝,已经变成了满头白云,好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妪。曾经,年少时,吕夫人也是一个美人,哪怕年龄大了,也是年老脸不老,风韵犹存。
但是这十来天所经历的事情,儿子失踪,女儿被黄鼠狼叼走,丈夫被砍断手臂,进而被罢官被抄家,被赶出龙原,所有这一系列事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天大的打击。这天大的打击,如此集中地施加在吕夫人身上,你说她一个小小的女人,能有多少抗打击能力,能不一夜白头吗?
以前,发生在吕徵家里的事情,吕薇都是通过电话知悉的,那时她就气愤填膺,恨不得亲手宰了杨任。百闻不如一见。此刻,当她亲眼目睹哥嫂遭遇如此巨大而惨烈的变化时,顿时如同五雷轰顶,登时就晕倒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郡长莫穷武办公完毕,从府衙议事大厅来到第八进院落。莫穷武年龄五十上下,身穿白色衬衫,黑色长裤,锃亮皮鞋,皮肤白皙,精神干练,气度雍容,看起来似乎不到四十。
在一个大郡当了十年郡长,莫穷武养成了一种天然的威严,哪怕在自己家里,也是难掩那种霸气。
在看到吕徵的惨烈之相,听闻杨任的恶劣举措之后,莫穷武当即大发雷霆,扬言马上调动军队,开赴龙原,抓捕杨任,就地正法,为吕徵报仇,也为维持景湖的法律庄严!
莫穷武早已将杨任恨之入骨,因为他儿子莫天逸的一只脚就是被杨任弄残的,现在他大舅子吕徵一家又被杨任弄得这么惨烈,而且杨任还竟然私自任免龙原县尊,那简直是胆大包天,目无王法,其罪该诛!
“莫郡长息怒!杨任武功高强,我侄儿吕斯隐堂堂五级超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紫薇阁百夫长飞瀚海都出面了,也拿他没有办法。所以此时咱们需要从长计议!”吕徵见莫穷武如此痛恨杨任,心里感到甚是欣慰,反而劝解莫穷武,不要着急上火。
吕徵之所以如此小心谨慎,那是因为他被杨任打怕了,害怕这种打击再来一次。他需要报仇,是需要一举成功的那种,而不是为了出气。
作为高高在上的一郡之长,莫穷武对于吕徵的话不以为然。他并没有见识过杨任的厉害,也没有像吕徵一样挨过杨任的打,再说郡府的底蕴比县衙的底蕴强大十倍,他怎么可能惧怕一个小小的杨任呢?
“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杨任就交给我处理吧!”莫穷武成竹在胸,向吕徵微微一笑,这话既是对吕徵说的,更是对夫人吕薇的表态。
之后,莫穷武高视阔步离开了第八进院落,去了位于第四进院落的议事大厅,让助理召集景湖郡府所有重要官员,要连夜召开重大紧急会议!
作为一个当了十年之久的郡长,莫穷武具有老奸巨猾的一面,对付杨任,他当然不可能亲自出面。因为杨任跟他之间,已经不是私仇,而是上升到公愤。因为杨任私自戕害并任免县尊,已经触犯了帝国王法。
他准备将杨任与吕徵的纠纷上升到践踏帝国王法的层面,当然这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的,需要合府官员商议,才能作为定论。
议事厅是宫殿式建筑中最高的那幢,位于第四进院落,飞檐翘角,雕栏玉砌,气势如虹,这里可以算得上整个景湖的中枢所在,关于景湖全郡的大大小小的法令法规,全部都是从这里签发出去的。
在座官吏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整个景湖民众的工作或者生活。
议事厅的背景墙上,凸起一尊巨大的老虎浮雕,巨大的虎口张开,露出森然的獠牙,虎目乃是琥珀打造,璀璨生辉,使得着老虎栩栩如生,似乎要破墙而出,要吞噬所见的任何人,带给人的震慑,比真老虎还要吓人。
在巨虎浮雕下面,摆着一张类似于龙椅的椅子,跟龙椅不同的是,这椅子的扶手上雕刻着两只狰狞的虎头。
莫穷武高坐在虎椅上,这虎皮高椅属于中枢的中枢,有资格坐在这虎皮高椅上的人,就能掌控整个景湖。
从殿门到虎椅之间的两侧端坐着二三十名重要官员,一个个面色肃然,如同给皇帝上朝一般。
这种情况在整个华沙帝国相当普遍,甚至可以说是标配,自从打破阶级差异之后,就没有僭越一说,普通人也可以穿龙袍。因此上至帝国,下至县衙,每一层的议事机构都是这般格局。
参加这次会议的有副郡长吴古金,警察署长任长城,城监署长温丑,医疗署长林月低,以及其它郡属各重要署署长。。。巨甲营指挥佟四方和景湖驻军师长辛平陆也列席了会议。
莫穷武面色阴沉,如同快要下雨的天空,目光犀利,如同云层上的闪电,从门外收回,落在在座官吏脸上,并徐徐扫过,散发阵阵威压,使得大家心里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大家低眉垂眼,谁也没有出声。
“莫郡长,不知你把我和辛师长叫来,有何指教?”坐在莫穷武的左侧下手第一个位置的巨甲营指挥佟四方剑眉一挑,抬眼看向主位上的莫穷武,缓缓开口道,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快。他巨甲营并不属于府衙管辖,不受郡府调动,所以他对于莫穷武并没有畏惧感,不想没来由地在这地方受到莫穷武的压制。
“难道有什么事情需要动用咱们军方?”坐在佟四方下手的帝国第一百八十八军第一师师长辛平陆,含笑开口道,他心里对于莫穷武把他召来开这种会有很不耐烦,但是他做人圆滑,表面上并没有把情绪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