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不知道,知画原本在家也是千娇万宠,这无奈进宫,她心里才不好过。我和大姐姐关系好才同大姐姐说的,知画心底,苦着呢。”晴儿极力在和敬面前为知画说好话,为的,就是能让和敬高看知画一眼。
和敬在后宫的分量着实不轻,晴儿是深知的,知画若能得了和敬的帮助,哪怕在必要的时候就那么为她说上一两句话,都知画也是有益无害的。特别是和敬的话对乾隆最为管用。只是这位大公主从小就秉承着先人的荣耀,一路光辉而来,可以说,和敬是满清朝里头唯一一位名正言顺的皇家嫡女,固伦和硕公主。皇家的气度在她身上是显露了十成十,又自小聪慧,甚得乾隆喜爱,甚至连其驸马都受到了庇泽。巴勒曾犯过死罪,本应处死,就因为娶了乾隆的大女儿,特赦无罪不说,日后还照样飞黄腾达,一世无忧。正因为这些,和敬才越发的不把人放在眼里,像是知画之流,甭管知画本意如何,只要和敬猜到知画是被老佛爷找来想赐给永琪这一点,就够和敬在心里鄙夷的了。
和敬没想到晴儿会为了知画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不由对知画高看了一眼,但这一眼也只是认定知画有心计,能将晴儿给维住。
“哦,她有什么苦的。不过是个小丫头骗子,能跟了永琪也是她的造化。”和敬在晴儿面前,说话可是相当随意。
晴儿苦笑,“大姐姐还未见过五阿哥吧,可能不知道,五阿哥如今,是变化甚大。说实在的,不说和知画关系好,就是关系不好,看着知画如花似玉的姑娘,我也不忍心就这么跟了五阿哥。”
晴儿嫌少说这样儿的话,可以说,后宫的事情晴儿很少议论,像这样明着说不看好谁的话,以前的晴儿是再不会的。和敬有些惊讶,“晴儿变化挺大。”
永琪是不是被看好和敬并不在意,她的弟弟们究竟谁能进位大宝还是个未知数,乾隆正值壮年,相信再在皇位上坐个十来二十年是不成问题的,和敬很没必要现在就下注赌那些不靠谱的未来。日后无论谁在上位,都不可能比乾隆待她还好。所以,和敬更关注的是晴儿的变化。
晴儿笑着点头,“总不能一直懵懵懂懂吧。倒是大姐姐,我说了那么半天,您倒是说句话呀。”
和敬无奈的点头,“行啦,行啦,我知道了,知画是个不错的,你和她关系好。行,我记着还不行嘛。”
和敬都这样说了,晴儿也只能不再多说,转而说些别的事情。
晴儿跟和敬的话,正巧被路过的沐雨听了些,沐雨没敢在晴儿窗户底下偷听,听了前面那么两句就赶紧离开。皇宫里最要不得的便是爬墙脚,不是说这个行为不可为,只是在不确定一定不会被发现的前提下,是绝对不能偷听,就是偶然听见了不该听的,都要赶紧离开,小心惹祸上身。后宫里头有太多的私密,谁都不知道那一不小心听来的东西,是不是催命的符咒。
只是,回了屋里,沐雨还是很忠实的将听到的话一字不拉的说给了知画听。
知画听完后,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不管怎么说,晴儿这个姐妹,她是交上了。至于未来的路,总要试着走下去才能知道好不好,不是么?
“嗯,这些话你同我说完后就忘记吧,日后记得,这种事情被发现可不是小事儿。”知画嘱咐道。
沐雨甜甜一笑,“那是自然,小姐放心吧,奴婢进宫后也学了不少。如今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该说。绝不会丢您的人。”
由不得知画不感叹这后宫真是个教育人的地方,沐雨才来多少时日,就被洗刷的知道进退,全无当日跟着她进京时的天真。
小睡片刻,知画起来后见无人叫她,想了想今日和敬来了,自己要是再上赶着多少有些不便,人家说不准还想和老佛爷晴儿多说些私房话,她这个外人在场多有变不便。于是乎知画便将才从老佛爷那儿得的布匹拿来,继续做衣衫。她可不是晴儿等在后宫里上了牌有了册的人,这做衣衫的事情,若不是有人特意吩咐基本上是不会有想到她的。知画也不主动去要,而是自己拿着得的布匹去做。反正宫中长夜漫漫,整日无所事事,在屋里安生的做针线活可要比出去寻这个那个好得多。
果真,一直到用完晚膳老佛爷都没叫知画过去,还是晚膳用过好大会儿时,桂嬷嬷扶着个小丫头过来了。
“嬷嬷怎么还亲自过来,有什么事情寻个人过来说一声就是的。若不然叫了知画过去也成,还亲自跑一趟,这让知画心里多过意不去。”在面对桂嬷嬷时,知画一向是将姿态放得极低的。
放的低,坏处却并不多,相反,还有不少好处,就拿桂嬷嬷对知画来说,是着实不错,很有提拔之心。
“姑娘客气了。”桂嬷嬷笑眯眯的坐下,接过知画亲自为她奉的茶,“姑娘也坐,老身这会儿来,不过是看天色还早,这会儿睡下也无聊,想着好些日子没跟姑娘说说话了,于是就过来了。”
知画笑的腼腆,顺势坐到桂嬷嬷对面,“嬷嬷这话说得客套了。对了,老佛爷睡下了吗?按说嬷嬷这会儿正是该忙的时候。”
桂嬷嬷这会儿应该忙着在老佛爷睡觉前同她老人家聊聊天,而后再服侍其休息。
桂嬷嬷摇摇手,“大公主陪着呢,老佛爷今儿难得的高兴,饭都多吃了好几口。大公主今晚上不走了,说是要陪着老佛爷,同晴格格一道睡在外头的塌上。老佛爷想同大公主说些私房话,不说是老身,就是晴格格这会儿都被撵出去了呢。想来是问些小姑娘不能听的话吧。”
桂嬷嬷似笑非笑的看着知画,好似那小姑娘不能听的话,知画就能听一般。
知画仍旧吃不准桂嬷嬷这会儿来的意图,是老佛爷的意思还是桂嬷嬷自己的意愿。只得轻笑,“知画还小。”
桂嬷嬷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眼神看着知画,“哪里就小了,不是嬷嬷我胡说,像你这年纪,咱们老佛爷当年都□□皇帝指给了先帝爷,也就是现在世道好,才越发把姑娘家都留得长些。像我年轻那会儿,满京城的姑娘有几个是十□□再嫁的?那都是老姑娘喽!”
知画低下头,眼底一抹暗伤,心中千回百转,最后咬着嘴唇,惨然笑了下,不再言语。
不知是知画的笑太凄然,桂嬷嬷竟然怔住了,说话的语气也变了,长叹了口气,拍了拍知画的手,“你这丫头,若不是这么可人疼,我才不过来跟你说呢。”
知画诧异的抬头,望着桂嬷嬷不语。
桂嬷嬷看了看沐风沐雨,俩丫头很有眼色的转身出去,桂嬷嬷这才探过身子轻声对知画说,“刚才大公主问老佛爷你的事情,老佛爷虽然没说什么,可我听着意思,倒和初衷不大一样了。也是你的造化,这都多少年了,但凡是老佛爷想做的事情,是鲜有改变的,我寻思着,你自己也多想想,真要不走那条路,可也不能一闭眼儿等着摸黑。你觉得眼前的不是良配,万一随意给你指了个,若还是不如眼前,你岂不是要哭死。”
桂嬷嬷是真没把知画当外人,能说出这番话,足见其对知画的心思。若说一开始是因为永琪和知画自己做得好才让桂嬷嬷另眼相待,那现在桂嬷嬷对知画绝对是推心置腹。
知画面上动容,一脸的感动。
“嬷嬷。”喊了声就哽咽了,“知画自进了宫,总是受嬷嬷辐照,却始终未曾帮到过嬷嬷,知画,知画无以为报。”
桂嬷嬷笑了,“还什么无以为报,容嬷嬷都同我说了。说来也巧,别看我们各自为主,其实我和容嬷嬷也是有些亲戚关系的,这些年皇后敬我,我那老妹子如今过得不好,我心里也难受。”
这么一说,知画算是明白了,心中暗暗吐气,没想到闭着眼押的宝居然押对了,能让桂嬷嬷另眼相待,纯属意外收获。
送走了桂嬷嬷,知画走到门外,在廊下站着,仰头看向天边的星星,面上不由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与此同时,距离京城有些路程的地方,分别从两个方向驶进。
一条路是阿里和卓带着他那以出走为己任的女儿朝着北京城走。
一路则是沁答应捂着要生的肚子,一路飞奔——她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