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翎在与皇甫华比试中大显身手,又被梁将军选入呼延铁骑兵,新兵们纷纷上前献媚,锤肩,捏背,端洗脚水,拍不完的马屁。
罗斗斗却一个人坐在角落,时不时抹泪抽泣,张二牛,阿宽,连番过去劝慰都没用。
夜深了,宿舍统一熄灯,新兵们各自回床上休息。
祈翎与罗斗斗睡同一床位,祈翎在上铺,罗斗斗在下铺。
罗斗斗缩进被窝,蒙头蒙脑一言不发,等宿舍里响起了鼾声,她才敢慢慢放出哭声……
祈翎一个倒立从上铺翻下来,掀开罗斗斗的杯子便钻了进去,笑道:“斗斗啊,你是不是心里在埋怨:李大哥怎么还不来安慰我?”
“哼!”罗斗斗侧过身去,赌气。
祈翎笑道:“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和哪个女人同床共枕过……不对不对,你不是女人,你是女孩子……也不对,你现在不是女孩子,你是个假小子,哈哈哈……”
“谁说我不是女人了!”罗斗斗偏过头,瞪着泪汪汪的眼睛,“过不了几年,我就能长成一个完整的女人,比青楼里的花魁都漂亮!”
祈翎笑道:“是么?那大哥我倒是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你真期待?”罗斗斗却是更加期待。
祈翎点头道:“自然,你要是变成大姑娘了,我给你买最漂亮的衣服,最昂贵的首饰。”
罗斗斗认真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已经记住了,到时候你不准反悔!”
祈翎轻揪了揪罗斗斗的脸蛋儿,柔声道:“跟着百草子学医有什么不好?等战争结束了,至少还有个铁饭碗不是?真是个傻姑娘。”
“不是,”罗斗斗摇头道,“我哭不是因为去当医官,而是……而是因为李大哥你,阿宽哥说了,呼延铁骑的宗旨便是置死地而后生,每一次冲锋都要打头阵……我长这么大,李大哥是唯一对我这么好的人,我舍不得让你去……”
“那你觉得逃避有用么?”祈翎看着罗斗斗。
罗斗斗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若每一个人都胆怯,那谁来保家卫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能加入呼延铁骑兵,是一份至高的荣誉,”祈翎又捧着罗斗斗的肩膀,郑重道:“斗斗,你若是真的关心我,那就学好医术,万一以后我重伤濒死,你也好救我不是?”
“呸呸呸!”罗斗斗赶紧用手捂住祈翎的嘴,呵道:“不许你乱说,什么重伤濒死,不可能!”
“哎呀,谁跟谁呀!半夜三更不睡觉!摆什么闲话,吵死了!”
宿舍里有人抱怨了。
祈翎与罗斗斗赶紧止了声。要是有人起来撒尿,看见他俩睡同一张床,那误会就更大了。
祈翎笑言一句“好睡好梦”,便翻上床铺,自己也闭目养神休息了去。
……
次日清晨,天色大亮之后,新兵被召到操练场上集合,统一发放军装。
新兵集合完毕之后,先由梁将军与百草子从部队里挑人。
让祈翎觉得意外的是,皇甫华也被梁将军选中,成为呼延铁骑兵中的一员。这家伙除了人品差了些,本事其实还不小。
同期新兵约有一万两千余人,梁将军选出了整好一百名作为呼延铁骑兵的扩员。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百一挑一”。在被选中的这一百名精英中,绝大多数是行走江湖的刀剑客,各有犀利眼神,一看便知有本事在身。
百草子挑选的医官却没那么多,算上罗斗斗只有十三名。
军队之中,兵种不同,战甲也会有所不同,呼延铁骑兵作为冲锋主力,防具与武器自然都是顶配,护甲为“玄青光明铠”,头盔为“玄青虎王盔”,另配有“青铜兽面”用以威慑敌胆,还可选配武器,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弓。
最主要的,每人还能分到一匹雄壮的战马!
……
祈翎身穿光明铠,头戴虎王盔,紫微仙剑别在腰间,火药枪揣在腰上,手牵一匹褐鬃大马,英明神武走入操练场。阿宽与张二牛等人纷纷张嘴惊叹:
“哇……不愧是咱们的李老大,这身玄青明光铠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呀。”
“是啊,你再看看我们的褐铠,唉……不能比,不能比!”
百名骑兵皆身穿铠甲,手牵战马在练兵场亮相,崭新明光铠在日光下闪闪发亮,还未上场杀敌便已昂首挺胸。。
“大家无需羡慕铁骑兵,他们装备虽好,接的却是最重的任务,是全军最值得尊敬的兄弟!”
卫尚高声发言:
“大家都已穿上铠甲,今日起便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新兵训练;一个完整的军队,当有冲锋的骑兵,有陷阵的步兵,有抵挡飞箭流矢的盾牌兵,有摧毁敌人后方的火炮兵。骑马,射箭,拼杀,开战车,搭云梯,练阵法……所有技能都将在这一个月的新兵训练中完成,大家必须认真学习,只要你够强,技艺够高,勇气够足,那么你在战场上生还的几率就越高,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越大!”
……
“来来来,卫将军的话可不是说给你们听的,你们现在得听我指挥了。”
梁邪把所有骑兵叫到一边,自己则背着手,来回在队伍里穿梭,一边纠正士兵们的穿着,一边说道:
“虽然你们是新兵团,但我相信你们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新兵……其实呢,上了战场,哪儿有时间耍招式?就几个字,杀!砍!劈!只要能把敌人杀死,戳眼睛,挖鼻孔,踹他命根子都行……
记住了,活下来是我们个人追求,杀死敌人是我们个人目标,赢得胜利才是我们拼命的意义。
现在我要选一名,能带领大家活下来,且能杀死敌人,还能赢得胜利的百夫长,谁有勇气出来担此大任?”
若单单是“杀敌”这一项,祈翎很有自信能接下这百夫长的位置,可要带领大家活下去,又赢得胜利,这已不是单纯的能力问题,而是责任。
将军不一定是最厉害的,但一定是最有责任,最有统领能力的。
大家似乎都考虑到了这一点,眼睛左顾右盼,却没人吱声儿。
“我来吧。”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举手示意,轻声示意。先不说他能力如何,首先他的这份勇气便已胜过了所有人。
“好,有魄力!”梁邪走到男子跟前,大声问道:“你的名字叫什么?大声告诉兄弟们。”
“我叫童伍,汉州梅县人,从十二岁便开始跑江湖,给镖局压过镖,在青衣楼卖过命,也曾辗转几个帮派,最高职位做过堂主,娶过一位妻子,但她……染病去世了,没有儿女,孤身一人。”
童伍眼睛闪着光,有坚毅却没有太多期望,他是来送命的,他肯定是来战场上奉献生命的。
“但现在你已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九十九位兄弟,你可有什么话想跟他们说?”梁邪问道。
童伍走出队伍,面向众骑兵,笑容云淡风轻:“我不喜说煽情的话,只希望我死后,有兄弟爽快点儿,来接我的班……我啊……呵呵,呵呵……对了,还有,以后你们要是有了儿子,千万不要让他踏入江湖里,要让他多读点儿书,咱们打下的太平盛世,不是用来打打杀杀的……”
一席也不是很煽情的话,却湿润了大部分铁血男儿的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叫童伍,大家都该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