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回来啦?四夫人呢?三少爷呢?金团长他们要去哪里?好象是出北门北上的啊?”冯云在凌府大门口台阶上坐着,在等待冯毅与凌南天回来。
待看到冯毅狂奔而回,她便惊喜地喊了一句。
她跑下台阶相迎,关问林依依与凌南天。
她已换了套新衣服,但是,泪痕犹在。
她似乎刚抹过脸上的泪水,眼神很忧伤。
凌府门前的大街,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田水源领着一个杂牌排,分列于大门前两侧,持枪站立,颇为威严。
路洋因为抱着凌南天,不敢策马过快,所以,反被金万胜与冯毅超越了。
“云儿,金团长刚接到韩主席的密电,称四夫人来不了,她听说家中巨变,伤感病重,留在青岛养伤。韩主席本人另接到命令,率部固守山东禹城。三少爷忧郁成疾,吐血了,晕倒了。唉,你赶紧收拾东西,领两名丫环、两名男役,弄两辆马车来,等贺大夫一到,咱们马上启程去山东与四夫人相聚。”冯毅于府门前勒马,虽然凌府大门前收拾得干干净净,但是,凌府毕竟破毁了,残墙断壁,能竖起来的房子也没几间了。
霎时间,冯毅百感交集,声音哽咽。
他交待完毕,老泪浊流。
他在这里住了多时,忽然要搬离了,也许这辈子再也回不来,真的有些伤感。
“什么?轰嗡嗡……”冯云闻言,倒吸了口凉气,身子后退了几步,仿似挨了一记闷棍,脑袋嗡嗡作响。
她瞪圆了妙目,张圆了小嘴。
“云儿,别问那么多了,时间紧迫。石友三大军已经逼近古城了,咱们得抓紧时间走,否则,呆会迟了,要出城都没可能了。唉!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很多事情,确实是说变就变,有时候变得都让人无法适应过来。好了,去吧!”冯毅之伤感及疑惑,并不比冯云少。
但是,他年纪大,稳重成熟,又考虑到时间紧迫,便催爱女快筹办琐事。
“这个时候,哪来的仆役、丫环?府内能喘气的都走了,很多东西都毁坏了。”冯云定定神,摇了摇头。
“去山东?哪……哪我们……怎么办?”田水源闻言,感觉情况又有些不对劲,急急小跑过来,颤声惊问冯毅。
“嗯!问问弟兄们,愿不愿意一起走?不愿意的,在古城有妻儿老小的,就投奔国军去吧,谋口饭吃。愿意的,就跟着我们走。”冯毅心头伤感,无心多想,随口应答。
“弟兄们,走,去市政中心,找国军去。”田水源闻出味道来了,感觉再留在凌家已没有意义,既没晋升的希望,也无财宝可捞。
只有投国军才有奔头,便回头挥挥手。
他是本贼眉鼠眼、见风使舵的人。
然后,他飞身上马,策马而跑,跑了几步,却发现没几个人跟着来。
“娘的,这帮孙子,忘了爷的好!哼!以后可别来找爷。”田水源想掉转马头,回去训他的弟兄们一顿,却又不敢。
他生怕被冯毅责罚,便率几个人跑了。
“冯副官,我们不当兵了,您老保重!”
“冯副官,我们投奔国军,也没人引见,还是跟着你走吧。我们弟兄几个,也是山东梁山人氏,早年家父随大帅由梁山过来的。”
人世间,很现实。
霎时间,有人走,有人留。
人情冷暖,瞬间可以体现出来。
共有十三人留下来。
走的人,既没留下马匹,也没留下枪支。
有的与冯毅打了声招呼。
有的侧头而去,连招呼也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