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丽日,苍穹悠远。
秋风中吹来些许寒意,荡起了凌南天的衣襟,也吹来些许腐叶的气息,还有杨树的清香。
街头上,熙熙攘攘的。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各种小贩,呼喊叫卖,煞是热闹。
有些戴着礼帽的黑衣便衣,腰别仿造的“盒子炮”,踩着脚踏车往来街头巡逻。
新的警察,也就是马彪部队挑选来的壮汉,各自背着步枪,三三两两,走在街头上,穿越小巷,耀武扬威。
黄包车也算是街头的一处风景。
这是一种用人力拖拉的双轮客运工具,其前身叫“东洋车”,又称“人力车”,约于1870年创制。
凌南天掏出怀表一看,时候尚早,才是上午七点多钟。
不急于去找黄包车。
他眼望不时有黄包车载客而过,便想找一处地方,找几个没拉客或在等客的黄包车夫来聊聊,了解一下行情,免得往后惹事,导致不必要的麻烦发生,左右了复仇的计划。
“号外-----号外-----新市长,新气象,市府决定释放四月份那些反对内战而闹事入猝的学生------今晨六点,马市长亲往城南监狱,亲自给学生们开镣铐-------号外,号外号外,新市长新气象------”便在此时,有报童举着报纸,沿街走动,大喊大叫。
童音嫩稚,新闻内容却尤其引人注目。
一群身穿长袍,带着礼帽的人。
一群西装革履之人。
几个坐着轿车经过的人,停下车来,一起围向报童。
他们纷纷掏出铜板买报纸来看,又纷纷议论,称赞马彪这位新市长很开明,很关爱学生,有这样的好市长,中国的未来必定有希望。
“娘的,死马彪,通过这一招来收买人心。你他娘的够狠。哦,这报童真不错,小小年纪,便走上街头卖报,自谋生活了,真不简单。唉,想想我,象他这般年龄,可是锦衣美食、丫环侍候的。要是我现在象他这般大,在家破人亡的时候,我可能饿死街头了。嗯,我真的不能依靠小红过日子,哪怕是拉两年黄包车,我也得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剌杀马彪。如果我连自己也养活不了,我怎么还能拉起一支队伍?我岂会还能东山再起?听刘叶英说,赤匪的武装,就是为穷人打天下的队伍。将来,我的队伍也要为穷人打天下,才能象赤匪武装一样立于不败之地。”凌南天眼睛一亮,暗骂马彪祖宗十八代,又暗赞了报童一番,握握拳头,暗暗起誓,一定要自力更生。
走上街头,深入民众,又让凌南天对社会、对民众疾苦多了一份了解,多了一份同情,他对自己的人生也多了一份感悟。
他急忙也掏钱买来一份报纸来。
“大哥,找你九个铜板。”报童一看凌南天给的是现大洋,急急低头从怀兜里掏出小铜板来找兑给他。
“小兄弟,不用找了,你一天卖报,能卖多少钱?”凌南天将九枚铜板塞还给小报童,又低声相问。
“谢谢大哥哥!能卖三块大洋吧,还得交按金,纳税,付保护费,还得付给报社的报纸成本钱,我买些烧饼吃,减去这些,我每天可得九块铜板。哦,大哥哥,瞧你也不富,还是算了吧,这几块铜板还给你。”报童感动地朝凌南天点了点头,见凌南天也穿着破衣服,便于道谢之后,如实相告,并将九枚铜板塞还给凌南天。
“哦!小兄弟,不必客气,大哥哥有力气,能拉黄包车,能去码头搬货,能进工厂当工人,赚的钱可比你多。你放心收下吧,哦,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什么是保护费?”凌南天又把九枚铜板塞还给报童,表明自己力气大,不愁赚不到钱,安慰他一番,又问起保护费的问题。
“谢谢大哥哥,谢谢------我叫虎子------保护费,就是要交给帮匪的钱,如果不交保护费,就别想卖报、摆摊、开小饭馆和小旅馆------这城里有大刀会、铁棍帮-----政府、警察也不管,听说这些帮匪收的保护费,部分会上缴给财政。唉,再这样下去,还让人活不活呀?”报童再次接过凌南天塞给他的九枚铜板,感动得热泪盈眶,几度哽咽难言。
他朝凌南天招招手,示意凌南天蹲下身来。
待凌南天蹲下身来,他便附耳低声相告。
未了,他又流着泪水,说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你现在就要找黄包车吗?我带你去。”
“嘎唧-------”
凌南天心头也是一阵感动,正要谢谢虎子的时候,身旁一辆轿车刹车停下,吓得凌南天赶紧搂着虎子走到一处店门口。
他抬头望去,但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中央,车上跳下几个西装革履大汉,拉开车门。
后排座里,由后门走下一位时髦女郎。
她年约二十二三岁,长着一张瓜子脸,五官端正,眼睛大且有神,肌肤白嫩,两耳挂着两只银耳环,皓腕带着名贵玉镯,左手中指戴着名贵闪闪发光的戒指,穿着白色紧身上衣,紫色短裙,透明丝长袜裹腿。
她在朝凌南天与虎子走来,人未至,香味已扑鼻而来。
她身上隐约散发出法国香水味。
她风姿绰约,雍容大雅,就像一只智慧而美丽的蝴蝶精灵。
“真美!这姑娘实在太美了!迷死人了。娘的,没想到少爷一到大城市,就能遇上这么多的美人,真是幸运。娘的,少爷不当什么军官了,往后就呆在大城市泡美媚吧!”凌南天呆呆地望着这位漂亮女郎,嘴边竟然有口水滑落下来,暗自呢喃而语,顿生爱慕之心。
他登时热血澎湃,双目血红。
他裤档里的那根粗棍也不安分地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