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傲着一袭鲜红的华裳匆匆忙忙赶到凤仪宫,他本是在大理寺同大臣议事,但却有太监告知他宫中出事,出事的人居然是他的母后。
他赶到时,凤仪宫的大殿内外跪满了宫女太监,凤仪宫的侍卫长满面惊慌的跪伏在他的脚下惧怕不已,“皇上……”
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越过侍卫长直奔内阁,一眼便望见了床上躺着的太后向安晨,即他的母后。
他的心猛地一怔,快步走到床边看见了自己的母后脖颈处一道血迹淋漓的伤疤,那道伤疤深可见骨,上面的血迹已经凝干成了暗紫色,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道伤疤是利剑所至,而且是,一剑封喉。
“母后……”他俯身握住向安晨已经冰凉的手,声音中带着几分失去的无助。
为他谋划算计的母后、深深爱着他的母后,离他而去了,永远的离他而去了。
他失去了父皇、失去了母后、失去了那个白衣温润的男子,在这个世上,他已经没有了亲人,他只是一个人了。
噬血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逝去的母后脖颈处血迹模糊的伤疤,他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将凶手押来见朕,朕要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侍卫长惊慌的容颜立刻变得如死人一般灰白,他颤颤惊惊地跪伏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凶手,凶手,正在抓……”
“一群废物。”他猛地起身将侍卫长踹倒在地,那侍卫长也不敢出声连忙又爬起来跪在他的脚下,他盯着侍卫长越来越颤抖的背脊冷冷道:“太后遇害,你们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朕养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
“属下,属下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请皇上降罪。”那侍卫长脸若纸灰跪伏在地连话也说得结巴,浑身颤抖如筛子。
轩辕傲的眼神狠厉噬血,“冥天在哪里?”
“冥统领在神机营被人点了穴道,属下,属下解不了。”
大殿外一个玄衣侍卫跑进来单膝跪在轩辕傲的面前连忙禀道:“启禀皇上,清华山安乐公主墓被挖。”
立于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微微一怔,他眯起眸子,“继续说下去。”
“回皇上,属下等奉命守卫皇陵,但今夜属下和几个兄弟去换班时发现值岗的兄弟被人杀了,后来属下发现安乐公主墓似乎被人挖开了,但是有人挖开了之后又将安乐公主墓恢复原样了。”
“整个皇陵只有安乐公主墓被挖吗?”他冷冷询问。
“是,只有安乐公主墓被挖。”
得到了侍卫的肯定回答之后这位权掌整个南域国的新主蓦然一掌将一张桌子击得粉碎,双眼狰狞着腥红噬血,咬牙切齿,“蓝千宸……”
“你,立刻带人搜索全城,捉拿蓝千宸。”
“是。”那侍卫不敢怠慢,听完了命令连忙起身离开了凤仪宫。
轩辕傲狰狞着血红的眼睛,嗜血冷冷吐字,“蓝千宸,你现在要急着离开临阳是不是,既然来了何必着急着离开,既然你有本事潜入临阳,那朕就亲自在城门口拦着你,朕到要看看你如何逃得出朕的手掌心。”
夜半时分,月色凄清,残风卷。
临阳城城门口,守卫森严,残风袭卷华裳。
蓦然响起了急速的马蹄声,城门口的守卫顺着声音望去,三匹快马忽地出现在了离城门口不足三百米的地方,领头的男子一袭红衣如火华裳飞扬,后面两个男子一个着青衣布衫一个着蓝衣长袍。
快马至城门口十米处时领头的红衣男子蓦然勒住了缰绳,城门口数十守卫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五官俊朗,双眸漆黑如琉璃玉珠,竟然是如今的新皇轩辕傲,而那后面两人却不是新皇面前的红人冥天,而是另外两个内敛沉稳的青年。
虽说这些守卫难以见过皇帝尊容,但终归这几十名守卫中是有人识得这位新皇的,连忙带动了其他守卫行礼道:“吾皇万岁。现下更深露重,不知圣上怎么会来这里?”
红衣如火飞扬的轩辕傲坐在马上一副威慑天下的帝君高华,此刻他却是冷冷道:“若朕没有记错的话,这守城的守将该是李征,李征人呢?”
一个守卫上前一步疑惑的回答,“回皇上,一个时辰前宫里来了位神机营的侍卫说皇上宣李将军觐见,李将军便跟那位侍卫走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轩辕傲蓦然冷声斥责,“混帐李征,被蓝千宸耍了都不知道。”顿了顿后他又立即朝着守卫冷冷命令道:“立刻闪开,朕要亲自出城追拿罪臣蓝千宸。”
那些守卫一脸迷惑,“圣上,这……”
“你们这一群废物,蓝千宸潜入临阳谋害了太后,谋害了太后之后他便立即出城了,可你等连他什么时候进城出城的都不知道,一群废物。”他突然变脸朝守卫厉声喝道:“给朕滚开,朕要亲自去抓蓝千宸。”
一个守卫顶着怒火颤颤开口,“圣上是不是弄错了,今晚属下一直守在这里,蓝千宸并没有出过城,他若是进城了绝对出不了城的。”
“混帐东西,”轩辕傲身后的青衣青年冷冷喝斥,“那蓝千宸是什么人,他到底是名扬天下的帅才,他诡计多端岂是你等所能料到的,他定然是乔装易容出了城,你等却浑然不知。”
那守卫脸色一片苍白,心里正忐忑之际耳朵里却又听得那威慑天下的尊贵天子的怒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朕滚开。”
天子的怒意岂是一个小小守卫所能承担的,光是那冰冷噬血的眼神就教他心里直打寒颤,当下他又岂敢多言,怕是多废话一句便身首异处了,连忙恭送着九五至尊离开了。
然而,没有任何守卫注意到马上的三个人,额际处带着密密的细汗。
片刻之后,三匹快马便消失在了城门口,只余下一阵尘埃。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城门口的守卫又看到了一位红衣如火的九五至尊匆忙赶来。
轩辕傲正带着一队神机营侍卫赶到了城门口,这让城门口的守卫有些摸不着头脑,“圣上刚刚不是已经带人出城了吗?现在怎么会……”明明已经出城了,什么时候又进城了?
轩辕傲的脸顿时铁青,“朕什么时候带人出过城了?”
那守卫更加迷惑了,“刚刚圣上不是带了两位大人出城了吗?”
轩辕傲略一沉思就想了个大概,勒着缰绳的手几乎把指甲掐进了肉里,没想到还是让蓝千宸易容跑了。
身后的侍卫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小心的问:“圣上,我们不继续追了吗?”
“追得上吗?”蓝千宸出了临阳城,自己纵然是有千军万马也抓不到他了。
他的目光阴冷噬血到了极点,一袭红衣衬得他有些妖异,“呵,蓝千宸不愧是蓝龙泽的儿子,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就这样逃走了,竟然还利用了朕的样子出城。蓝千宸,你真够狡猾的,朕若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凄清的月色下,衬得他一袭红衣越发妖异嗜血。
翌日天亮,冥天刚出房门便见到了刚刚下朝龙袍刺目的天子。
他微微一怔,“皇上。”
轩辕傲遣退了宫女侍从,他居高临下审视着冥天的后背淡淡问:“冥天,你跟在朕身边十来年,朕对你不好?”
冥天心里一沉,他清楚这个喜怒难测的九五至尊话语里透着的怒意,“属下,属下不知皇上这话是何意。”
轩辕傲却忽然笑了,唇角的笑意冷漠疏离,“你会不知道朕是什么意思?也罢,既然你不懂那朕就给你挑明了,朕命你带人搜查蓝夫人的行踪之时你明明已经发现了她的行踪却没有采取任何手段,你甚至对朕隐瞒了真实消息,冥天,你跟在朕的身边十一年,朕是不是对你不好,所以你虽然是朕身边的人,可心里却越来越向着蓝千宸。”
“属下知罪,请皇上降罪。”他单膝跪地却没有让人觉得卑微,只是眸子里流露出的感情太过复杂。
轩辕傲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却是不动声色的继续问:“朕对你不好吗?”
“皇上……”纵然是清冽冷漠如他,在这个锋锐的男子面前也觉得寒意重重。
“回答朕,朕对你不好吗?”
冥天沉默了半响,然后一字一句的回答:“皇上对属下,一直很好。”
“朕跟你十一年相处抵不过你同蓝千宸几个月相处?”头顶上方仍旧是低沉淡然的声音,却已是听不出半分喜怒。
四周静寂无声,冥天低声回答:“不是。”
黄袍男子从喉管发出的笑意似在讥讽,“不是?怎会不是?你明明知道朕必定要杀了蓝千宸才会甘心,可你却仍在暗中处处帮着他,同朕作对。”
“皇上是冥天的主人,冥天怎会同自己的主人作对。”
“主人?冥天,朕什么时候将你当成奴仆了?”他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片刻后冷笑道:“纵然你是朕身边的人,可朕的心里却从来没有将你当成奴仆,朕的脾气你应当清楚,若是一个奴仆同朕这般作对,他即便是有一百条性命也该被砍完了。原不过是你心里作祟一直将朕当做主人,朕若将你当成奴仆,你这般违背朕的意思朕又岂会一直将你的性命留着?你是朕身边最为出色的人,也是朕最信任的人,朕不曾将你当成奴仆,朕只是希望你留在朕的身边帮朕罢了。”
微微一愣,玄衣少年怔道:“冥天知错。”
“知错?”男子冷笑,“知错什么了?”
静静地敛下眉眼,他缓缓道:“季冥天以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会永远追随陛下,生死无惧。”
低沉的声音如一个古老的誓言,仿若一种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