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忌,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往往可以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恶果。
苏紫妍的爷爷,天羚门当代掌苏振邦,原本计划好以三成力道重击程翔。需知他的内气和外功,都修练到精纯境界,筋骨奇强,力道浑厚,若是一个普通人,只怕一层力道就足以洞穿身体,把心脏击打得粉碎,而使上三层力道,便是这人身穿防弹衣,也能一击而破,光是力量就足以震毙对方。
另一方面,如果程翔当真如苏紫妍所说,是个不世出的高手,三成力道的重击都挡不住,苏老爷子同样看不上他,毕竟他不仅仅是要招一个孙女婿,还要考验他够不够资格接手他的宝座。
然而,当他差人去叫回在暴风雨中苦等程翔的孙女回家时,竟招拒绝,而此时又见到孙女全身的衣服都更掉了,居然是一身廉价的男式运动裳,显然是那穷小子程翔提供的,也不由得开始胡乱猜测,以为苏紫妍与程翔之间有过什么暖昧之举,这一击,就不知不觉地竟上了全力。
令他完全没想到,现在他抢在程翔运功自护之前用上了十成力道重重一击,却造成自己右手骨折,同时反震之力伤及五脏,心口一阵气血翻腾,竟依然不能击破他的胸口,足以证明他肌体之强,其实远在自己之上。有这样的实力,别说把招他为婿,便是把孙女嫁他再把天羚门送给他,苏振邦老爷子都愿意了。
他很明白,虽然他有力量打出这样的一拳,但换作是他自己,却根本受不起这样一击的,他将比程翔表现得差很多,直接就被捅破胸口让人掏了心。
其他帮众看不明白,也不知道掌门这一拳倒底用了多少力道,只看程翔被击飞,便以为他根本废物一个,都不屑于往他那边看,更不会去想他们的掌门现在吃了闷亏正定在原地不动声色的暗自运功疗理。
不过苏紫妍的师爷梅云裳却看得明明白白,也只有她才知道,她的恩师苏老爷子这一下亲手毁了一个什么样的强援。她甚至相信,假若程翔不死,他完全有能力完全改变整个天羚门的命运。
苏老爷子脸上表现很淡然,她却从老爷子的眼神里看出悔恨与痛心。
程翔此时静静趴在一旁,运起闭气功假装被打死,悄悄震荡真元之气,借助这第六感观洞查周围的一切。而何云双苏雪儿这几个活跃分子,也悄悄离开他的身体,从旁观望,把他们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随时向程翔汇报。
梅云裳正准备静静离开,回房间去给苏紫妍更衣,却听苏振邦轻叹一声,道:“云裳,别走,把妍儿唤醒吧。”
“师父,您……”她知道恩师需要静静疗伤,一时半会是不能动弹也不可以说话的,没想到他居然放弃了自救。
“所有人先退下吧,云裳和妍儿留下就可以了。”
在场的天羚门众人应声而退,仅仅数秒钟的功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连那两具倒霉框死尸首也一并带走。大门关上后,若大个大厅,就只剩下爷孙师徒三人,外加一个“死鬼”程翔。
梅云裳在苏紫妍身上点过几处要穴,一掌轻轻按在她额头,不多时,苏紫妍已幽然转醒。
她发现自己竟被褪了衣裳包裹在一件披风内,躺于师父怀里,只感到又是惊愕,又是羞惭,俏脸霎时间一片通红,却不敢乱动。待她扫视四周,发现只有师父和已背转过身的爷爷在场,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转念想到程翔,却没见到他,她不禁又紧张起来。
“师父,怎么回事,我这是……那个……程翔呢?”
“你只想着你的程翔,却不顾爷爷安危吗?”
“爷爷?怎么回事?”
此时的苏振邦,已经撑不住了。他重伤之后,强忍着剧痛装出没事人的样子,暗暗自疗,这才发现那股反弹的力量太过霸道,居然已打乱他的内息,根本无法疗救了,就算是放弃一身功力来保自己一命,都有些力不从心。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偷袭,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结局,即亲手毁灭了天羚门未来的希望,又将陪上自己一条老命。
无奈之下,他立即做出决定,传位于苏紫妍,然后去寻找一个僻静的所在,静静等待死亡降临。
他在心中哀号着:“天啊,我这是做的什么孽,为什么就在天羚门刚刚得到转机和希望的时候,我却刚愎自用,亲手毁灭了这一切!”
“妍儿,听好了……咳咳!”
听到爷爷的咳嗽声,苏紫妍意识到刚刚一定发生了可怕的事。爷爷一生习武,外练筋骨内练真气,已修得非凡的身体,根本百病不侵,没有可能会咳嗽,除非他身受重伤。听他咳嗽声中带着一些虚弱和痛苦,便知他受伤相当重,甚至有性命之忧。
苏紫妍关心爷爷身体,一时心急,竟忘了自己**着身体,仅裹着一件披风而已,突然从师父怀里跳出来,就去掺扶苏振邦。
程翔此时可是一直在一旁以第六神识看着呢,这时看到一副光洁女玉的胴体,心中也不免一惊,整个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他虽然离着苏紫妍还有一断距离,可是这第六神识却与用眼睛看完全不同,注意力集中之处,竟是清清楚楚,宛如近在咫尺。她身上光洁的皮肤,修长娇柔的身姿,胸前的柔美和私密的娇羞之处,竟被他一览无余。
还好,他那微微的颤动并没有被苏家师徒三代注意到。
两个透出他身体出来观望的饲魂何云双苏雪儿又开始了口水战,何云双虽百般辩解,仍是让苏雪儿嚷着大流氓,非常不客气地将他一脚踹回去。
好在梅云裳反应极快,立时跟上来将苏紫妍重新裹好,两人一起从后面扶住了刚刚要倒下的苏振邦。
“妍儿,我没事……天羚门,第三十六代掌门苏紫妍听令!”
苏紫妍一听爷爷竟要传位,哪里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爷爷不要,我不要什么掌门之位,我要爷爷你好好的,我只要陪在爷爷身边,好好替天羚门出力也就是了。”
“别打断我……”苏振邦已表现得相当虚弱了。他击向程的力道以数倍的力量反弹于己身,相当于好几倍的十成威力,已彻底击溃了他的五脏,本来他也有心自救,却发现根本回天乏力,说不定几分钟之后,就可能撒手西去。他此时已是万念俱恢,只想趁着最后一点时间,把掌门传位之事交待了。
他的手中,已开启了一支录音笔,录下传位的口讯,作为凭据。虽然苏紫妍在名义上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是难保族中其他子孙就甘心听她的号令。这程翔是她带来的,而自己又可以算是命丧程翔之手,其他人以此为由,就足以将苏紫妍从大位上拉下来。
“快接令!别啰嗦!”
苏紫妍吓了一跳,忙跪下接令。她这一跪,那披风又一次滑落。这一回,她师父梅云裳也帮不了她了,按规距,掌门人传令时,在场诸人都得下跪。
好在周围也无旁人,苏老爷子也已紧闭双眼,就算她光着身子,也不担心被旁人看到了。
偏偏,他们就忽略了边上还有一个程翔。
苏紫妍第一次跳出披风的遮掩,他动了一下,还没有被发现,这一回,他也终于忍不住了,竟呀地怪叫了一声。
苏紫妍突然听到边上有人,大吃一惊,也顾不得跪下听令了,忙把披风重新裹上。苏振邦和梅云裳则愕然地朝程翔看过来。
程翔知道自己装死也算是装倒头了,索性不再装下去,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
苏紫妍见程翔竟在边上,一时间又惊又喜,又羞又急,苦于自己现在的状况,也不敢动,不然她肯定不顾一切地扑到程翔怀里去了。
苏振邦见程翔竟然还活得好好的,不由得又是惊愕又是欣喜:“小子,你……居然活着?”
程翔挠挠头:“她爷爷,不好意思,我只是不明白您的用意,只好以静制动,从旁观望,装了会死人……您是紫妍的爷爷,我实在不想与您再过招……”
“好!小子,你过来。”
程翔知道此时苏老爷子已无力与自己再动手了,他无所顾忌,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他的目光与苏紫妍触碰了一下,四目相投之间,他感到对方的眸子里透出的炽热,几乎要把他的目光溶化掉,忙又避开她的目光,只看着苏老爷子的双眼,走到他身旁半蹲下。
此时苏振邦已是面色惨白,呼吸急促,除了目光还有些精神外,整个人透出一阵死气沉沉。程翔一见之下,也吃了一惊,不由得搭上了他的腕部脉膊。
“任脉已断,督脉受阻,十三经断去大半,余者皆滞,心肌损,肝贤裂,内息混乱,一股习武之人的真气在体内乱窜,同时右臂筋骨受损,右手掌多处骨断骨糜。”
这是程翔跟着王素枫学到的一些切脉本领,手提一搭上,便说出了苏振邦此时的情形。
听到程翔的切诊,苏振邦三人又是惊讶又是震撼。惊的是他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深的切脉本事,震撼的是,苏振邦的内伤竟严重至此。按他们习武之人的理解,伤成这样,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只不过,他们没见过神仙,凭什么就认为神仙治不了?不说神仙,便是在程翔这儿,有王素枫这个神医在,只要这人还有一口气在,恐怕就没有治不了的伤。
“老大,切他颈部大动脉,老夫从那里切进去,治得快些。”
程翔应了声,马上移到苏振邦的咽部,两只手指成掐状,一左一右按住了苏振邦的颈部两条大动脉。
“你干什么?”梅云裳以为程翔要掐他恩师,吃了一惊,忙上前阻止。苏紫妍却明白程翔有切脉救人的神功,知道他一出手,爷爷定然有救,忙去拦阻梅云裳,不让她干扰程翔救治。
只是这么一动,她身上那单薄的披风又一次滑落。
“靠,受不了!这位大姐,能不能先带紫妍去穿件衣服啊,我可不是柳下惠!”
其实此时苏紫妍已不觉得如何害羞了,她已认定程翔就是她未来的丈夫,而苏振邦是她爷爷,又早已紧闭双眼,在场之人中,她已没必要客意回避,只是少女的矜持还是让她羞红满面。
梅云裳赶紧又将苏紫妍裹紧,虽见程翔只是两只手指放在恩师的喉间,并没有什么异动,却又实在不放心让程翔与他单独留在这里,毕竟苏振邦刚刚对他痛下杀手,他没理由不心怀怨恨。
“程翔是在救爷爷呢。师父您就放心吧,程翔的医术可神了。”
“哦?”梅云裳疑惑地看着程翔,只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他。这么个年轻的孩子,能在恩师致命一击下安然无恙,已足以让她震惊了,恩师现在的情形,在她看来已是必死无疑,难道这个孩子竟能将他救过来?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