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继续视察,东合区拿的出手的东西不多,开发区搞的零零碎碎的,其中还有不少猫腻()。没看见两位一把手都不怎么愿意在开发区的话题上多汇报么?下午的视察主要是苹果种植和推广,这一次王国华没有临时起意。向景华和于亚丽来请示的时候,王国华表示区里安排就好了。
这两位一把手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些东西都是不能让领导看见的,领导喜欢『乱』跑,那真是很要命。上午王国华临时『乱』跑,就给了区里一个下马威。说是视察福禄寿,结果引出开发区这样那样的问题。接着一通好训!
王国华并没指望向景华经过上午就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干,那不现实。只要这个区委书记不要站在王国华的对立面就足够了。
比起上午来,下去就不算轻车简从了,商务车前头是警车开道,一看就是领导下来。
区里安排的视察地点是岩水乡,自然是区里苹果种植搞的最好的乡。这个一点疑问都没有,车到乡里的时候,前来迎接的乡镇领导已经列队成行。乡政龘府所在地,一座有点老旧的两层楼的上头还挂着横幅,欢迎市委领导莅临我乡视察工作!横幅上的字不是印的,而是贴上去的,一看这意思就是要重复使用()。
乡里这帮干部耳朵都尖的很,上午区里发生的事情都传到耳朵里了。所以这个阵势没敢搞太大,本来乡长还主张让小学生来吹号奏乐,给领导鲜花什么的。
王国华走下车,乡里的两位负责人迎上前,市委书记在他们面前自然是难以攀附的大人物。只是王国华的年轻让人有炫目的感觉,两位乡领导的表情都有点敬畏同时还有点失落。
客气的握手之后,乡党委书记老全道:“王书记,您看是不是上楼去坐坐,我好向您汇报。”王国华淡淡道:“汇报听的不少了,今天就不听了。我打算四处看看,就不进去了。”
一看王国华这个态度,两位乡领导只能在心里暗暗遗憾,之前为了准备汇报的事情,脑子都想疼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
岩水乡种植苹果十多万亩,可以说是做的最出『色』的一个乡。按照王国华的要求,乡负责人领着领导们去了几个村,视察了苹果种植的情况。
原本应该是一次很成功的视察,但是在视察一个苹果园的时候出了意外。林间突然冲出一个老汉,冲着王国华说一声:“你是市里来的大领导么?”
王国华身后的汤新华下意识的一个大步上前,想挡在前面时,王国华一伸手挡住他,上前笑道:“我是市委书记,不知道算不算大领导,您老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王国华身后的乡党委书记老全扯了一声道:“赵老汉,在领导面前你不要『乱』说话。”
被呵斥的老汉顿时脸『色』一萎,愤愤的把头低下。乡党委书记的厉害,王国华这个农村孩子可没有少见,自然知道这老汉在怕啥。
王国华闻声回头冷冷的一眼,老全吓的脖子一缩,向景华恶狠狠的剜了老全一眼,直接导致老全头上全是冷汗()。
王国华的一眼跟向景华的一眼完全是两个概念,向书记那是恨这个家伙事情没办好,王国华则是表达一种恼怒。
相比之下,王书记的眼神杀伤力还不如向景华。
路边有快石头,王国华招呼老汉道:“老人家,我们坐下说话,来,抽烟!”『摸』出烟,王国华递给老汉一支。老汉有点哆嗦的接过去,『摸』出火柴来点火。王国华本打算给他上火的,想想还是作罢,那样太过了。
老汉点了几次,火叉擦断了几根才把火点上,可能是王国华毫不讲究的坐石头上的举动让老汉感觉到了一些不同把吧,老汉慢慢的放松了一些。
“你这个领导跟刚解放那会的干部很像,现在的干部,哎,不提了。”老汉说着低头抽烟,也不说话了。王国华笑着问:“刚才您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老汉抬头看看四周,王国华注意到自己的疏忽,收起笑容来扭头环视一圈。
于亚丽立刻冲出来道:“都休息一下,大家走远点。”向景华不悦的扫了一眼这个女人,心道这个马屁精,也不知道怎么地巴结上王书记的。以前巴结劳书记,现在巴结王书记,这女人除了会巴结领导还会干啥?
表情各异的随从们各自散去,目光却频频回望。于亚丽这么积极是有原因的,这个老全是向景华的人,岩水乡也是向景华竖立的典型。这样一个典型,在市委书记视察的时候出了问题,于亚丽自然欢喜不已。巴不得老汉在王书记面前说的问题越严重越好。
“领导,其实乡里的干部还算不错,不像别的乡,有点钱都拿去盖办公楼了。这些老汉都看在心里,就是有个事情吧,心里一直憋着难受。”老汉终于开口了,王国华笑着点点头道:“您接着说,我听着呢。”
“是这样啊,乡里让我们种苹果,我们种了。头一年收果子吧,一年下来每亩地还能挣三千来块,乡亲们都挺感激的()。可是去年不行了,去年苹果卖不动了,望着漫山遍野的苹果红了,就是没有收货的车进来,乡亲们心里着急啊。好好的苹果好多最后都拿去喂猪。要说这乡里号召种苹果,乡亲们都盼着能有个好结果,谁知道去年落了那个下场?我们也知道,乡里领导是为了大家好,可是不能只管帮着种,别的就不管了吧?”
老汉说的很慢,王国华听的很仔细。这种现象说起来不奇怪,区里的领导要引进新品种,推广种植,下面的人自然跟着去做。实际上在做这个事情之前,什么市场调查之类的,营销渠道之类的,当官的脑子里很少有这个弦。至少在目前,这种现象很普遍。
“这个事情我知道了,我想应该有办法能够解决。”王国华如是说,老汉『露』出期盼的眼神,王国华呵呵一笑站起道:“老人家,不早了,我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老汉犹豫了一下道:“领导,我跟您这么说话,以后乡领导会不会……?”王国华呵呵一笑道:“这个您放心,我会交代清楚的,谁要是找你的麻烦,我撤他的职。”
王书记终于谈完了,老汉还算满意的走了,至少领导听他啰嗦了那么些话,能够让他看见一些希望了。生活没有希望可不行啊!
“书记,老人家都说了写啥?”于亚丽上前来主动挑起这个话题,王国华淡淡的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不过表情不是很愉快的样子。于亚丽讨了个没趣,边上的向景华心里暗暗的高兴之余,不免又多了几分的不安。王书记的情绪不高,这是为什么?开发区的事情已经让王书记很恼火了,原本还能拿的出手的种植苹果,现在又出了这么个岔子。向景华现在真是掐死老全的心都有了,这么点小事情都办不好啊。
回到车上,王国华把两位区里的领导都叫道商务车上,带车子开动后道:“刚才老汉跟我提起一个事情,政龘府官员只管帮助种果子,别的就不『操』心了。这样不行啊!这个局面必须要给予重视起来。我提一个意见,区里应该组织人手,在帮着老乡们推销苹果。这些事情要提前做,不能干等着苹果卖不掉了才着急。”
王国华是在批评,但是语气和内容都很委婉()。向景华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王书记也不是那种不顾实际情况想批评就批评的领导,一定是想到了这种事情的普遍存在。
“王书记,首先我表个态,这种事情我们都没有什么经验,但是会努力去把他做好。让王书记满意,人民群众安心。”向景华这一次没有被抢了台词,倒不是于亚丽不想抢,而是这个事情主要都是向景华在抓。
“既然没经验,那就去『摸』索。告诉下面的同志,不要『操』之过急。市场经济很复杂,形形『色』『色』的陷阱很多。时间还有一段,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我相信区里的同志能做好这个事情。总的来说,东合区委区政龘府鼓励帮助农民种植苹果,这是一个值得肯定的举动。”王国华最后一句话,还是相当可观的给予向景华一个评价,对此于亚丽失望,向景华则颇为意外。
原本以为王书记是于亚丽走动之后请来视察的,最初的现象也显得比较偏向于亚丽,实际上回头来看,王国华从始至终都显得相当的公正。不偏不倚,有问题批评,有成绩肯定。
“书记,还有一个问题,区里的冷库不足,这也是制约苹果销售的一个问题。区里正准备筹集资金,新建冷库。”于亚丽总算是逮着一个表现的机会,王国华听了却微微皱眉道:“为什么不鼓励民间资本来搞冷库?政龘府在市场经济的环境下,主要的任务还是搞好服务工作,而不是介入经营中去。权利,不要去干涉市场经济。”
“王书记高瞻远瞩,您的指示我们一定牢牢记住,并组织干部群众学习您的指示精神。”于亚丽一个马屁拍过来,没想到王国华反应的很平淡。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似乎没拍对地方。向景华在边上鄙夷不已,这女人真是够肉麻的。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是这样的人,想当年在水利工地上那个只知道干活的小姑娘如今居然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本地干部,可以说向景华对于亚丽的过去那是相当的了解。
王国华在指示的时候,高洁走进了郝龙光的办公室()。郝龙光习惯『性』的坐在椅子上没动,只是抬头道:“高市长有事?”
高洁笑道:“市长好,我有个事情想跟你沟通一下。”
郝龙光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依旧坐着没动道:“坐下说吧。”坦白讲,这个做派落在高洁的眼睛里很不舒服,但是高洁还是能接受,毕竟现实摆在这里。眼下就整体实力而言,王国华跟郝龙光还是没办法比的。新来的书记尽管表现的很不错,但作为副市长的高洁,还是决定最后征求一下郝龙光的意见。
“是这样的,两年前我提过一个治理花子湖的方案还记得吧。那时候劳书记以财政困难为由搁置了,当初我可能考虑的不够成熟,最近又重新做了一个规划。我觉得,作为分管市政的副市长,花子湖的治理一天不开始,我这个心理就总觉得欠了点什么东西。”高洁的话刚说一段,郝龙光便抬手打断道:“这个事情不要提了,市里没钱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着郝龙光还『露』出一丝疑『惑』的笑道:“高市长,最近政龘府内部有些同志的心思浮动,你不会也……”看见高洁的脸『色』嗖的变了,郝龙光把话收住。心道老子点到为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盘,拿王国华这个新来的书记跟老子讨价还价是吧?你想错了!
郝龙光的话对于高洁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了。想都没想,高洁便站起道:“那我先回去了。”说着再见也没说就走了,郝龙光犹豫了一下,抬抬手又放下。等高洁出去了,郝龙光阴沉着脸,手里的茶杯举起想砸又放下。
最近郝龙光有两个事情很忙,一个是城中村的改造,也就是所谓的棚户区的改造。这个事情是响应省长刘兆铭的号召,最近刘省长对各地的这种事情一直很关注,是刘省长推出的民生工程之一。另一个就是电解铝的项目,跑了几趟省城,得到了刘省长的支持后,郝龙光正琢磨着最近去一趟京城呢。
高洁这个时候来说治理花子湖的事情,很自然的郝龙光就觉得是威胁自己,所以很来气。实际上高洁丝毫没有威胁他的意思,即便是郝龙光说一句缓一段时间之类的推脱话,高洁也不会那么生气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