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章一掌下去掐住傅冉脖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傅冉被他掐醒,一睁眼就瞪着天章。
你捏着我脖子我怎么说话!我不说话我怎么告诉你我到底是什么人!
天章松开了手,冷眼看着猛咳的傅冉。
傅冉撑着手肘半坐起来咳得惊天动地,帐外立刻就有内侍隔着屏风问:“皇后,可要……”天章怒喝:“退下!”
外面立刻又变得安静到悄无声息。
傅冉咳完了只是笑问:“陛下,你刚才说什么?”
天章几乎切齿:“你到底是什么人!”
质问这事情,也是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同一句质问说第二遍就变了味。
傅冉依然保持诧异的假笑,道:“陛下何出此言!难道我是什么人陛下会不知道?”
天章只觉得一阵眩晕,被气的。他在那阵能清晰感觉到心脏激烈响声的眩晕中猛地扑撞上傅冉,两人在床上滚成一团。
他们一声不吭漫无章法地扭打。天章压在傅冉的身上,他只觉得自己想撕碎他,把他所有的伪装全部扒光,要让他变得支离破碎,痛彻心扉!
两个人不用术,不用武器,赤手空拳在床上滚了一圈,最后互相挟制,握着对方的手僵持在那里。
“陛下。”傅冉不再假笑。维持假笑也是要力气的,他的声音变得空洞而平板。
天章终于觉得耳朵里噪杂的声音褪去,傅冉看上去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陛下问我是什么人,叫我从何说起呢?”傅冉平静道,“我又该如何说,才能叫陛下息怒。”
他慢慢坐起来,整理好衣服,含笑看向天章:“明明是陛下召我入梦的啊。”
思念极深,可以梦中神交。生魂入梦之事,常在分离两地的夫妇之间发生。
“我想见的是……”天章忽然说不下去了。
他没说下去,傅冉没必要问他想见的是谁。
帝后二人都板着脸,床上一片凌乱,却不像行房之后,下面自然无人敢问两人到底在床上干了什么还是没干什么。
回城之后,天章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多数时间在昏睡。天章静静地跪在床边,慢慢趴下去,将头轻轻靠到了太后的颈窝:“妈妈。”
太后似有所感,微微张开了眼睛:“陛下?”
天章没有抬起头,他低声说:“叫我叔秀!”
太后宠溺道:“叔秀怎么了?”
天章终于问:“为什么选了傅冉做皇后?”
太后在立后之前从没有见过傅冉,甚至从没见过傅娉婷,她对傅家的一切印象都是从天章那里听来的。天章忽然想知道为什么。
太后又微微阖上眼睛:“傅家就好……要选了别家的,你只会更放不下娉婷……我想,双生兄妹,应该是很像的……很像。陛下……叔秀不是更喜欢男子么……比娉婷更好,说不定……像的……”
太后说着说着就陷入喃喃呓语,又昏睡过去。
次日晚上天章宠幸了新晋为公子的乔苍梧。
“陛下回来之后就没有再见过皇后,却招了乔公子侍寝。”苏辛向孟清极禀道。
孟清极横躺在榻上,身下垫着厚实的皮毛,懒洋洋道:“嗯,乔苍梧入宫好几年了,总算是出头了。”自从那天被柳嬷嬷点过之后,孟清极越想越觉得可疑。
如今他心里一想到天章可能无法让人受孕,那召谁侍寝他都不着急了。更何况还是那个吃了药也没效果的乔苍梧。
孟清极不着急,他只是觉得提不起劲。明明可能是件撼天动地的大事,他却踌躇起来,只能先看着。
“苏辛,你隔日出宫走一趟,到我家去,请我父亲进宫。”
过了这么多天宫中没有喜讯传出,孟清极知道自己的父亲肯定明白药没有用了。但是天章不育之事,实在重大,柳嬷嬷,苏辛之流毕竟见识有限,他还是需要与父亲商量一番。
又过一晚,天章仍召了乔苍梧。
一连三晚,都是乔苍梧。
乔公子迁到了新宫院,赏赐源源不断地送了进去。
明眼人都知道乔公子是宸君的人,宸君没吭声算属正常。
诡异的是,两仪宫也心平气和,无风无浪。皇后非但没有刻意为难乔公子,甚至连旁敲侧击提点指教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好像乔公子突然得幸没有发生一样。
天章自从南禅院回来,就觉得心中压着一股邪火。乔苍梧灭不了这火。
这天晚上,傅冉忽然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天章正坐在床边看着他。
这是从南禅院回来之后第一次再见,两人都不说话。天章伸出手,捋了捋傅冉的鬓发,然后顺着他耳后摸下去,指头轻轻揉搓着柔软的耳垂,再到脖颈,胸口。动作轻柔,宛如飞鸟流连在春水上。傅冉终于向天章伸出了手,顺着天章的臂膀抱着了他的腰。
天章猛然贴上去,压住。
帐中只有两个人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他们仍在无声地较劲,看谁先忍不住说出第一句话。傅冉突然伸手握住了天章的手,傅冉这一握,天章立刻浑身一颤。
太卑鄙了。
天章一瞬间就脱口而出:“你是我的人。”
他覆在傅冉身上,在傅冉的耳边道:“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