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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走到尽头(1 / 1)

苏婉清没想到林飞的脑回路是这样的,愣了下,如实说:“我就是在夸奖你。”

林飞眉开眼笑。

“有了苏律师的肯定,很多事情就不叫事了。”走过来说:“晚上有时间吗?请苏律师一起吃饭。”

“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林飞笑着说:“吃饭还需要理由吗?”瞬间作蹙眉状:“如果非要一个理由不可的话,就当是回馈苏律师先前的一饭之恩,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苏婉清被他逗笑了。

“一顿饺子有什么好吃的?”餐厅的水饺她不是没吃过,味道平平。又补了一句:“晚上我要去医院看一个朋友,还真的没有时间。”

林飞干脆说:“那就明天吧。”

苏婉清再没了推拒的理由,只得应承下来:“好吧。”

那感觉就像借书一样,来来回回,永远止境。

销售部的事情一处理完,苏婉清直接回事务所了。

蒋承宇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迎头碰上她问:“匆匆忙忙的干什么?”

苏婉清说:“回来拿点儿东西,赶着去医院。”

蒋承宇抬起手来作势试探她的额头。

被苏婉清一下子闪开,瞪了他一眼说:“你才发烧呢。”

蒋承宇拎起一侧嘴角:“不是你病了,去医院干什么?”

苏婉清说:“是宋阿姨病了,我去看看她。”

蒋承宇一听:“原来霁风妈妈病了,那我跟你一块去医院看看。”

苏婉清拿上文件和蒋承宇一起从事务所出来。

宋晓雪刚打完针,看到两人进来,笑着说:“你们那么忙,怎么过来了?”

苏婉清把水果放到桌子上说:“听霁风说你病了,我和承宇过来看看你。”

蒋承宇问她:“阿姨,有没有好点儿了?”

宋晓雪说:“心脏出了点儿问题,听医院说没什么大碍。还让你们跑这一趟。”

马上叫两人坐下。

聊了没两句,夏明月从外面进来。

其实为了宋晓雪的病情考虑,她是不该来的。转而一想,又觉得逃避不是办法。韩霁风马上出发了,医院这边都要由她来照顾。和宋晓雪的关系早晚都要缓和,既然这样,就不如早点儿过来了。

夏明月过来的时候刻意给她带了晚餐,听韩霁风说宋晓雪的嘴很挑,医院的东西吃不习惯。

一进来,就遭遇宋晓雪的冷脸:“你来做什么?”

守着外人面多少有些尴尬。

夏明月把东西放到茶几上说:“霁风让我过来给你送点儿吃的。”

宋晓雪不领情,当即说:“拿回去吧,你送的东西我是不会吃的。”

夏明月淡笑不语,转身跟苏婉清和蒋承宇打过招呼,接着对宋晓雪说:“东西放这里了,什么时候饿了让护理给你热热情,我就先回去了。”

夏明月从病房里出来。

等电梯的时候,蒋承宇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出事之后第一次碰面,容颜未改,还是之前的样子。波浪卷发慵懒的披在肩头,明眸皓齿,看人的时候一双眼充满智慧。每次看到都像一个发光体,耀眼不止。

蒋承宇下意识眯紧双眼,看她看得格外清。

夏明月老远问他:“要回去了么?”

“嗯。”蒋承宇走近说:“人生病的时候心情会格外浮躁,阿姨她绝不是冲着你的。”

夏明月苦笑说:“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宋晓雪从来没对她友善过,什么时候见面都是恶语相向。她盯着红色数字感叹:“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八字不合。”

蒋承宇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宋晓雪一直反对韩霁风和夏明月在一起,他早就听说过了。就在两人结婚之前,宋晓雪还曾给他打电话让他劝一劝韩霁风。他应承下来,可是一直没有真的对韩霁风说。那不是个轻率鲁莽的人,蒋承宇相信韩霁风做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没人能够阻挠。

进了电梯,才说:“只要霁风肯对你好,阿姨暂时不接受也不要紧,慢慢的,她发现你和霁风的感情是真的,总会为了自己的儿子改变自己的态度。”

其实夏明月也是这么想的,看似这是唯一的希望。

出了医院,蒋承宇忽然变得恋恋不舍起来,或许是天际的夕阳醉人,使人生出异样情愫。就像学生时代,每次夜幕降临,抱着书本从校园长长的林荫路上走过,再听着彼时的校园广播,极易生出怅然的感觉。便觉得如果有一个人陪着或许就会好很多。

若有所思的问她:“要急着回家吗?”

其实有些漫无目的,韩霁风为了开庭的事在公司里加班。

夏明月懒洋洋的说:“打算回去的路上逛个超市。”

蒋承宇斗胆提议:“不然我去给你当免费劳动力吧,看你的手臂缠着纱布,拿东西不方便吧。”

夏明月“哦”了声说:“不小心烫了一下。”又说:“提东西没问题,占用你时间多不好。”

蒋承宇将眉毛一扬:“有什么不好的,帮我打发无聊时间,我还得谢谢你。你不懂我们这些闲人的苦楚,有的时候时间对于我们这些无所事事的光棍就像毒药一样可怕。”

夏明月觉得好笑:“你若成了闲人,那我们这些公司里坐班的岂不是更闲得发霉了。”

早听韩霁风说他经济案件带得如火如荼,时而国内国外的飞来飞去。

拒绝无果,夏明月不好再说其他。只道:“那就麻烦你了。”

主要是为接下来的几天采购食材,夏明月想亲自为宋晓雪做好吃的东西送去医院,而且家里的冰箱也需要填满。

一进超市就直奔特定区域。

蒋承宇长这么大几乎就没太关注过这些,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顺手捞过一辆车子,一边推一边问她:“你想买什么东西呢?说出来我帮你挑。”

夏明月想了下:“蔬菜和肉都要买一些。”

蒋承宇闲散地推着车子,一双眼睛来回的穿梭,那样子竟像说不出的好奇

夏明月看出端倪,问他:“你平时自己从来不做饭吧?”

蒋承宇坦白说:“要是让我做饭,估计厨房都能烧没了。”

所以,家里所有豪华的厨房设备只是摆设,用他的话讲,增添点儿烟火气。

夏明月感叹:“名副其实的富家子。”

不用说也知道打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苦头都没吃过。

蒋承宇哼哼:“你可说错了,我打小家教就严的不得了,我妈还好,平时肯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我是她亲儿子。我爸不行,他是部队里下来的,多少年了,骨子里的老传统就是改不了。哪一次我犯了错误,他真敢用鞭子抽我。偏我小的时候又特别调皮,没少挨他的鞭子。你说哪个长在红旗下的花骨朵受过这样的摧残。所以,可别说我是富家子。真正的富家子什么样啊?肯定个个娇生惯养的。我压根没偿过那样的甜头。其实我很早就去外面读书了,唯一没有练就出来的就是厨艺,没有天赋不说,一个人也习惯了凑和。”

蒋承宇律师当久了,就是天生的嘴片子。

夏明月想象不到那种生活,她从小到大都想离得亲人近一点儿,可是,终究是件奢侈的事。听蒋承宇说起他的成长经历,就觉得是跟她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

“其实你的家庭氛围很浓郁,你父母也很爱你,否则不会那样。”

蒋承宇不否认:“这倒是,其实别人不说我也能感受到,满满的都是爱,就连其他的叔叔伯伯也把我当自己的亲儿子看。就是那些老传统让我受不了。”

夏明月看了他一眼:“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蒋承宇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才多大啊,就要享福。纵然他们爱我,但我还是喜欢无拘无束的一个人生活。一年难得回两次家,他们还能对我热脸相迎,次数再多就不行了。”

夏明月一边选购,一边听他滔滔不绝。

蒋承宇专盯着她,看夏明月选中什么,他也跑过去掺和。拿多了再被夏明月给放回去,拿到了不好的,她随口就说:“不要这种,你看叶子都不新鲜了。”

这样的锁碎,蒋承宇却兴致勃勃的。以前工作之余逛超市采购生活用品,哪一次不是瞅准目标,速战速决,不知道竟有这样的闹趣。

水果专区在做派送宣传活动。

销售员将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等人试吃。

夏明月正打算买点儿水果,叫上蒋承宇过去看看。

拿起一块偿了偿,点头表示满意:“挺甜的,你偿偿看。”

蒋承宇用签子叉了一块放到嘴里,缓慢的咀嚼之后表示赞同。

“真的不错。”

夏明月说:“我拿袋子买点回去。”

回头看到水果区放着袋子,她便过去拿。

销售员又向蒋承宇推荐其他。

“今天的葡萄和橙子也很新鲜,买点儿偿偿吧。”

蒋承宇摇头:“买太多了吃不完,而且我不太喜欢水果。”

“女人多吃水果有好处,你不喜欢可以给你太太吃。”

“太太……”蒋承宇转首看过去。

夏明月一身浅灰色修身套装,妆容明艳,正伸手拿散落的袋子,一只脚抬起来,身体努力向前,翩然如燕。

刹那间他有一点恍惚,只是怔怔的看着。

他没想过这一生会陪谁逛超市,以前在家的时候连自己的母亲都没陪伴过。今天和夏明月一起,宛如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夫妻,为着细碎的事情而争论,就仿佛生活中为材米油盐争论不休。但争执的同时又是欢喜的,时不时相视一笑。然后日落时分采购满满的东西缓慢的归家去。

这些原本都是蒋承宇厌倦的生活,然而今天忽然不可遏制的向往起来。

出来的时候,夏明月发现蒋承宇有点儿沉默。

不由问;“是不是耽误你太多时间了?”

蒋承宇当即笑起来:“怎么会?我正在想接下来还要干点儿什么打发时间呢。”

他说得自己真跟无所事事一般。

可夏明月分明知道他不是个闲人。

同他开玩笑说:“一个人既然这样无聊,不如赶紧成家吧。”

“那也得有个合适的人选才行。”

夏明月问:“事务所里没有条件好的女同事?”

蒋承宇煞有介事的皱眉:“事务所不行,不仅数量有限,质量也直接不行。”

“我看苏律师跟你就挺般配的。”

“你想哪儿去了,我跟苏婉清跟哥们儿一样,一点儿其他想法都没有。”他若有所思道:“再说,我也不是苏婉清的菜。”

两人在超市门口聊了几句,夏明月就回家去了。

蒋承宇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华丽的灯火洒在身上无尽的落寞。

蒋承宇第一次在异地他乡有了类似孤独的感觉。这种感觉在碰到夏明月这个女人之前还从未有过,就以为自己天生适合浪迹天涯。却原来并非金刚不坏之身。等碰到一个人,心被化成绕指柔,就变得再柔软不过。

他靠到车身上点着一根烟,良久一动不动。

韩霁风很晚才回来。

夏明月没有睡,坐在沙发上等他。见人一回来,关掉电视问他:“吃饭了吗?我今晚做了炒饭,刻意给你留了一碗,你要没吃我去给你热热。”

韩霁风一伸手拉住她:“行了,别忙活了,我不饿。”

他觉得有些头疼,枕到夏明月的腿上让她揉一揉。接着问她:“我妈是不是又给你脸色看了?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了吧。”

夏明月说:“没有,我去的时候正赶上蒋律师和苏律师在那里,妈也就没说什么。”

韩霁风漫不经心:“苏婉清在公司的时候问过我,没想到蒋承宇也去了。”

“从医院出来后我去逛超市,蒋律师看我是伤员,还刻意过去帮我将东西提到车上去。”

就连韩霁风都说:“他今天怎么这么闲。”眼睛睁开,清洌眼眸近在咫尺的盯紧她:“以后这种事情也要由我来做,不要麻烦其他男人。”

夏明月嗔怪的笑起来:“韩霁风,你想什么呢,怎么这么小心眼。”

韩霁风将头轻轻一抬吻上她的唇齿,一只手臂撑着沙发坐起来,一手捧上她的脸颊,不由加深这个吻。

夏明月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上。

韩霁风喘息着放开她,下巴埋在她的脖颈中,低沉的,仿佛带着一丝丝浑然天成的蛊惑嗓音道:“以后不准跟其他男人有工作以外的接触,想吃饭,想逛街,有自家老公陪着,那些分分钟的男人想也不要想。”

夏明月没想到她随口玩笑的话他还记在心里,而且明显耿耿于怀了。

然而,在他魅惑的气息下她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韩霁风抱着她坐了一会儿,起身说:“我去洗澡。”

当晚他没有去医院。

在夏明月看来,或许要离开了,他是有点儿舍不得的,整晚缠着她不放开。

扣紧她的双手按在头两侧,灯光下俯身用力的亲吻她。直至吻得唇齿发麻,才放开她,辗转着一路往下。

室内的温度慢慢升高。

夏明月上等瓷器般的肌肤被汗水打湿了,只觉得燥热难耐,连喉咙也是,急剧干渴之后奇怪的声音不受控制的溢出来。带着些许的意乱情迷:“霁风……”

双手抓上她的脊背。到底想干什么呢?她又实在说不出。

“嗯?”韩霁风声音低低的,懒懒的:“宝贝,你叫我做什么?”

他还从没唤过她宝贝。

夏明月脸色潮红,氤氲着一层水汽。睁开眼睛,韩霁风沉湛的长眸就在灯下凝视着她,那漆黑的瞳仁里有一丝得意的笑。

不过求他给个了断,而他明知故问的样子,邪魅入骨,夏明月操起锋利的指甲在他的背上狠狠的抓了下。

就见韩霁风俊眉微蹙。

俯下身来,在她耳畔低低说:“你自找的。”

突如其来的饱胀感,夏明月忍不住轻“啊”出声,接着酥麻如同电流漫布满身。

韩霁风俊美如斯的脸孔再度摇曳不止。

她盯着他,就像望着满天的繁星,那样明亮,看得人满心欢喜。

夏明月起床的时候,韩霁风正在整理行李。

她走过去:“用不用帮忙?”

“不用。”韩霁风看了她一眼说:“早饭做好了,去洗漱吃早餐吧。”

夏明月真羡慕,无论多辛苦,他可以永远神采奕奕。

她就不行,打了一个哈欠说:“好。”然后洗漱换衣服,准备上班。

韩霁风今天不去公司,上午他要去医院陪宋晓雪做检查。然后下午就要去机场了。

“用不用我送你去机场?”夏明月出门前问他。

韩霁风淡淡说:“不用,我打车过去。”

夏明月本来换好鞋子准备离开了,又忽然折回来,踮脚在他唇上烙下一吻。

“韩律师,祝你马到成功。否则我们两个就要背负两千万的债务了。”

韩霁风似笑非笑:“夏总监,我发现你有当流氓的潜质。”

夏明月装傻:“你是说刚刚的那个吻吗?”

韩霁风挑眉:“你说呢?”

夏明月笑起来:“那怎么能算流氓行径,我只是在行使我的合法权利。”

“原来是权利。”韩霁风若有所思,不等夏明月反应,骤然将人揽到怀里,劈头盖脸的吻下来,惹得夏明月哇哇大叫,拼命的推开他。

不由抱怨:“你把我的妆都弄花了,口红也被你吃掉了。”

“行使权利还犯法么?”

夏明月骂他:“流氓。”

宋晓雪的气色好了一点儿,听说韩霁风要去D城开庭。对韩霁风说:“你放心的去吧,不用惦记我,我觉得比之前轻快了许多。”

韩霁风拉过椅子坐到床前。

“我去不上两天也就回来了,这几天明月会来照顾你。妈,你别刁难她。”

宋晓雪一听到游说的话,顿时变了脸色:“如果你不想我早死的话,就叫她干脆别来。我这病还不是因为她才得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韩霁风抿动唇角,只问她:“那你是打算连我这个儿子也不要了吧?”

宋晓雪看着他,她当然不会不要自己的儿子。

韩霁风缓缓说:“妈,你了解我的脾气,夏明月这个女人是我老婆,我认定的女人。你拆不散,也赶不走。如果你执意不接受她,只会把我也一并推远。你不会因为不接受一个女人,连儿子都不要了吧?”

宋晓雪气的不得了:“韩霁风,我说你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吧?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威胁我。那你既然知道妈执意不肯接受她,为什么不怕把妈推远了,而选择离开她呢?”

韩霁风告诉她:“妈,这件事情只能由你来做出让步。你让步和我让步会有截然不同的后果。我选择明月不会导致任何人的不幸。可是,如果只是单纯因为你不喜欢夏明月,我就要因此抛弃她的话,会导致我们两个人的不幸。”韩霁风也不想太过刺激她,就说:“妈,我们不要再做无谓的争辩了,这几天没事的时候你不防冷静的思考一下。”

宋晓雪觉得委屈,背过脸去不再说话。

都说儿大不由娘,这话一点儿都不假。

韩霁风给她削了一个苹果,宋晓雪也不肯吃。

最后他站起身来:“你既然这么不待见,那我走了。这两天你要按时吃药,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韩霁风到机场的时候给夏明月打电话。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她与宋晓雪。

夏明月不想他太担心,就说:“你放心去吧,她说什么做什么我不会跟她计较,不会有什么事的。”

韩霁风说:“老婆,辛苦你了。”

夏明月握着听筒,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暖。

笑着说:“一点儿都不辛苦。”

韩霁风离开了。

付谣早在那里做好了接待准备,她做事一向得利,又很有心。

接到韩霁风的电话后,直接开车去机场接他。然后将人送去酒店,当晚两人一起在酒店的餐厅里吃的饭。

夏明月一下班先回家里做好饭,然后装到保温桶里给宋晓雪送去。

住院部前停好车子,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夏明月隔着挡风玻璃辨认,确定是张洁没错。

她提着保温桶下来,不等上前跟她打招呼。就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快速朝她走了过去。

那女人唤了一声:“张洁。”

张洁下意识转身。

不想那女人抬手打到她的脸上。

“你打算不要脸到什么时候?”

张洁显然被打懵了,捂着脸颊怔愣的看了那人两秒钟。

转身就要走。

被女人一伸手抓住胳膊。

“我问你话呢,你没听到吗?”

“程如意,你放开。”张洁甩开她的手。“我没义务回答你。”

程如意直接骂她:“不要脸。”

隔着两个车位的距离,夏明月将一切都看去了。不等人发现她,快步的离开停车场。

来到病房的时候护理不在,她去外面给宋晓雪买吃的了。

夏明月进来说:“我给你做了点吃的,你趁热吃了吧。”

她把保温桶放到桌子上。

宋晓雪本来坐在床边,咫尺间的距离。忽然一伸手,将保温桶打翻在地。

清粥洒了出来,溅到夏明月的小腿上,还有滚烫的温度。

夏明月吃了一惊:“你……”

宋晓雪冷声说:“别假惺惺的,就算饿死了,我也不会吃你做的东西。”

她的厌恶情绪似已达到极致,先前韩霁风让她冷静思考。她也是真的思考过了,结果却是,这个魅惑人心的女人,不仅蛊惑了她的儿子,还彻底将人从她的身边抢走了。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即便是死,她也不可能接受她。

夏明月没想到宋晓雪这样不可理喻,心里想着,算了,没必要跟她计较。

她拾起地上的保温桶就要离开。

不想,宋晓雪背后啐了她一声:“狐狸精,有其母必有其女。”

夏明月回过头来:“你骂谁狐狸精呢?”

宋晓雪直视她:“我骂你呢,又怎么样?夏明月,别以为现在自持是夏家的千金,就以为自己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和你妈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已经听说了,低贱的东西,专门破坏别人家庭的狐媚子,丧门星。现在看来,你妈早死那是报应。你若执意下去,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结果。趁没走上你妈那条老路,赶紧从我们韩家滚出去。”

夏明月冷冷的凝视她,不由得反问:“你说我和我妈是丧门星么?”她便真的笑起来:“你又何偿不是,韩家有你在的时候又怎样?也没见兴旺发达到哪里去,不也是早早落破了,连韩老爷子都去了,你除了丧门,还克夫,有什么脸面指责别人。说到底,你才是扫把星,韩家落破如斯,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宋晓雪被她气得血液倒流,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忍不住的上来撕打她。

夏明月下意识的一抬手,将人甩了出去。

宋晓雪站立不稳,整个人跌到了地上。

夏明月想要伸手拉起她。

宋晓雪拔开她的手,喘着粗气说:“不要你管,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夏明月索性不再理会她,自己也气的不得了。干脆拿上东西离开。

她离开的步伐很快,走着走着,忍不住的跑起来。宋晓雪咒骂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畔,这些话吴雪也不止一次的对她说。她们母女似乎永远被人唾弃,千篇一律的说她们是下贱胚子。

夏明月只是想不明白,到底什么样才算得上高贵呢?

有良好的家势,富足的生活,华丽的衣服,就叫高贵了么?

而其他的人再怎么努力,仍旧扎身在尘埃里,一辈子抬不起头,被人看不起。无论多么努力……

夏明月微微的颌首,再将眼睛睁大,鼻骨仍旧酸得厉害。她紧紧吸着鼻子,却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从小到大她就努力,努力比别人做得更好,更优秀。可是,即便如此,世界没有因为她的努力做丝毫的改变。仿佛那扇温暖的大门永远不会为她而敞开,她所有的不幸与卑微从一出生就永远注定了。

宋晓雪说得没错,她没有飞上枝头当凤凰,和那些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比起来是不同的。她们不用做任何的努力,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拥有一切。但是她不行,她要靠心机和奋斗得来,还好小心翼翼的维系,否则就会一无所有。

夏明月在车上坐了很久,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她看着远处的灯火一点一点的亮起来,全身的倦意也跟着涌了上来。

于是,开车回家去。

连衣服也没有换,直接爬到床上睡了。

临近午夜的时候,电话响起来。

夏明月迷迷糊糊的接起来,看护在电话里慌张的说:“夏小姐,宋阿姨去世了……”

夏明月握着电话僵在那里,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所以大脑混沌不清的。

看护再一次提醒她:“夏小姐,夏小姐……你在吗……宋阿姨去世了,你快来看看吧……”

夏明月心里“咯噔”一声,头脑骤然清析起来,所有莫名的感触一时间齐聚心头,那滋味还不如深陷梦魇来得好受。

一向是冷静惯了的,这会儿握着电话的那只手却在微微打颤,掌心里全是汗,整只手忽然软绵得用不上力气,最后指掌一松,电话随之落到了地上。

她顾不得捡,抓起车钥匙直接去医院。

看护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吓得直掉眼泪。看到夏明月进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夏小姐,你可算来了。”

韩霁风的电话打不通,他开庭前一晚有关机的习惯,在查资料或者养精蓄锐。

夏明月一个激灵,顺着那手往上看。怔忡的想,这是看护。

问她:“我妈她怎么会死?”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开玩笑呢吧?宋晓雪看不上她,今晚又在她这里受了气,发泄不出,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整她。实则是想将人引过来,然后肆无忌惮的羞辱她……

然而床上的尸体打碎了她所有的臆想。

宋晓雪用最残酷的方式给了她致命的一击。让她永远深陷在愧疚与罪恶的泥潭里,即便是死,亦休想超生。

就因为她做了反抗,她便用如此绝决的方式。夏明月都要忍不住想,上辈子她到底欠了这个女人什么呢?

她这样一死,将她所有的幸福也要一并带走了。她企及了这样久,这样久,生活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暖意,不过就是伸了一个懒腰的空,阳光洒去,眨眼乌云密布,从今往后她可能就要一无所有。

夏明月的全身冷透了。

她呆滞的站在宋晓雪的床前看了很久很久。

程如意提醒她:“病人真的去世了……”

夏明月仍旧站着不动。

她知道宋晓雪死了,她什么都知道。也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一切。

所有与她交锋的人都是如斯狠戾,哪怕用生命,也要拖她一起下地狱。她不过就是想要好好的活着,温暖的过活,可是,结果往往就这样,不经意间就能变得惨烈异常。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亦或者她真的是个扫把星,所有跟她有瓜葛的人全部没有好下场。命运用所有人的不幸来铸就属于她的更大的不幸。

夏明月出手推她:“你醒来啊。”

宋晓雪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夏明月忽然变得撕心裂肺起来:“你起来啊,起来啊……”

医生和护士将她拉出去,按在走廊的椅子上劝她冷静。

夏明月剧烈的喘息着,手掌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料,她只是疼,心脏疼的特别厉害。她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那么的舍不得,却还是要失去了。

痛到极致,人前忍不住的泪如雨下。

哭了不知多久,嗓音已经哭哑了,再发不出声音,低低说:“我想静一静……”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夏明月终于冷静下来。

她站在冷风里,全身已经麻木了。所以,到底哪里疼,通通不再觉得。

想给韩霁风打电话,忽然想起电话落在家里了。就向医生借来电话给他打过去。

时间还早,但是韩霁风已经起来了。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他磁性的嗓音响起来:“喂,你好。”

夏明月清了清嗓子,还是有一丝丝的沙哑。她说;“霁风……”声音断裂,她咬着唇齿,抑制发自肺腑的低泣,努力的抬头看天。那边已经听出她的声音,韩霁风追问性的唤她:“明月……你怎么了?明月?”

夏明月吸紧鼻子,只问他:“怎么起这么早?”

韩霁风说:“早上还有一点儿东西要整理,昨晚睡觉时突然想到的点,对案件有利。”接着问她:“这是谁的电话?”

夏明月说:“我在医院,电话落家里了,忽然特别想你,就向医生借了电话。”

韩霁风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我妈她刁难你了?”他心疼的说:“如果实在没办法处,不要再去医院了,有看护照顾她不紧。”

“霁风,不是……她没有欺负我……”冷风吹在她的脸上,生硬的划出口子,连声音都变得瑟缩起来:“我只是突然有点儿想你……霁风,你爱不爱我?”

“傻丫头。”韩霁风说:“我当然爱你。”

夏明月“嗯”了声:“我也爱你。”

又嘱咐他一定要吃早餐,然后挂了电话。

全身的力气一下子用完了,夏明月蹲在地上站不起身,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就仿佛用一生的力气跟这个男人做了一个决别式,她知道,等他再回来,他们或许就要彻底变成这世上最熟悉不过的陌生人。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要谢谢韩霁风给她的温情,谢谢他能陪伴她走到这里。

对于一个匮乏的人,拥有这么多,已经很满足了。

悲伤过后,夏明月打起精神安排好一切。只等韩霁风开完庭,将宋晓雪死亡的消息告诉他。那之后的事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夏明月甚至将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好了,衣服,鞋子,化妆品……通通装到箱子里。

在韩霁风将她驱逐以前,先搬到夏家去。

而她却没有离开,在韩霁风回来之前她都不会离开。夏明月异常贪恋他给的温情,仿佛呆在这栋房子里,她就能感觉得到。连带他的味道和气息,她都能感觉得到。就像身在他的怀抱里,她感觉格外踏实。前所未有的归属感,美好到死都不想失去。

可是,得失往往不由自己说了算。

命运有双翻云覆雨手,给你的时候毫不吝啬,收回来的时候,同样义无反顾。

夏明月躺在床上,将手机关掉,盯着钟表一分一秒的过。

张洁从上班就打不起精神。

林飞叫她的时候,竟然也没有听到。直到他走过来,曲指轻叩她的桌面。

“张秘书,想什么呢?叫你也不答话。”

张洁吃了一惊,回过神来:“对不起,林总,我没有听到。”

林飞告诉她:“把今天要签的文件拿进来,还有,把晚上的应酬也推掉。”

张洁连忙说:“我知道了。”

终于手忙脚乱的完成任务,无论如何不能像平时那样得心应手。

没做多少事,还是觉得全身困乏。

其实昨晚没有睡好,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事情。

程如意终于不再对她手下留情了,只是没想到,面对那个女人,她竟像个过街老鼠一样。

张洁想了想,就给梁义之发短信。

“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梁义之很快将电话打了过来。

张洁犹豫好一会儿,按了接通键。

梁义之张口就问:“你发什么疯呢?”

张洁嘴硬:“没发什么疯,就是不想跟你再联系了。”

“这还不叫发疯?”梁义之急得要命:“不是,张洁,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好好的,说不理人就不理人。”

张洁只是累了,毕竟被人扇巴掌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斩钉截铁的说:“你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说着挂断了电话。

梁义之持续性的打来,张洁只得关机。

有时候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只好逃避。

张洁傻坐了一会儿,心烦意乱,不由得让自己忙起来。

中午的时候去餐厅吃了两大份米饭,撑得自己想死,却还是想,怎么就没把自己撑死呢?

十点四十,庭审结束。

韩霁风不负重望,这样一个无望的官司还是被他给打赢了。

这天付谣刚好没事,就跑去庭审现场旁听。那之后对韩霁风的崇拜更如滔滔江水。赞他简直铁齿钢牙,无论对方提出怎么样的论点,都能被他辛辣的一举击破。

最后公方认定被告为了逃避债务,故意转移财产无效。限期对原告进行变卖赔偿。

付谣去过那家公司,剩余资产加上转移的那一部门如果全部变卖的话,两千万该是不成问题。这样一来,欠国森的债务基本就能还清了。

她欣然的打电话回去报喜,当然是给夏明月。可是接通之后,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身后韩霁风已经走了出来,唤她:“付谣。”

付谣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他,最后说:“学长,明月有话跟你说……”

韩霁风回到家的时候,夏明月已经离开了。家里一丝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这一次真是走得无比彻底。

吴雪看夏明月拖着行李箱回来,一脸讽刺:“怎么?这么快就被韩家扫地出门了吗?之前不是还一脸嚣张,等着看别人遭报应。你这样又算什么?”

夏明月筋疲力尽,懒得跟她吵。绕过她就要上楼。

吴雪好心情的挡住她的去路。

“先别走啊,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不是风光无限,好好的,不在韩家过日子,回来做什么啊?你那么憎恶宋晓雪,现在好了,她死了,你该高兴的跟韩霁风一起生活才是啊。这不是你一直企盼的。”

这样刺心的话,正扎在夏明月最柔软的地方。

她抬眸看向吴雪:“我这样,不也是你一直企盼的。”

吴雪哼笑:“我企盼的何止是这些,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永远消失,像你那个妈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渐渐的,她的神色变得凄厉起来,指控她说:“夏明月,你一定会有最悲惨的下场,天生命不好的人,再怎么挣扎都是白费力气。我劝你乖乖的等死好了。”

夏明月咬紧牙关:“我什么时候会死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那个疯女儿一辈子都好不了了,这一生只能在精神病院度过。”

说完,硬是推开吴雪走了过去。

吴雪懊恼不已,冷冷的警告她:“夏明月,你会后悔的。”

夏明月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到现在她还有什么好后悔的呢?现在的她失去了一切,所以无所畏惧。区区一个吴雪又算得了什么。

她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以后她可以全心投身在报复的争战里。

可是,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趣味呢?

夏明月明知这一切都不是她能选择的。

韩霁风回大宅的时候,宋晓雪被放在她自己房间的床上。

被子都是崭新的,她舒服的躺在那里等着他。

夏明月离开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包括后续安葬宋晓雪的事宜。一切只等韩霁风回来,见宋晓雪最后一面。

韩霁风推门进来,时间静止了,伤心的一幕被回放,之前是他的父亲,现在是他的母亲……到现在韩家彻底剩他一人了,短短一年的时间不到,他就失去了所有亲人。

韩霁风走到床边跪下,看深秋时节的暖阳静静打在宋晓雪的脸上,依稀还有红润的光泽。他抬起手来轻触她的脸颊,可是冰冷入骨,一点儿温度都没有了。

他喉结动了动,轻唤她:“妈……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仍旧只是躺在那里。

韩霁风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他调皮不肯听话,将她惹生气了,便躺到床上生闷气。他虽然小小年纪,可是反应过来了,还是知道来到床前哄她。

拉着她的手唤:“妈妈,你醒醒,我以后不再惹你生气了……”

只要他做了保证,她就会睁开眼睛。然后板着脸问他;“是真的?你以后真的不再惹我生气了?”

他就信誓旦旦的保证。

然而,哪里像保证的那样,反倒越是长大越会惹她生气。就在她去世的前一天,他还惹得她很不高兴,然后哄也没哄,不奈烦的关门离开了。

他这样不孝。

韩霁风颤着嗓音,再度唤她:“妈……”

知道她再不会醒来了,他将脸埋进她的掌心里,隐忍地哭出声来。

韩家这座“大厦”崩塌了,竟将他的父母也一个一个的埋葬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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