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风王的放纵
黄艳艳的长袍由远及近,没有料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前来,否则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那话的。
周围跪了一地,皇上略一抬手,我们都忙不迭的站起来。皇上却径直走到我的面前,略带笑意地赞许道:“弟妹做的甚好,没有规矩的下人,是该好好教训的。”
我故作平静,极是恭敬道:“谢皇上赞赏。”
一边苏侧妃心有不甘,皇上却先她出口道:“云霜越发放肆了,是否要朕通知皇后,教教你礼仪!”
苏侧妃被唬得出不了声,过半天才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皇帝表哥是来参加霜儿生辰的吗?”语毕瞪我一眼。
皇上压下不快,道:“嗯,今儿是你生辰,原本皇后念叨了好几日,说是要出宫来看看你,但宫中规矩甚严,皇后不得出宫。朕想着,正巧也有事要和三弟商议,就代皇后来了。”
我一愣,为她那句‘表哥’,又听她羞言道:“难为姐姐还记得。那皇帝表哥可有给霜儿带贺礼?”
汪公公讨好道:“圣上怎会忘了侧妃的礼物。”说罢将托着的托盘呈上---一对通透如玉的耳坠。
苏侧妃本是笑着的,在看到耳坠后不悦道:“皇帝表哥知道霜儿想要的不是这个。”
“哦,那霜儿想要什么?”
“霜儿想要的,皇帝表哥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苏侧妃说话时眼睛寸步不离王爷,不会是...
“你想要的,并不是属于你的。皇兄自然不能给你。”风王揶揄道。
苏侧妃一看是风王,很是委屈,立马反讥道:“风哥哥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和霜儿作对?”
风王不屑的看她一眼,目露轻视道:“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位置,你占用的是霓裳的位置!你还想用霓裳来要挟三哥多久?”
苏侧妃节节后退,泪珠大颗滚落,滑落在妆饰过的腮间,留下浅浅印痕。她的眉纠结成形,手指绞着帕子一下又一下地奋力拉扯,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爷叹口气,慢慢走过去,缓缓拥住她,任她在他怀里无声哭泣。俊男美女的画卷,看起来如此般配,可为何我心中突然这般不是滋味?还有赶过来的众多女子,她们又该情何以堪?
感情的世界里,先动心的那一个,是否注定就是先伤心的一个?为什么我的心里,也有了小小的波动?
压抑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随着皇上的一句召唤再次热闹起来。众人都收拾了自己的心情,笑容温暖如春,谁也不会从别人身上看出任何端倪。
我故意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今天被提起的陌生名字实在给了我太大的震撼。很明显她是王府的禁忌,因为我入府之后从未听过,在惊疑的同时掠过一股悲哀,她是王爷深爱的女子吧!因为相识,所以她不在时,王爷将对她的思念转嫁到苏侧妃身上。未入王府前就听闻,王爷对这位没有名分进府的苏侧妃甚为骄纵,而苏侧妃也因得王爷的宠爱乖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如今看来,道听途说有时候的确不是事实。现在看来,虽然她受宠,我却不曾在王爷眼里看到别样情愫。王爷啊,你心中的那个女子,是叫霓裳的女子吗???
园中的黄角兰开放不少,浅黄浅白的一小朵,经风一吹,格外幽香。我坐在树下,使劲吸了吸诱人的芬芳,那味道总会让人如痴如醉,也会,暂时的忘记,王爷这个人。
不知不觉,来王府也有一段时日了,我总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可以安然于世地活着,直到老死。谁知越来越多的人和事,就如一块磁铁吸引着不断向前。我算计好了一切,唯独忘记了,我自己的心是不可以算计的。否则为什么,我现在会这般难受?
“在想什么?”
冷不丁被人问到,我吓了一跳,居然是风王随我而来,坐在我旁边,看样子比我还要惆怅。
见我不答,他也不恼,又问道:“是在好奇霓裳?”
我望着他,他比我高出许多,尽管是坐,我仍是要仰视他。
“霓裳已经死了。”
我的眼蓦地睁大,不可置信。他补充道:“是跳崖。”
终于知晓疑惑,我反而更加压抑,低下头去沉思又沉思,找不出一个音节来。但是旁边的一簇目光,从没离开过我,久久,久久,他才问道:“想知道她因何寻了短见?”
“不。”我拒绝。自从上次银坠子事件后,我对风王有了芥蒂,再不能如常般看他待他,生怕给他造成一丝错觉。
我站起来,急急忙忙向前走道:“时候不早了,皇上和王爷一定等着风王您呢,还是快些进去吧。”
他抓住我的手,道:“你是在躲我。”
我不停挣扎,哪里是他的对手,眼睛是不敢看他的,只得假装镇定道:“不知风王在说什么。妾身只是王爷的侧妃,亦是风王您的嫂嫂,还望风王爷能够谨记。”
他眼中的痛一闪而逝,问我道:“如果,与你有婚约的那个人是我,你可会嫁我?”
我甩开他手,不带感情:“不会。”
“为何?”他问的伤痛。
“因为,这世上没有如果。风王爷是皇上最疼爱的人,自然有人奉若星辰。若是妾身有什么地方做得不适,还请风王能够原谅。妾身,不过是王府一个小小的侧妃,但妾身也是个人,名节对于妾身而言,堪比生命!妾身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还望风王爷海涵。”
那是我如此近距离的看风王,一身月白华服下,一张菱角分明的脸,比之皇上和王爷,还要俊朗三分。然而我的正视却是在重重的伤害他之后,我甚至不敢再去看,他眼中此刻究竟痛有几何!
许久之后,每当我想起那个下午,想起这个桀骜的风王爷,想起他望我时的眸子,想起他看着我那些可以触摸却不能拂去的疼痛,想起他为我做的种种,总是不由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