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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紫色物语(1 / 1)

埃欧曼那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虽然酒窖里的空气没有外面清新,相比适才开会的地下室来要好上太多,空气里弥漫的那股红酒味道尤为醉人。

埃欧曼环顾这个分两层设计的地下酒窖,很显然外头的这一间最起码也有了几十年的历史。

早在公元220年罗翰国政务大臣首相通过了一项酒税令。

这条法律明文规定了民众允许藏酒的数量,超过数量轻则收税,重则斩首。

自那时起,富裕的平民便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额外的劳动所得,以免因为自己的勤勉为自己带来灾难。

没有什么可以填平人类欲望的鸿沟,当人们有了一桶红酒,他便自然而然想拥有第二桶;当他拥有了第二桶,他又想拥有第三桶。

法律规定一位男爵可以藏酒三十桶,但他一般会藏上六十桶甚至更多。

断头台的威慑力与距离罗翰帝都的距离成反比,与法律执行的年限成反比。

于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种复式的酒窖在罗翰帝国中心城市以外的其它边缘城市藏酒较多,甚至民间富人都很流行。

这间酒窖显然属于一家高级酒馆。在人们不敢享用自家的珍酿的时候,酒馆便成了最好的去处。它可以用金钱确保自己拥有一个比贵族还要大的地下酒窖,来使它赚取更多的金钱。

埃欧曼穿过排列整齐的酒桶,踏上了通向地面的木制阶梯。他的体重和岁月的双重负荷使梯子发出了响声,直到前者从它身上消失为止。后者永恒地压在它身上,无法消逝,除非他自身死亡。

埃欧曼走出了酒窖,来到了酒馆的厨房。炉子上正炖着一只鸡,胖胖的厨师挥舞着菜刀在强制为一只羊腿分家,帮他打下手的仆役正在为一只死去的肥鹅褪毛。他们各自干着自己手里的事,对埃欧曼的突然出现毫不惊奇。

“我是天使信徒堂光明天使信徒.....”埃欧曼犹豫了半晌,开口说道。

胖厨师将一块骨头扔向墙角打瞌睡的狗,那条狗先是不满地吼了几声,随后将骨头嚼得嗒嗒作响。

“欢迎你,我是天使信徒堂西区的秘密联络人。”那名胖厨师这才伸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油,转过身,让塞埃欧曼看清楚了他的面容。

“天啊!老马丁”埃欧曼认出了这人曾经是他家的厨子的老年男子,他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这里就是他前面叫伊萨克和玛丽修女来的“大厨房”——黎明城最大的酒馆“向往天堂”。

黎明城位列九城十七要塞末尾,第九城,几周前埃欧曼就从探子那里得知,黎明城沦陷了,攻占黎明城的并非是兽人大族,而是盘踞在边塞的悍匪“天匪军”。

“好久不见,我的少爷,或许该说,我的新上司?”老马丁郑重向埃欧曼行了个家族式的礼节,幼时的记忆浮上心头。

“白天使信徒的事情我知道了,他一直是位诚实高贵的好人儿。”胖厨师抓起一只熟鸡腿扔向饥肠辘辘的埃欧曼,后者伸手接过,一面咬着一面含糊不清地道:“好人不长命。”

埃欧曼就是这样,他不像其他贵族那样时刻都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一旦在熟人身边,他就很随和,甚至很邋遢。

“外头有两个人来了,听说是你介绍他们来的,蔡妮儿刚和他们说完会里的规矩,他们正等着见本区的‘顶级信徒者’呢。真希奇,这样的人能干我们这行吗?”

“没关系,我会照顾他。对了,蔡妮儿最近过得好吗?”埃欧曼吃完了这只鸡腿,将骨头准确地掷进了那条狗的嘴里。那只狗正在努力地咬着羊骨头,从天而降的鸡骨头突然增加了它嘴巴的负担,所以那个可怜的家伙就被崩得叫了一声。即便如此,它还是牢牢地咬住了自己的美餐。

“我老婆你是知道的,有我在她没有不高兴的日子……哎,你还是那么喜欢恶作剧。”胖厨师递给埃欧曼一块抹布擦手,后者朝他作了个鬼脸,耸了耸肩,他问胖厨师:“你怎么知道外面那两个人是我介绍来的?“

老马丁扬了扬一张纸条,埃欧曼从上面认出了战天使信徒的印记,随后那张纸条就被胖厨师一把扔进了炉灶的熊熊烈火中。

“想去见他们吗?顺便帮我把这盘干酪和这只烤鸡端去。”

埃欧曼顺着老马丁手的指向看见了那些东西,他甩了甩脑袋,道:“你还真会差遣人哪~”

胖厨师笑了笑,说:“你这样子是出不去的,大厅里有狗。”

埃欧曼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转身问仆役要了套衣杉,套在自己的布衣外头,这衣服大概很久没洗过了,有股难闻的味道。

埃欧曼端起烤鸡和干酪,问清楚了奥德鲁的所在,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动作看上去和酒侍们毫无区别,老马丁望着他的背影赞许地点了点头。

自从黎明城沦陷之后,“向往天堂”作为城内首屈一指的大酒馆,包办了天匪军部分军官的伙食。当埃欧曼走到大厅的时候,被在座的好几位肩上带杠的家伙吓了一跳。

“好家伙,要是在战场上干翻了这几位,可不止一枚三级帝国勋章呢!”埃欧曼心中盘算着。

埃欧曼不动声色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从木制的阶梯上了楼,经过了一张坐着一名刀疤军官的方桌,来到了二楼大厅角落的包间内。

刚进门,他就从背影上认出了奥德鲁那块呆木头。这小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方桌边,从背影上看去倒像个初次约会、羞羞答答的淑女。

玛丽雅修女坐在他的对面,悠然地品着一杯红茶,桌子上放着的切片面包一片都没动过。

“两位客人,你们要的烧鸡来啦。”埃欧曼举着托盘高声叫道,反手带上了包间的房门。

“哎!领主....教……”奥德鲁见了到埃欧曼又惊又喜,刚想叫出声来,底下就被玛丽雅修女踩了一脚,后面的话就变成了哼哼。

奥德鲁是埃欧曼血缘纯正的二弟,当然他怎么也没想到,领主大人竟然神不知鬼不知的穿越城市来到黎明城,这让他在惊喜激动中又有些惶恐。

魔莫非是我的探报工作没有做好,领主大人亲自来视察?

埃欧曼将烧鸡和干酪放在桌上,恶声恶气地道:“请付帐。”

奥德鲁掏摸了半晌,只翻出了空空如也的口袋。倒是玛丽雅修女不声不响地拿出了一枚罗翰金币放在桌子上。

“哎呀这位年轻的先生,出来约会让女友付帐可是个坏习惯!”埃欧曼风一般地抢过那枚金币,像所有市侩的人那样放在嘴里咬了咬,那个动作看上去活脱是个财迷。

“……我没有……别那样……你知道……我……我……”老实的少年立即结巴了,那双水蓝色的眼眸瞪得大大的,三分之一是愤怒的火焰,三分之一是委屈的泪水,剩下的全是羞涩。

小时候他在口齿上被友人揶揄时要么饱以老拳,要么拿着本书籍闪人。这会动武打不过,又没地方闪,又被埃欧曼击中了软肋,真是兵败如山倒。

埃欧曼笑吟吟地看着那家伙尴尬吃鳖的样子,这小子。

“你看上去来得比我们早。”玛丽雅修女突然发话了,埃欧曼一怔,点头道:“你怎么知道?”

“门口低洼的地方还有些泥泞,而你的脚印都是干的。”

埃欧曼笑了笑,没有说话。

玛丽雅修女看着埃欧曼说,“你骗我们兜圈子,还是不放心我的誓言,对吗?”

“我是对你的聪明抱以赞叹还是抱以怀疑呢?”埃欧曼在玛丽雅修女目光的直视下低下了头,淡淡地说道,“办事的时候,小心一点,总不会错。”

“我同意。”玛丽雅修女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么,是否可以停止玩笑,开始谈正事呢?头儿在哪里?”

埃欧曼咳了几声,郑重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你耍我们!”奥德鲁跳了起来,“既然你就是头儿,那还把我们骗到这里来干啥?”

奥德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总是被这个个同父的兄弟光辉所笼罩,甚至他模糊的他感觉哪里都有埃欧曼的影子。

“一个转置前还不是,现在是了。”埃欧曼到底还有些少年心性,他微笑着拍了拍红发少年的肩膀,“以后要乖乖地听我话哦,老弟。”

奥德鲁望着埃欧曼脸上那副和老爹像极了的三分认真,七分戏谑的笑容,恨不得望他头上揍一拳,转眼一想,捏紧的拳头又松了。

“且慢,空口无凭,请给我们看一下你身份的证明。”玛丽雅修女说。

埃欧曼点了点头,从里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镀银的天使徽章。

“顶级信徒者!”奥德鲁前面从蔡妮儿那里听过了组织的级别划分,他像不认识似的看着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友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么,以后我们将遵从您的指示,进行对抗天匪军的工作,请多指教。”玛丽雅修女端庄地行了个礼,埃欧曼变魔术般地收起了那副浮华无形的腔调,同样庄重地行了一个帝国绅士礼,小屋里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

奥德鲁此刻的心情有些黯然,他从来没有想过,埃欧曼与天使信徒堂之间的距离居然比自己近得多。他低着头,看上去像是在研究木桌的纹理,水蓝色的眼眸失去了原先漂亮的光泽。

埃欧曼察觉到了少年黯淡的心,他轻轻了拖开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木头,在想什么呢?”他说。

“啊、啊,没什么。”奥德鲁抬起了头,“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异教徒那么强大,我们……”

“事在人为。”玛丽雅修女淡淡地说,“在还没有做之前,不要轻言放弃,黎明城是沦陷了,我们身后还有更多的城,没有人愿意做亡国奴,不管时局多艰难,民众中抵抗的意志决不会消失!”

埃欧曼转头望向她,此刻在这个小房间里,玛丽雅修女恢复了她的容貌,这句话从这具美丽的身体中流淌出来,有着一股独特的、难以形容的魅力与魄力。那话语中所流露出来的坚决程度比之男子也不逞多让,却又带有女性独特的婉约。埃欧曼心中一动,对她的信任程度不由得多了几分。

且慢!且慢!一个理性的声音在身体里告诫着埃欧曼:虽然她以父母的圣体发了那个最重的誓言,可前提是她是罗翰帝国人才行,万一……不能放松警惕!

就在埃欧曼心中转着念头的当儿,希望的亮光又回到了奥德鲁的眼中,他欣喜地望着玛丽雅修女说:“的确,没有人愿意做亡国奴,你说的真好,玛丽雅修女,你真像个演说家!”

玛丽雅微微一笑,美丽的气息自然而然地在她脸上开放:“您过誉了,作为圣母的圣职者,必须具备一定的口才的。”

埃欧曼用中指的指节轻轻敲了敲桌子:“我们先谈正事吧。”

玛丽雅修女道了声歉,两人一起望向埃欧曼,只听他说道:

“的确,我们不能让民众遗忘了圣母,遗忘了黎明城,遗忘了抵抗。现在有个任务,正是要你们完成的。”

“什么任务?”奥德鲁问,脸上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去查清楚古屋里那些小孩的家庭住址,在他们的门扉上划下白色交叉的记号。”、

玛丽雅修女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奥德鲁追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之前完成?”

“两到三天之内,我想,在行动的时候,你最好和玛丽雅修女在一块,我不放心你单独行动。老马丁大叔还真是狡猾,把这件烦人的事情交给我。”

奥德鲁愣了愣,恼怒的火花在他眼中一闪而逝,时间虽然短暂,可玛丽雅修女和奥德鲁都看见了,两人收回目光时对视了一眼,埃欧曼有点懊悔自己的失言。

“好的。”奥德鲁说,“行动时还要扮成……恋人吗?”

“是的,这是最好的身份掩护。”埃欧曼说,“我将单独行动。”

三人商谈结束,按照来时的分组各自回去,谨慎的又在暗中观察了玛丽雅修女好一会,确定她没有什么可疑的动作,这才完全放下了心。等他在外面又转了一圈,回到古屋的地下室时。玛丽雅修女正默默地做着晚祷,而奥德鲁正低头擦拭着自己的短剑。少年显然心有所思,连自己哼着的歌儿走了调都没发觉。

“我想,你有很多话想问我。”埃欧曼走到奥德鲁面前,蹲下了身子,这样他的视线才能与好友平行,自从酒馆会面起,奥德鲁就开始下意识地躲开他的目光。

“是的。”此刻少年回过头流利地将剑插回后腰的剑鞘,站起身来。

“那么,跟我来。”奥德鲁招了招手,两人便一前一后向通道里走去。

“你们去哪里?”玛丽雅修女停止了祷告,睁开眼睛望着他们。

“出去办点事,聊点男人之间的话题。”埃欧曼俏皮地吹了声口哨,朝女士做了个鬼脸。

“我说,你不是又想做什么坏事吧?”女侍者朱丽叶皱了皱眉头,奥德鲁对她摆了摆手,酒吧少女这才收起了嘟起的嘴。玛丽雅修女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什么都没说。

奥德鲁随着埃欧曼在地道中前行,他摸索了半天才打开了暗道里的一扇密门,招呼埃欧曼一起走了进去。两人随着密门里螺旋的阶梯拾级向上,最后的道路居然变成了挖上岩石上垂直的阶梯。

他们手脚并用,爬出生天之时,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古屋当中的那个仿德尼斯风格的尖塔上。出来的暗门很巧妙地被设计在尖塔小房间一块平平无奇的玄武岩下。

奥德鲁爬出来时,傍晚的风便将屋子里的孩子们的晚祷声送到他的耳朵里。少年直起身,手搭凉棚朝四周张望,发现这能看见远处的好几条街道。周围的一圈护栏上,开着若干窥视用的小孔。

“别看了,这里是在塔的最顶端那间房子的屋顶。”埃欧曼坐在地板上,示意奥德鲁也坐下来,“小心点,别让别人看见我们在上面。”

奥德鲁依言坐在他对面,这样他们的视线又持平了,他又潜意识地转过头。

“我们……认识多久了?”埃欧曼突然问道,奥德鲁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会儿,随后扳起指头一面计数一面喃喃。

奥德鲁手指在地上划着圈,低声重复道:“已经……十一年了,这一切真像是做梦一样。哈,我真希望这是梦,但这却不是梦。”

“不是梦。”埃欧曼歪了歪脑袋,这样他可以端正地看见童年伙伴的脸。

奥德鲁却好象害怕与他视线接触似的,头低得更低,埃欧曼顽皮地趴在地上,绯红色头发的少年又昂起了脑袋,不留意间撞上了身后墙壁上的石块,痛得直咧嘴。

埃欧曼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爽朗地大笑了起来,刚笑了几声又捂住了自己的嘴。这回是他的举动把逗乐了奥德鲁,不过他吸取了好友的教训,只是嘴角微微上翘了一点弧度,并没有发出声音。

“想说什么就说吧,你我之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埃欧曼好不容易顺了气,咳着说。

奥德鲁脸上微微一红,他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父亲有那些秘密的。他和天使信徒堂认识、你是天使信徒堂的顶级天使信徒,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呢?突然有一种……自己很没用的感觉……”

少年一面说话头一面越来越低,声音也变得呜咽起来。他的眼睛又酸又胀,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在埃欧曼面前流下眼泪。

埃欧曼小心翼翼地思考着自己现在该用哪种表情,以免不留意间又刺伤了兄弟那敏感的心。

“看那边。”埃欧曼突然指着一个窥视孔说,奥德鲁被他惊奇的语调所吸引,情不自禁地从那个窥视孔里望了出去,除了一颗枯死的树和杂草之外什么都没有。

奥德鲁正在心里疑惑好友要他看什么,埃欧曼那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你忘了吗?以前我带你去那里看过一株铃兰,这种花在铁盾城很罕见,在北方稍微多些。”

“一株铃兰。”奥德鲁重复道,“是的,那里有一株铃兰。那个时候,它开着洁白漂亮的花儿,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埃欧曼缓缓地说道:“我曾经听说,铃兰不喜日光直射,喜欢阴凉的环境,现在为它遮挡阳光的树死了,所以它也消失了。”

奥德鲁心中一动,正在心中咀嚼好友这句话,埃欧曼却用一句话直接打断了他思绪:

“你就是那株铃兰。”

听懂比喻的奥德鲁头脑里一阵眩晕,埃欧曼继续解释道:“黑暗势力就是那毒辣的阳光,天使信徒堂和我是你的树。”

奥德鲁喉咙发干,嘴唇哆嗦起来,只听续道:“我不是想责怪你什么。你比我聪明,天资比我好,自小就没吃过什么亏,因为太顺利,遇上的挫折也比我少得多,也正如此,你从来不知道外面人心的险恶。”

“……我知道呀……”奥德鲁小声地说道,“我知道世界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有很多……圣母……所不容许的罪恶。可是,有时候我真想世界就是我想象中的样子。人们之间没有欺诈,没有背叛,没有杀戮,没有一切的罪恶的东西,就像《圣母经》里描述的始源之地一样……虽然知道那不太现实,不太可能。可是这个完美的世界是谁都企求的吧?但是,为什么,世界不会按照美好的愿望发展呢?人们假如都从圣母的教典中学会冥思反省自己的过错,这个世界将会多美丽啊!”

“你呀,这个脑袋瓜里总是思考一些与众不同的问题。”埃欧曼摇了摇头,“这些艰难的问题交给那些神学家和哲学家,我们只要快快乐乐地过自己日子就行啦。我们只需要记住,世界不是围绕着你的愿望旋转的,别把别人想得太好!”

“……这个事情我知道的……”奥德鲁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衣角,“我知道是这样,可是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点渴望,喜欢美好的事物,为美好的东西着迷,爱美不是人类的天性吗?”

“我知道,你并不是不知道环境的肮脏,你只是害怕外面的世界,心中还怀着幻想,小心翼翼地地把自己心隐匿在圣典这个纯洁的壳中——这是少年人都曾经有过的纯洁的梦。而现在,是这个梦醒来的时候了。别害怕,那个纯洁的憧憬破掉的时候是有点心痛,但是习惯了就好啦。”

“咳,说得你好象有多大似的。”

“我是比你大呀。”埃欧曼朝他眨了眨眼,“不过你在某些事情上,的确走在我前面,呵呵。”

“你是说……”少年立即领悟了埃欧曼的意思,一张脸立即就红了,就像此刻天上的晚霞。

“哎呀哎呀,我什么都没说,你脸就那么红,心里在想什么啊?”埃欧曼从铁匠铺老板那里感染的嘲弄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幸灾乐祸吐了吐舌头,奥德鲁的恨不得钻进密道里去藏上一会。

“别害臊,那没什么的,都到了那个年纪了,不喜欢女孩子才怪。”埃欧曼说,“其实你这人和女孩子多交往交往没坏处,这样你就知道怎么和人‘实在地’相处了,而且会变得更成熟深沉一些。现在像你这个样子,心中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跑出去没准过不了多久就被异教徒挂上赎罪墙了。有时候,人还是脸皮厚点的好,交女朋友对加厚脸皮绝对有帮助。”

“哼!哼!”

“你哼什么?”

“口口声声说得自己像老手似的。”

“呵呵,我说我脸皮比你厚你没意见吧?”

“你的脸皮厚到弓箭都射不穿!”

“承蒙夸奖!”埃欧曼笑嘻嘻地不以为意,“这句话我当作是表扬收下了。”

奥德鲁也被这人逗乐了,他跟着轻笑了几声,静下来说道:“我们是来说什么的呀?被你东拉西扯的说了些无聊话。”

“不是无聊话啊,你得承认,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我比你强得多,因此马丁大叔在这方面多倚重我,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别嫉妒呀。”

“不是……嫉妒……”奥德鲁皱眉想了想,“不对!好象是嫉妒!赞美柯露娜,我居然……嫉妒……”

埃欧曼呵呵笑着说:“该嫉妒的是我呀,从小你什么都比我强,还有个关心你的好爸爸。”

“还有个关心我的好哥哥。现在我承认,你很多东西都比我强啦。”奥德鲁补充说,“我不吝啬把父亲分给你一半,我想老爸他也不会介意的。谢谢你老哥,我现在好过多了。”

埃欧曼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说:“那么,我们回去吧,别让两位女士为你担心。”

“什么……慢着!”奥德鲁喊住了兄弟,“你还没和我说你、老爸和天使信徒堂他们组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埃欧曼转过身,中指和食指骈起来摇了摇:“秘、密,现在不告、诉、你!你只要现在乖乖听我话就好了。”

“好啊,你这个大魔王。”奥德鲁跳了起来,伸手摸向后腰的短剑,剑拔了一半愣住了。

埃欧曼此时正用促狭的眼光望着他,嘴里说:“来呀,来呀,让本‘魔王’把你这个‘勇者’彻底打败,然后你回去向两位美女哭诉吧,她们一定会好好疼惜我们的小~帅~哥的。”

“哼!哼!哼!!”“奥德鲁决定反击,“平时你装作若无其事,其实你也不是小心翼翼地隐匿起了自己的心吗?埃欧曼?你在朱丽叶面前不也是笨拙得要死,不知道怎么表示自己的友好,只能通过欺负人来传达你的……心意,嘿嘿,小心等我回去告诉我们伟大的蕾娜公主!”

“哎呀!总是躲不开你这犀利的一剑!!”被命中要害的埃欧曼大惊失色,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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