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地,原本说好初三回娘家的徐月菊直到午饭时分也没见踪影。
徐书怡的心渐渐变得有些不安,不好的猜测一个接一个地冒出脑海。
但随即她的猜测就被人给打断了,因为她那个爱唠叨的二妹已将目光对准了她。
“大姐,我儿媳又怀上了。成亲前我就说,翠翠屁股大,肯定是个能生的,怎么样,让我说中了吧?这都第二胎了。建辉这小子当年还不想娶翠翠,如今小夫妻俩不是处得好好的......”
听到后来,徐书怡只看到一张嘴巴在她面前开开合合,里头的内容却没怎么听清。
好半响,趁着对方抹嘴巴的工夫,她随意问了一句:“二妹,你家贤贤没带来吗?”
徐月桃叹道:“贤贤?我倒是想把他带来,可惜我那儿媳翠翠不让。我就奇了怪了,平常贤贤不是都由我带的吗,她哪里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大姐,我跟你说,我们贤贤不知道有多少乖,这么一丁点大的孩子就知道给我和他爷爷捶背,还有还有......”
徐书怡一边耐着性子,一边心里暗暗后悔自己之前起的关于孩子的话题。
眼见徐月桃有讲个不停的趋势,她灵机一动,举起手上的鸡道:“二妹,我们稍后再说,先把这鸡的毛拔拔干净。”
只安静了一小会儿,徐月桃又忍不住了,贴到徐书怡身边道:“小妹今日不来吗?往年都是初三回的,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唉!不是我说小妹,她脑子太死板,妹夫那个人长得难看不说,家里还有个患风瘫的爹。要是以前听我的话嫁给那个......”
“二妹!”徐书怡用力把鸡往盆里一摔,流露出了不满的神情:“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麻烦你别提了!小妹如今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咱们做姐妹的,还是想想如何帮忙才是。”
徐月桃委屈地小声辩解道:“我不也是心疼小妹嘛!大姐干吗那么大声,吓了我一跳!”看到徐书怡没吭声,她的胆子马上又大了起来,声音跟着拔高了一截:“我又没说错,小妹早听我的,这日子老早过好了。大姐你是没看到,那个王老三......”
徐书怡在心里听得直叹气,然后端起木盆离人远了一些。
徐月桃咂巴咂巴几下嘴巴,终于回过味来,看样子,大姐好像真的生气了。可是自己确实没说错什么啊,大姐会不会......会不会太小气了点?
堂屋外忽然走出来一个人,差点同端着木盆的徐书怡撞在了一起。
徐书怡抬头歉意地道:“是二妹夫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黄中行眼里光芒闪动,双手虚虚一扶,微笑道:“大姐,你没被我吓到就好。”
徐书怡摇摇头:“没有。二妹夫,我先进去了。”
黄中行的一对小眼睛滴溜溜地在徐书怡胸口位置停了停,笑道:“大姐请。”
徐书怡的心神没在对方身上,自然没有觉察到这两道射过来的猥琐目光。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黄中行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嘿嘿笑出了声。
而徐书怡怎么也不会想到,黄中行这个二妹夫居然会对她起了色心。因为之前两家人接触很少,所以她根本就不清楚黄中行的为人。
事实上,她只要往白鹳镇上走一圈,这个黄二妹夫的真面目便会了解几分。
黄中行今年四十岁,白鹳镇上人,年轻的时候因经常跟一个寡妇乱搞而坏了名声。到议亲之时,白鹳镇附近人家都不愿和他结亲。若是黄家富裕一点也就罢了,说不定还有点机会,偏黄家兄弟有五个,黄中行又排行老三,分到手上的家产压根没有多少,到最后自是没姑娘愿意嫁给他。
后来眼看着年纪越拖越大,黄中行无奈之下只得离开了家乡,跑到了远一些的地方。
榆钱村离白鹳镇二三十里,在这里的人不知他事情的情况下,最终被他骗到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刚满十五的徐月桃。
陷入爱情当中的徐月桃,完全不顾家中人的反对,在一个月夜跟着黄中行偷偷地跑了。
等褚氏他们知道时,木已成舟,不接受也得接受。
幸而这么多年,徐月桃每次回来都高高兴兴的,让人觉得丈夫应该对她很不错。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黄中行此人十分好色,逮住机会便到外面胡搞,他甚至还在外面养了一个年轻的妇人。
曾经也有人提醒过徐月桃,让她注意着点自己丈夫的举动,可徐月桃呢,非但没放在心上,一转身还把别人跟她说的话告诉了丈夫。
故而在黄中行看来,徐月桃这个女人简直天生就是为他打造的,他不需要妻子多漂亮多聪明,他要的就是无限信任他的女人。
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说什么,他的妻子完完全全都相信,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凭借拍马溜须的本事,黄中行的猪肉生意越做越好。赚的钱小部分他用在了家里,大部分却被他花在了青楼妓馆里。
尽管黄中行比较有钱,但他对妻子这边的亲戚却十分吝啬。一方面他很是看不起徐家以及两位连襟的穷酸样,所以不愿与他们来往,但另一方面,他又很想在他们面前摆出有钱人的姿态。
他以为别人不知道他的这种心思,殊不知崔长河他们早就看出来了。
堂屋里的崔长河和徐鹏飞两人,见黄中行出去了,竟是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徐鹏飞笑着问道:“大姐夫,你刚才想说什么?”
崔长河愣了一下,正色道:“我只是想到了你三姐。原先说好了要来的,可是现在......”
徐鹏飞也不是全然没有良心的人,试探着开口道:“大姐夫,那要不要去靠山坳瞧一瞧?”
听到这一提议,崔长河沉默了,良久才道:“你明日有空吗?”
徐鹏飞讪讪地摸了摸鼻头道:“明日还要去荣家那边拜年......荣家亲戚多,好像孩子他娘的一个伯父刚从北边过来,因此......因此......”
崔长河目光略带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若实在有事,那只好我跑一趟了。上回听你三姐说起,你三姐夫的身子骨似是有些问题,也不知......”
话未说完,门口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姐夫想得多了,妹夫能有什么事?定是农活做的累了,好叫小妹心疼呢!”说完竟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崔长河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