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耳朵也重新注意到喧闹的舞曲，那独腿男和阿德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真以为阿德要扑上去了。
阿德也望着刚才一行人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小巴呆呆地等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半响，阿德慢慢地合上了手机。
“给我们在一层找个位置，离舞池远点的。”阿德突然开口。
小巴一愣，怆然道：“卡尔少爷，您这是……小……小的不敢啊！”
阿德看了他一眼，斥道：“让你去你就去，你放心，不会有麻烦的，今天的事，也到此为止。”
“是……是！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小巴如获新生，屁滚尿流的去办事了。
“阿……诺德，这是怎么回事？”翊枫问道：“那些人什么来头？”
“等会儿，我们坐下再说。”阿德示意翊枫先不要说话，他的脸上仍旧挂着轻笑，但一股肃杀之气已是隐隐萦绕周身。
时间不长，小巴回来了，恭敬地道：“两位爷，请随我来。”说完，摆出了个“请”的动作。
几人进入了一层，这是整个夜场最吵闹，最混杂的地方，形形色色的男女在这里嬉笑放纵，寻求搭讪艳遇，释放着人类的原始本能。过道十分窄小，人们并肩接踵，重重叠叠。
小巴带着两人穿梭其中，来到一处角落。由于地处偏僻，人流略有减少，桌上的台灯投射出朦胧的光雾。
虽然偏远，但这个角落显然是经过特意准备过的，一个精心雕饰的大果盘已经摆上了台，两支包装古朴的酒瓶也插到事先备好的冰桶里，桌子上放了数个小巧精致的金丝水晶高脚杯，还有两本装饰奢侈的大册子平铺在桌面上。
“卡尔少爷，为表达本酒店的歉意，您今天的一切消费免单，桌子上的东西，您先用来解解渴，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巴为了讨好阿德，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
“全部免单？”阿德嗤笑一声：“好呀，把你家那镇店之宝拿来尝尝如何？”
“卡……卡尔少爷，那是非……非卖品……”小巴局促道。
“哼，逗你的。”阿德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翊枫则顺势坐到他对面。
“酒，还有这些，我用不上，你都拿走。”阿德指了指果盘和两本花名册。
“啊？爷，您这是？”小巴紧张地道。
“我和你枫爷有正经事要谈，你给我俩一人一杯白水，你就下去吧，今天没你的事了。”阿德平和地说，随手向小巴的上衣口袋里塞了一卷钞票。
“是……”小巴哪里还敢多嘴，赶紧招呼同伴撤台，上了两杯白水，最后他又深鞠一躬，退了下去。
待小巴走远，阿德朝翊枫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坐。
“现在可以说了吧，”翊枫率先发话了：“那些人到底是谁？”
阿德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眯眯地道：“哼，我知道为什么高老头也服软了，真是冤家路窄！”
“冤家？他们跟你有仇？”
“当然，”阿德笑容冰冷，如腊月寒冬，他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大口：“他们不仅是我个人的仇敌，也是我们整个天顶骑士团的仇敌。”
翊枫一惊：“什么势力，竟然能与整个天顶骑士团抗衡？”
“十字杉团。”阿德冷冷地道：“一个常年盘踞在曜星轨道上的空盗集团，他们有着极端的信仰和血腥的仪式，几乎人人都是疯子，大搞邪神崇拜，暴戾恣睢，穷凶极恶。黑社会尚有生意经营，按道上规矩办事，而十字杉团则完全没有底线，双手沾满了鲜血。高老头在方舟—春节上也算教父级人物，都对他们避让三分，可见他们是怎样的无法无天。”
翊枫皱了皱眉，道：“我也听说过他们，既然他们如此嚣张跋扈，为什么不集结三十六支天顶骑士团之力，彻底根除这个毒瘤呢？难道军方的实力还不如一个小小的空盗团？”
“我们何曾不想？”阿德摇了摇头：“十字杉团的背后肯定有势力在资助，他们的武器装备不比我们差多少，而且还能更新换代。在战斗中，他们杀害了我们不少弟兄，这些人，几乎不讲条件，也不留俘虏，抓到立刻处决，是我们天顶骑士团的死敌。但是，宇宙空间不是陆地，如果我们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包括十二个宇宙方舟和周边无数小卫星就有可能遭其报复，在宇宙中，人们避无可避，一旦维生系统被破坏，结果将是灾难性的，我们也许会把守住方舟，但那些多如繁星般的小卫星却无法面面俱到，因此，我们只能渐渐渗透，逐步瓦解这个组织。”
“逐步瓦解？”翊枫问道：“怎么个瓦解法？”
“呵，现在不正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阿德阴笑道：“敌在明，我在暗，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刚才那个穿唐装的，是他们的四当家乾天及，他都出来了，说明上面还有更高级的家伙在，说不定……还能搞清楚他们的资助者。”
翊枫胸口一紧：“阿德，难道你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阿德的笑容愈发深寒：“我打算一探究竟，若真发现大鱼，就地抹杀！”
“就地抹杀？阿德，你要杀人？”翊枫失声道。
阿德赶紧捂上他的嘴，嗔怪道：“你激动什么！”
“抱歉……”翊枫吐了下舌头：“我原以为，只是将他们逮捕，然后送入流放地……”
“流放他们？”阿德瞪大了眼睛：“所以我才认为你该多经历一些，你真的是书念多了，我的兄弟，我跟你说过，这些家伙都是疯子，你按规矩办事，只会死得更惨，我们的法律里的确没有死刑，但那是在法庭上，而在战场上，你对敌人仁慈，就是自杀。给你一个忠告，对这帮人，见一个，杀一个。”
“这……”翊枫犹豫了，他哪里想到，自己刚来第一天就会碰到这种死斗？父亲刘重武不愿意让他加入星影骑士团，很大程度上就是担心他的安全，结果天顶骑士团依然不是平和之地，这一点，当初的父亲可能也没有想到吧。
“我们要杀进去吗？”翊枫问道。
“你也疯了？”阿德叹了口气：“对方具体情况还没摸清，就急着送死？你看我背心裤衩的，一点装备都没有，正面闯就是活腻了，而且——”阿德看了看翊枫：“你还是个没有任何经验的新兵，我总不能把你生生往火坑里推吧？”
哼，我在学校里也是有模拟战斗训练的……翊枫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只要这么一说，某人肯定会拿演习和实战说事儿，只好嘟了嘟嘴，道：“啊，啊，拖了你这个尖兵的后腿真是抱歉啊，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倒是有个方案，”阿德板着手指道：“我原本想通过通风管道潜入，但为客人的私密性考虑，唯独第五层的管道只铺设到走廊，房间里都是独立的换气设备，我虽然无法直接通过管道潜入屋内，但可以多个方法并用，这就需要你的协助啦……”
“呼叫增援呢？方舟上不是有天顶骑士团的军港吗？或者报警？”翊枫提议道。
“你要是不想让这帮疯子把整个舞场的人都屠个干净，就别弄出太大动静。”阿德撇撇嘴：“刚才小巴也说了，他们才进去半个多小时，十字杉团如此明目张胆，必有蹊跷，因此我要尽可能迅速地侦察到他们的行动目的。可以呼叫我们的人增援，但只能是接应，在增援到来之前，我们要搞定一切，来，说说我的计划……”
阿德对着翊枫的悄声耳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