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其实是代歆的干娘,大概是十多年前,那时候代歆的母妃还活着,母妃身份低下,任劳任怨,有一日,救了一个昏迷的女人,那女人身体实在是虚弱,看样子是刚刚生完孩子不久,母妃略通医术,把她养在自家,那时候母子俩过得很苦,母妃却为了这昏迷的女人熬鱼汤,半夜去河里抓鱼被抓住,皇后娘娘下令打她一百大板,后来那个女人醒了,知道母妃为她做的事,感动不已,代歆和母妃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问她,她说自己姓白,代歆就叫她白姨,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代歆不清楚,也不多问,母妃在临终之时把代歆托付给白姨,并让代歆认她为干娘,代歆也是在母亲去后才知道,白姨不是一般人,她会蛊术,还是其中高手,从小的情谊加上自己与亲生骨肉分离,白姨把代歆视为己出。
“干娘。”代歆推门进去。
白姨已经换下了黑色斗篷,满头银丝格外的显眼,她苍老的也很快,脸上都是皱巴巴的纹路。
她听见声音,“阿歆,回来了,朝堂上怎么样?”
“干娘不要为我担心了,这样就是儿子不孝顺了,你看我让你出山已经是不孝顺了。”
“干娘不辛苦,为我自己干儿子做事情,趁我还没变成动不了的老太婆,我开心,如果阿歆坐上王位,干娘就更开心了。”
“干娘,阿歆成王之日,你一定是万人之上的太后。”除了母妃,只有干娘对他真的好。
白姨欣慰的笑,离开骨肉这么多年,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一直陪伴她,她也会撑不下去吧。
“阿歆,这几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干娘也不会操纵这紫玉箫吗?”
“我探查过了,这箫确实是神物,而且,它并不是单纯的紫玉,在其中还融入了别的东西,似乎是人血,神物一旦融入了人血,就会只听命于那一个主人,别人无法号令。”
“干娘的意思是,我们只有说动季无衣?”
“是的。”
“可是他不会帮我们的。”
“季无衣有软肋,就是那个宓云绣。”
“干娘如何看出来的?”
“他清醒以后,我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他对那宓云绣的眼神,说话的样子,都是看情人的样子。”
那样子她太熟悉了,曾几何时,也有人用这种饱含深情的眼神看她。
“干娘觉得,我怎么样可以控制季无衣?”
“把宓云绣抓在手里,还怕他不乖乖就范?”
“那那个慕逐君我该怎么办?”
“这也是个筹码,必要的时候用他的命威胁慕辰。”
“干娘真是英明。”
女子笑,英明吗?不过是失去太多了,人心麻木了,开始变得狠毒了罢了。
“哥哥~”
一抹蓝色衣角闪现,少女声音脆脆的,几个仆从慌忙跟过来。
少女着一袭水蓝色长裙,裙摆袖口都绣着水纹样式,头上插一根展翅欲飞的蝴蝶发簪,水蓝色的发带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十六七岁的年纪,让季无衣想起了风雪。
“蓝衣,风雪呢?”
蓝衣摇头,“那天太混乱,哪有功夫去看着那小丫头,她武功高,多半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季无衣一阵烦躁,他虽然不把风雪当妻子,却是把她当妹妹的,风雪如果出事,他有何面目回季氏?
蓝衣看到他眼底的黯然,“公子,别担心,我和风雪有感应,她现在应该很安全,不然我会感觉到的。”
季无衣点点头,如今自保都难,走一步算一步吧。
少女指着他们问,“这些是谁?我哥呢?”
仆从忙道,“公主殿下,爷去上朝了,马上就要回来了。”
“哥哥昨天回来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公主,爷昨晚在城外歇息的。”
“你们告诉我,我就可以去城外找他了,哥哥肯定觉得我不在乎他,不想理我了。”
仆从没办法,代玉公主是北夷国王室的珍宝,陛下总共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视若珍宝,她是代歆的同母妹妹,向来骄傲乖戾,只有代歆制得住她。
“呦,这是谁家可爱的小公主啊,发脾气了呢。”
熟悉的声音,隔着纱帐代玉都知道是谁,一扫愁容拉开纱帐直奔那人的怀抱,代歆也仿佛知道她会奔过来似的,张开手臂,稳稳的接住了她。
“哥哥~”
代歆摸着她的头,“小玉,哥哥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淘气啊。”
代玉窝在代歆怀里,“哥哥,坏老头要给我提亲,说让我嫁给太仆令的长子,我废了他一条胳膊。”
代歆笑,“你呀,丞相人很好,在北夷国受万人尊敬,怎么可以废了老丞相的胳膊?”
“不是我废的。”
“哦?那是谁?”
“南宫桀啊。”
“你怎么又跟南宫桀混在一起了?”代歆气,南宫桀是大殿下的人,敌对的人怎么可以相信!
察觉到代歆的怒气,代玉抚摸着他的胸口,“哥哥不要生气,代玉有南宫桀的把柄在手,以后他也会乖乖的听哥哥的话的。”
“什么把柄?”
“他和大殿下的侧妃有奸情,上次我去大殿下府上玩的时候发现的,他答应我只要我不说出去不为难侧妃就什么都听我的。”
代歆想了想,大殿下的人,也许还真的可以用代玉的关系给大殿下一点颜色看看。
代玉见他不说话,用手肘顶顶他的胸口,“哥哥~”
“你说。”
“哥哥出去那么久,有没有想我?”
“想,哥哥怎么会不想我的小公主呢?”
“可是你都没有写信给我。”
“我不是经常隔三差五写军报给父皇吗?”
“可是那是给父皇的,不是给我的。”
“好好好,以后哥哥写两份,一份给父皇,一份给你,好不好,我的将军大人。”
“不好,我不要看打打杀杀的,我要哥哥告诉我你的生活。”
“打仗能有什么生活?”
“我听说,打仗的时候,营里面有军妓的。”
代歆拍了拍代玉的头,“小丫头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那哥哥告诉我,你有没有找过军妓?”
代歆摇头。
“我要你说出来。”
“没有。”代歆眼里闪过不耐,但是对自己的妹妹又不能发作。
“那你回来了都不来看我。”
“可是我也有事情要忙的,乖,哥哥要休息了,你先回去。”
代玉泫然欲泣。
代歆无奈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哥哥,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你养的军妓?”
季无衣听到这话真想打死这个公主,这种话都能说出来,有病吧。
“不是,是很重要的犯人,我亲自看管。”
“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没来看我。”
“我想去看你的,你不在寝宫,我想你肯定过来了,就赶回来了,满意了吧。”
其实代歆是听到代玉去了寝宫,怕代玉把他辛苦抓来的人放走了,才急急忙忙赶过来。
“我不信。”
代歆也冷了脸,“不信你就走吧,随你信不信。”他甩开代玉的手,代玉忙贴过来,“我信,我信,哥哥最好了。”
“我给你带了礼物,放在你寝宫了,自己回去看。”
“哥哥最好了。”
“现在哥哥很忙,你先回去吧。”
“哥哥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好不好。”代玉眨着眼睛,水汽蒙蒙,惹人怜爱,语气也软,“哥哥好久没有陪小玉吃饭了。”
“好。”
代玉欢天喜地的走了。
代歆深深的看了眼几人,也走了。
季无衣在怀疑,代玉和代歆的关系。
“你们说他们俩会不会有问题?”
云绣摆着一张你太八卦了的脸,但是问,“为什么?”
“这代玉对他撒娇的样子也太像是情人撒娇了吧。”
“可是这代歆和代玉是亲兄妹。”
季无衣点头,“我知道啊,就是这一点说不通我才觉得奇怪的。”
慕逐君道,“你听代玉和代歆的对话,明显是神女有意,湘王无情。”
季无衣笑,“这种兄妹恋还是很有看头的。”瞥了眼吉雅,“你说他那么喜欢你,他妹妹要知道了会不会想杀了你?”
吉雅瞪他一眼,“狗嘴里别指望吐出象牙来。”
季无衣道,“算了没心思想别人家的事,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逃出去吧,我一定要拿回我的紫玉箫的。”
慕逐君说,“机会总是会有的,我们等等,说不定突破口就在那个代玉公主身上。”
滏阳国,如今是哀鸿遍野,慕辰已经几天几夜不曾合眼,到处都是中了奇怪的术法发狂的士兵,北夷国的人撤了,却留下了面目全非的自己人。
姜寒着急古枫,日日和慕辰念叨,殊不知慕辰也担心慕逐君,终于慕辰扛不住倒下了,三日后,临江王太子慕熙赶到,顶替自己的父亲,守护滏阳国。
风雪在军营里呆了几天,沉不住气要自己去找季无衣,被姜寒拦住。
“姜大叔,我要去找无衣哥哥了。”
“你一个小姑娘,这里现在这么乱,你出去出点事怎么办?”
“可是我要去找无衣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