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景文眯着眼睛,歪歪斜斜走动寻找着,好一会才在货架上找到黑框眼镜,戴上确定并没有坏,不由松口气“幸好眼镜没破,不然又得重新买一副。”
宗景文并不关心自己身体伤口有多重,而是小心翼翼呵护眼镜,让坐在黑色椅子协警小王是大跌眼镜。
陈亮在协警位置上干了八年,经验也是极为丰富,曾经的同事战友,有死亡或负伤不得不辞职,而年过三十还依旧当着协警,也正因为此。
见营业员宗景文走入后仓库内,退伍后刚刚当上协警小王,与搭档同坐在休息座椅上,扭转着头看着营业员背影,正义感强烈说道:“陈大哥,他明明是被人殴打所致,不对,收银台发出警报,是有劫匪意图抢劫。”
穿戴整齐干净的陈亮,脱下警帽放在银色便桌上,低头右手伸出扯扯整理衣领,见两边对称整齐后,粗糙双手互相摩擦着,这才抬头注视血气方刚新人不急不躁说道:“小王,协警工资很低,甚至比不上好点保安,可我为什么一干做了八年?”
“因为陈大哥有理想有抱负,除暴安良维护社会治安”
“放他妈狗臭屁,领导下来视察才会照本宣科说,老子干了八年还没死没残,是因为少管闲事,没嫌工资低,是因为这身虎皮好使”
陈亮瞪着对面年轻少年,睁着眼睛大声说着,这些话本不应该对新人说,可老朋友嘱咐照顾下,也就用心教导翻。
执拗小王也不低头,睁着双眼对视,背脊挺直姿势标准端坐,一副不放弃姿态,眼睛内还闪过丝鄙视不屑,铁骨铮铮说道:“我理想就是除暴安良,这里有监控录像,抢劫经过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宗景文来到后面简陋洗手间内,也顾及不上伤口,趴在破损洗手台前,伸出左手到口腔内,开始持续行扣着,呕吐下,晚上吃的点苋菜都倒出,直到金属钥匙伴随粘稠物出现,才停止,捡起钥匙清洗擦拭干净后。
注视镜子中鼻青脸肿血迹斑斑脸,随意瞧了眼,就随手拿起拖把,来到营业厅中,见瓷砖地面上沾染上血迹,宗景文是来回擦拭,妄图让刚才一切伴随清水洗净。
小王见被害人出现,立即站起大踏步走去,令行禁止如军人作风“先生,被人殴打抢劫,怎么能够忍气吞声,这是在助涨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你还懂不懂点法律常识,与警方配合,才能够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宗景文头一次见如此热心协警,不由抬头扶了扶眼眶瞧着,眉清目秀少年,古铜色肌肤,高大魁梧,富有正义外貌俱佳感协警。
“只是摔了跤,多谢警官关心。”
极为仔细把地面拖干净,弓着身体低头检查遍,发青受伤左手拿起拖把,才姗姗往内走去,出来时拿着抹布巾,在收银桌面上擦拭着。
不死心小王再次走近,严肃认真说道:“先生,劫匪抢劫便利店,监控录像上很定有他们画像,要求查看。”
宗景文没有抬头,依旧是擦拭着污秽,见黑色POS机收银黑色柜上出现翘起痕迹,不由叹口气“警官,你无权查看。”
见污秽血迹彻底清除后,宗景文这才坐下,掏出钥匙打开收银柜,里面整钱不过五张,加起零钱,一千块钱都不到,可如果被抢走,老板娘很定会从工资里扣除,那生活费也就没有着落啦!
从脚下抽屉内找出锤子,缓缓用力捶打捶平,幸好只是用西瓜刀撬,没有多大损伤,还可以继续用。至于警报连接警察局,那生哥想象力也够丰富,瞎扯。
“先生,你该去医院检查,看有没有伤到内脏,难道这些外物,比你性命还重要吗?”
宗景文把小锤子重新放好,站起看着义愤填膺协警,沉思了下回答道:“嗯,的确是这样。”
较劲小王很是生气,伸出右手指着宗景文,大声咆哮着说道:“这些值多少钱,难道你命就这样贱,这样不值钱?”
一直都坐在黑色椅子玩着手机陈亮,终于是站起“小王,够了,你发什么疯,别人闲事你管的着吗,老规矩,两份。”
随着铃声响起,三三两两喝着酒东倒西歪顾客走进,宗景文自顾自从冰箱内拿出两份冷冻面,动作熟练撕开,倒入水中开火煮着,豆腐肉圆各一串,外加两个叉烧包,只是今日增加双份。
“收你一百,找你三十七,欢迎下次光临”
五官双手带着血迹伤痕宗景文,把塑料袋交给顾客,找零钱后说着,双眼内没有悲伤喜悦,如机器人在言语。
把两份煮面端上后,找给对方零钱后,宗景文又拿出平板电脑,伸出左中指,较为笨拙又开始码字,便利店内只有吃面发出的声响。
黝黑矮小肥胖陈协警,趴在桌上睡到天亮,而小王却多次外出巡视,天亮后两协警早就离开,宗景文抬头看墙壁上挂钟指向七点,准时玻璃门被推开。
便利店老板姚谦走了进来,他穿着蓝色长袖运动服,有一米八的个头,很胖挺着个大肚腩,白白胖胖,快五十年龄不显,头顶光秃秃是个秃头,两侧留着点稀疏黑发,前面小挫头发往后披着,脸上留着汗水,揣着粗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脖颈上毛巾擦拭。
宗景文见老板准时到,把钥匙和账本放到他桌前,如往常般平淡说道:“老板,昨晚营业额,让老板娘对对数目。”
在便利店,老板娘的话才算数,工资发放、审查都是由她处理,老板怕老婆是出了名的,财政大权都不由自己掌控,也不指望他什么。
老板边擦拭汗水低头边说道:“嗯好,下班回去咦,小宗你这身上伤是怎么回事?”
可抬头看见对面宗景文,脸上青紫血迹,闪过惊讶色,追问着。
宗景文手拿平板电脑,穿着人字拖鞋,正准备离开见老板问起,随意回答道:“没什么,昨晚只是遇见抢劫,被打的。”
漫不经心随便回答,老板姚谦愣住了下,随即猛的站起,睁着小眼睛着急问道:“抢劫,现钱都被抢走了吗,店内损失怎么样?”
宗景文脸色没有丝毫异色,面无表情,配合身上伤势,如行尸走肉淡淡说道:“钱一份不少,也没有损失,老板核对下吧!”
姚谦丢下毛巾,拿起钥匙来到收银台前,打开钱柜,动作一气呵成,拿开小黑盒见下埋着叠红票子,才大大松了口气,可当抬起头,小宗却已不见人影。
宗景文走在人来人往街道上,清晨上班族是络绎不绝,穿着西装笔挺男子,套装披风的上班女郎,虽然太阳已升起,可阵阵风刮来,依旧有些冷。穿着T恤休闲裤人字拖的宗景文,矮头带着黑框眼镜,浑身带着伤势,匆匆人流没有多少人打量,偶尔撇到也是一晃而过,只是自然避开几米距离走着。
低着头不去看任何人,只是默默加快步伐走着,戴着耳机随即听着歌,拿着平板电脑,糟蹋模样穿梭在节奏快速人群中。从未去看他人,沿着一成不变道路和人生轨迹,熟悉又陌生走回家。
有着严重路痴症的宗景文,这条两里左转右转道路,天天上下班不知走过多少次,早已经熟记于心,比平时多用十五分钟时间才到,眼睛内只有道路和建筑,来到清风街幸福公寓前,这里九十年代建筑,绿化面积挺不错,住宅密集区域。
刷卡打开铁门,虽然已经有二十来年历史,可公寓够干净,电梯明明正从六层下,可宗景文却不等,反而是迈着疲惫步伐走上楼梯,扶住扶手,步履阑珊走上,脸色也越加苍白,宗景文感觉接喉咙发甜,硬生生吞了下去。
走到二零三房门前,拿出钥匙眼神有些模糊的插了几次,才找到钥匙孔开门。
只是间单房,阳台浴室总共加起来不到三十个平方,地下铺排着毛毯,东西乱七八糟丢弃着,屋子内发出股臭味,光着脚顺势倒在软绵绵床上,把脑袋旁臭T恤扔出,睁着双眼盯着苍白天花板注视着,一夜未睡,可躺在穿上却无法闭眼。
单房格局也不算好,光线严重不足,站在阳台前被不远处房屋遮掩,没有特制厨房,在浴室内,左侧有电池炉、电饭煲及其碗筷,随意瞎放着,总之整个屋子是乱糟糟的。
屋子在大款眼里是给蚂蚁住的,可在宗景文眼里,却是极好,比起老家已倒塌房屋,有个小窝已经极为不容易,而且房租加上水电费就消耗三分之二工资,加上生活费,身上从不会超过三百。
寂静昏暗臭味单房内,响起短信声音,宗景文掏出手机看,果然是不出所料,是移动商10086发来短信,打开短信,是生日祝福语,二十八岁,原来今天是自己生日,轻轻滑动手机屏幕,短信大部分都是10086,发来,了了几条也只显示是宗新明。
以前是父母祝福,可如今他们不再后,自己一人也无所谓,至于生日蛋糕许愿之类,毫无意义,只是家人聚在起理由,该怎么样依旧。
宗景文想着从前,阵阵酸楚就袭来,身体疲惫加重,也懒的吃早餐,也怕麻烦去派出所,也没钱去医院,更加怕麻烦别人,所以一个人在陌生城市虚度着,浑浑噩噩,不知有什么动力,让自己打拼下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