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第三人民院,随岁拿着单子在排队挂号,排的人很多,她等了小二十分钟,才轮到她,那人透过玻璃问她,“挂什么科?”
随岁愣住了,一时没回答上来。正是迟疑了几秒,服务台的人态度就不怎么好了,她表情不耐,“想好没有,要挂什么科,快点,后面还有人。”
随岁回头看,靠近她的是一个大妈,看着随岁,略显着急,随岁回头,只好问那人,“身上起了小疙瘩,要挂什么科?”
那人将从随岁手上接过的证件刷了一遍,很快做出了决定,“皮肤科,在四楼。”
随岁没有坐电梯,她走安全通道到了四楼,转个弯,第一个科室就是皮肤科,随岁看去,好几个房间,门口等的绝大部分都是由家长陪同的孩子,婴孩也比较多。
三点零八分,随岁终于进了科室,她关上了房间的门,坐到医生对面的椅子上。
医生问她,“什么情况?”
肖时把自己最近的症状一一讲了,那医生让她站起来看了看她后背皮肤状况,也是这样鉴定的,“可能是疱疹,你去二楼抽个血,再拿着单子过来。”
随岁一一应下了,只是推开科室的门,走出来的时候,步伐比较虚,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害怕,因为非常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她神情恍惚,没听清医生说的要去二楼,出了门才想起来要抽血,她问正从身边走来的一个中年阿姨,“阿姨,请问抽血在哪里抽。”
那阿姨指着一个方向,“诺,在那里排队,我刚刚就是从那里抽完的。”
随岁道谢,“谢谢。”然后便去排队,好不容易排上了,那医生让她出示证件,随岁不懂,将手里的东西全交了出去,医生接过看就不大乐意了,“你这不是在这里排队,静脉抽血在二楼,这里是指尖抽血。”
随岁顾不上尴尬了,道了歉,拿着单子再往二楼去,只是这次看着静脉抽血这四个大字之前,她慎重了一会,她问前面排队的人,“请问,这里是静脉抽血吗?”
那人说话,带着本地的方言,“是的哟,小姑娘一个人啊,交费了吗?抽血之前要交费的,别像我孙女上次一样,排了老半天队,又要回去重新排。”
真的只是几句普通的话,可在此刻的随岁听来,却涌起了不一样的情绪,她感激着,“没交费,谢谢您,我这就去交费。”
交完费的随岁重新回去排队,这时终于等到她的时候,抽血的那个小护士讲话很干脆,“把外衣脱了。”
随岁脱掉身上的大衣,扭头看,旁边正在抽血的是一个应该正在上小学的小姑娘,她伸出手,害怕的不敢看,身边有人捂住她的眼睛,“别哭,不疼的,马上就结束了。”
随岁伸出手,放平,闭上眼睛也不敢看,一阵短暂的刺痛过去,护士按住她的手臂,说,“好了。”
随岁站了起来,护士拿着试剂管,说,“等个二十分钟左右,到旁边的机子上拿着磁卡去刷报告单。”
随岁按了一会手臂,直至她不出血了,才又重新穿上外套,在机子旁边站了一会,看到旁边有空位,才思量着坐了下来慢慢等。
她看着时间,真的是过了二十分钟,她才站起来,学着那些人的样子,将手里的磁卡刷了一下,可屏幕没有任何显示,于是以为是时间还没有到。
这时旁边有人拍了她肩膀,“给我,不是这样刷的。”
那人将磁卡的顺序对上,刷了一遍,几秒后,机器打印出了一张报告单,随岁抽出,接过手里的磁卡,道了谢。
随岁拿着单子,很多数据她都看不懂,只看到学液中有些东西是超标或下降的,视线扫到了最下面的实验结果,黑体字加粗,“病毒性疱疹感染。”
随岁脚一软,拿着单子的手在颤抖,真的是这样,她得了感染病,于是再也没有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潸然而下,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抹了脸上的眼泪,可怎么也抹不干净,拿着报告单,没有上四楼,而是先去了卫生间,拿出了手机,电话那头一接通,随岁就哭喊了出来,这次没有克制自己的声音,“妈,我得了感染病。”
傍晚七点十四分,随岁的父亲坐着高铁赶来了这里,这时候,随岁的第一瓶盐水刚刚吊完。
十点零六分,随岁出了院,接到了肖时打来的电话。
这头,肖时挂了手中的电话,心情有不一样的沉重,她透过二楼的窗户看外面的月色,良言写意,一切似乎与往日没有什么不一样,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使她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闷气没法吞吐而出。
如果下午没有那么忙,如果留点心打个电话回去,或许事情就会不一样,只是,这世间的事,哪有什么是能预测到的,不过,一个人的旅途,对随岁来说,又未尝不会是不是一种情感磨砺,这样一想,或许还是件好事。
但那样的随岁,弱小却倔强的随岁,真的是像极了十六岁时的自己,一样的一意孤行,一样的隐忍的让人心疼。
肖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一时的有感而发,只是这短暂的几分钟,让站在远处的秦尊觉得奇怪。
他与送他出来的人一一道别,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看去,肖时站在那,兴致不高,神色黯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样的她让人难受,他眼中的肖时不该是这样的,于是他喊,只有几步的距离,“肖时。”
肖时低着头,在想自己的事,听到了声音,抬头看,是秦尊,还有旁边的人,还有离秦尊很近的那个人,是陆弦!
陆弦果然来了,她打招呼,“嘿!”
就是这样,一抬头,原本还是神色黯然的她立即变得春风满面,秦尊失笑,真有趣,他跟身边的人说,“先等我一下。”然后笑意盎然地走向她。
秦尊在她的面前站住,跟她说话,“海报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啊?”
“海报,嗯?看样子是已经解决了。”
“啊,哦,”肖时这才想起来,“没有没有,没有你的操刀,我们怎么敢动笔。”
“操刀?”秦尊笑,“行了,别说的这么夸张了,我这个星期六下午有时间,既然你是还没有开始的话,那就抽个时间过来,我替你画。”
“哈?”肖时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尊看着她,真是一个会笑的姑娘,呆呆傻傻地满好玩。
肖时有点懵,她问,“过来,过去哪?”
“不知道?”秦尊反问她,“我住的公寓你不知道,不是早就摸透了。”
“哦,哦!明白了。”
“那好,那回头见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嗯,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