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春雷托了好多人去找林芳华说情,但林芳华没有松口,说这些年已经和他过够了。耿春雷百般发誓,林芳华仍不为所动。亲友们劝耿春雷先回去,反正她现在只是搬出去住,并未提出离婚,你还是有机会的。
耿春雷回到家感到没有了希望,便打电话给孙羽良,约他出去喝酒。孙羽良笑他道:“老耿,你不是戒酒了吗?那天那么多人让你喝你都不喝,今天怎么要破戒了?”耿春雷便把去林芳华那儿的事学说了一遍。
他俩通电话的时候我就坐在孙羽良的旁边。那天吃完饭,我刚要写稿,孙羽良便来了,给我送回来两万块钱。我说不着急,他说他把他乡下的一处房产卖了,先还一部分,剩下的他再想办法。我们正聊着的时候,耿春雷便来电话了。
我听了他们的对话之后我说:“这个耿春雷,这么一点挫折就灰心了,怎么能让他媳妇儿回心转意。还要喝酒,再喝就真的没机会了。”孙羽良挂断电话说:“你还挺关心他的嘛!”我说:“都是朋友,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和孙羽良一起来到了耿春雷的家。这个没有女人的家已经被搞得十分凌乱。餐桌中央放着一个还没有吃完的火锅,旁边放着几样下锅菜和十几只饭碗。孙羽良说:“这客人还不少嘛?”耿春雷红着脸说:“啥不少啊,我一个人懒得刷碗,就每天拿出来一只新碗,等用光了一起刷。”我说:“你每天就吃这些?”耿春雷说:“吃这个省事儿,一通电,菜往里面一放就好了。”
耿春雷说走,咱们出去喝酒去。我按住说:“喝什么喝,你那天咋发的誓你忘啦?”他说:“没用的,她不能再回来了。”我说:“她回不回来你都不应该自暴自弃,你要振作起来,好好的生活。花香蝶自来,家暖妻自归。”孙羽良也说:“你不要再喝了,再忍一段时间,等把你媳妇儿接回来之后再喝。”我说:“接回来以后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喝了,那样她还会走的。酒不一定用戒,只要你懂得控制量就行了。”最后我说:“你有空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让你女儿借口回来取东西,把她妈妈带回来,让她看看你的转变,没准她就回心转意了呢。”孙羽良也说:“我已经够懒的了,我自己在家也没说把家弄成这样。”
那天,因为我和孙羽良都吃完了晚饭才去的,又都不同意他再喝酒,他只好说:“那好,那今天就不出去吃了,我听你们俩的。继续戒酒。”我和孙羽良又给他出了些点子,然后才出来各回各家。
乔艳芳自那天和我从农家乐回来之后,变得寡言少语了,有一天她和我说:“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和你李哥离婚。”我说:“这种事外人不好发言,你自己做主就好了。”
从心说,我是支持乔艳芳和林芳华这两个女人离婚的。因为她们不脱离不幸的婚姻,就不可能找到真正属于她们自己的幸福。婚外情只能暂时缓解她们心灵上的伤痛,不能给她们带来真正的幸福。婚外情永远是见不得光的,永远不会是幸福的。但是当看着她们的婚姻破裂,完整的家即将四分五裂,我的心又有一点点的不忍。
李大小并未提出任何异议,他说:“我知道你迟早是要走的,这么多年,也的确苦了你了。”
孩子面对父母一句话也不说。乔艳芳说:“儿子,希望你能理解妈妈,妈妈也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李大小也说:“儿子,你放心,无论我和你妈今后怎么样,你爸依旧是你爸爸,你妈依旧是你妈妈。你都这么大了,应该能够理解我们吧?”孩子哭了,哭得乔艳芳的心似刀绞一般地痛。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孙羽良倾尽家财为自己还债的时候,教育局对他的问题做出了决定: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孙羽良不服,找领导申诉,说这样的处理是不是太重了?开除党籍也就是了,还开除我的公职,你们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局里领导说:“你们这次祸闯的实在是太大了,那天不光抓住了市里的干部,还抓到了某领导家的孩子。你也不想想,这种事领导能轻饶了你们吗?市里领导可是亲自在会上说的,一定要严惩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好歹你出来了,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孙羽良万万没有想到,他不光赔光了家产,现在连工作都没了,除了教书,别的他啥也不会啊!这让他以后如何是好?
孙羽良心情不好就打电话找人喝酒。我推说太忙我没有去。我怕耿春雷会忍不住去和他一起喝酒,我便打电话给耿春雷,叫他一定要忍住,现在是关键时刻,千万不能破戒,耿春雷说:“兄弟,果然不出你所料,昨天她带着女儿回来取东西了,我不在家,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女儿留下的小纸条,说:爸爸,你要加油哦!我会继续替你说好话求妈妈的。”我说:“希望很大,接下来就看你的继续表现了。”耿春雷说:“兄弟,哥求你给我当一回说客。你嘴能说会道,点子多,你抽空去帮我说说情呗?”我说:“哥,我和嫂子又不是很熟,我怕我说不动她。你最好还是找个熟人好。”耿春雷说:“你们虽然不是很熟,但哥相信你的能力,你就帮哥这个忙吧。”我说:“那好吧!我抽空去说说看。”
孙羽良找了几个人,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边喝边哭,说自己交友不慎,让周天海把他毁了。说他对不起媳妇儿对不起家。大家劝他想开点,事情一就发生了,既来之则安之。孙羽良对大家说:“穷过富过,千万别做违法的事,害人害己。说实话,我当初多少也看出了点情况,那个时候我要是收手绝对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都怪我,被钱蒙住了双眼,当时只看到了利益没看到后果。我做错事我罪有应得,却连累了一家老小,真是悔不当初啊!”说完举起酒杯一口干了。大家劝他别喝了,说你今天已经喝得够多了。他却又倒了满满的一杯。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有起床,孙羽良的亲戚就打来了电话,说让我赶紧去一趟,说孙羽良没了。我说:“没了?去哪儿了?昨天他不是还找人喝酒去了吗?没回家啊?”他亲戚说:“不是没回家,是人没了。”我这才明白过来,忙问咋回事?他说你还是快点过来吧。
孙羽良的死相很恐怖,七窍流血。我到那儿的时候已经去了十几个人,正张罗着给他擦脸换衣服,也有人在联系殡仪馆。
她媳妇儿说他昨天被朋友们送回来之后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她想把他拖到卧室里面去也没拖动,就没管他。早上起来一看人就已经死了。
尸体当日就火化了。把他媳妇儿女儿哭个半死。
火化那天林芳华和耿春雷也都去了,我让耿春雷主动和林芳华去说话,耿春雷非让我和他一起过去,说这样不会太尴尬。我无奈只好和他一起过去打招呼。林芳华说:“这就是喝大酒的下场。”
耿春雷嬉皮笑脸地说:“我这不是已经戒了吗,只要你能回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不赌钱了。”林芳华冷冷地说道:“以后再说吧。”说完向别处走去。
耿春雷讪讪地看着我,我说:“这就说明你还有机会。她说以后再说,不是没的谈。”
孙羽良的死引来了许多非议。有人说他是抗拒领导的决定自杀的,不该就这么火化,应该抬着他的尸体去找领导讨个说法。也有人说:“他就算是真的自杀,也是罪有应得,引诱未成年人做那样的事就该严惩,就该枪毙。”
大多数人还是相信他是饮酒过量突然暴毙的,但也有一小部分人觉得孙羽良的死很蹊跷。说很有可能是被他媳妇儿下药给毒死的。有人反对他说:“那怎么可能,自从老孙被抓进去,他媳妇儿四处又是求人又是花钱的,一心要把他给赎出来。真有那心她还赎他干啥?那不是多此一举吗?”也有人说:“往出赎他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你们不知道,他媳妇儿早就和他分心了,听说和某人勾勾搭搭已经很久了,没准那事儿被孙羽良给撞破了,因此杀人灭口也说不定。”
对于孙羽良的死众说纷纭,但我更相信他是喝酒过量暴毙身亡的。因为我和孙羽良这些年走得很近,对他媳妇儿也有所了解,她虽然很厌烦他喝大酒,但还不至于厌烦到要他的命。至于说他是自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说他媳妇儿有外遇谋害了他,这种事没有确凿证据是不能随便乱说的。现在交友渠道这么广泛,有一两个红颜或者蓝颜知己也不算啥稀奇事。不能看谁和谁走得近了就认为谁和谁关系暧昧了,毕竟人类不同于动物,他们需要沟通交流,需要互相安慰扶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