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接下去的基本在安西大营里。
“都被勾引坏了,知道挑衣服穿。”有一天世子也笑得前仰后附,吩咐他和初月,“告诉少年营和辕门守卫,赶人!”
世子比安西王干脆直接:管这些人的老子是谁!
“谁敢拦小王爷的路,上去扯开就绑上,示众一天。”
——活生生的扼杀了无数颗少女的心!
难怪世子被羌人称为“玉面罗刹”,手段确比老王爷毒辣!
小王爷的脾气也讨喜,侍卫营的人都喜欢。世子准小王爷跟着那批少年每月出去一次,总会大包小包的带回来,分给侍卫营的众人。
“小王爷回来了。”很多人都会一哄而上,帮着提东西。
小王爷嘴馋,买的都是零嘴儿。但世子不准吃来路不明的,在外面大概也偷吃些,带回来的,就是给他们了。
内院渐渐的一年比一年热闹起来,里面常常有琴声悠悠,但一会儿换上断断续续的,他们一听就笑。
赵伟浩拨着火堆,笑不可抑:“准是世子在教小王爷。这么聪慧的人,偏这琴,弹得真难听。”
“还没开窍吧。”他一向维护小王爷,“你没听过他吹柳叶儿,一曲下来,流云一般写意。”
“也开始跟人偷跑出去吧?”赵伟浩笑,“你和初月只瞒着世子一人。”
胡峥经常跟着世子出征,出去了,就初月教小王爷刀马,但初月始终还担任小王爷的贴身侍卫一职。
“现在同那些少年好得很。那些人惹了事,就往他身上推,郑源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也笑了,告诉赵伟浩,“饭菜一送进去,就给那些人分享了,自己吃他们的。”
“小王爷会爱吃?”赵伟浩奇怪,“嘴不是挑得很。”
“那是在世子身边,你没见过那娇样,世子一回来,准有三天迟到。”他直笑,“在外面,就一本正经像个大人了,那批少年都敬重他。”
“现在任何事都不会落下他。前一段时间,打倒了胡大中,成了他们的头了。”
“胡大中?少年营里功夫最好的那个?比小王爷大四岁呢,真是了不起!”赵伟浩悄悄的说,“不会是郑源他们教的。郑源虽然刀马功夫不错,但教不出这样。”
那当然。他心中有数:少年营的室内校练场就是为小王爷盖的,小王爷的真正师傅,是胡峥和初月。
招数真是巧!范增古几个不服气的,根本沾不到小王爷的身子,一沾上,就马上被撂倒。
“别打了。这是沾衣十八倒,我大哥教的。”
一群少年相互眨眼示意,连喊:“老大,以后教我们几招!”
这小王爷咧嘴笑得得意:年纪小,性子爽直,一口答应。
大中笑骂一群少年:“一群见风使舵的!”
眉眼却是轻松,仿佛被小王爷放倒是得意的事。那帮少年看了一眼,也就放心喊“老大”去了。
人虽累了些,但毕竟保护得够好。那边更上心了,世子的小厨房收到的,是全大营最好的菜材,就是冬天,知道这小王爷要吃些爽口的,那边也派了人,每日专门挖了野菜送来。
人就如修竹般日日往上拔高,长得很快,瘦了些,但身材匀称英挺得很。
“虽说很少叫小王爷过去,心里是很疼爱的,”赵伟浩一贯担忧,现在看得多,更是放心不下,“世子这点就比不上了。你没见到王爷每回见了人,心疼成什么样,不是嫌瘦了就是嫌黑了,用膳时,王爷是盯着人吃完才动筷的。”
是比不上。他跟在世子两兄弟身边最多,自然也看出来了:王爷对世子,是珍惜,就像王爷珍惜范左相和胡副将一样;对小王爷,是疼爱,事无遗漏,样样顾到。
这大概就是大儿子和小儿子的区别。他那时想。
前一段时间送来了一把弯刀,据说是世子特意请求的,王爷派人去了高原外,寻了特罗迪亚弯刀回来。
弯刀怎样,他是不知道的,只从刀鞘上可知,比普通弯刀更长些,刀头也弯些。
只是赵伟浩又得了消息:“这特罗迪亚弯刀,据说开刃时有九百九高僧诵经施法,极有灵气,非王侯不能使用,否则会伤及自身。”
他也急了:“此话当真?”
赵伟浩的脸色沉重:“我早说过,小王爷迟早会危及世子。”
他脑袋里“轰隆隆”的直响。要说他们这批与世子最近的人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世子进一步,他们才能也进一步,或许飞黄腾达,也不在话下。
若真像赵伟浩所说的,老王爷的心思一目了然。
不知世子会是怎么想的。
那匹马驹送来时,他一见了,就知道是千里挑一:油光水亮,黑毛整整齐齐,一条杂毛都没有,四肢是健壮如飞,军营里的普通战马一见,就嘶吼着往后,不敢靠近。
赵伟浩嘲笑他没见识:“千里挑一?是西部刚选送来的,据说五万匹中就选了这一匹。”
王爷让人吩咐小王爷自己亲自动手养护,不许懒怠:“良马知人意,要好好对待它,它才会忠于你。”
那匹马驹养了两个月,世子兄弟俩摸准了马脾气,世子就带着小王爷天天驯马,赶了一个月,小王爷总算用马绳套住了马头,世子赶紧上去帮他拉住,让他上马!
无边的草原,厚草松软,芒花一路飞舞,弥漫了整个原野。
“勒紧了,不准放松!”
这小王爷一骑在前,后面的世子紧紧跟着,渐渐的,成了两个黑点。后又从天边跑回。
“放松,让它带你撒欢儿!”
小王爷全身都是汗在滴答,但听话的松了绳子,贴着马驹纵跑,渐渐的,人马合一,朝着世子营回来。
“大哥——”下来时,笑得只见雪白的牙齿,“我真高兴!”
这大哥就搂了笑不拢嘴的幼第:“长大了,还可以做更多的事!”
“长大了,我也要跟着大哥!”
“好,以后都跟着大哥。”
世子看样子很高兴,晚上照例按摩着小王爷的手掌,一边令他去选拔一批小王爷的新侍卫:“以后不必插手这些侍卫的事,让初月管去。这么大了,也得有几个自己的人了。”
他听了这话,心中不无感动,也总算定下心来,惭愧不已。
赵伟浩消息来源广,又来找他,压低了声音,若有其事,悄悄的:“王爷三到马府,请了马监军的二儿子马腾进少年营讲授军事理论,那是有名的‘神算子’,据说曾兵不血刃,平了突厥。”
他不客气的捅了这把兄弟一把:“你肯定又乱想了。世子早知道了,吩咐小王爷要认真上课。”
这俩兄弟的手足之情,让人看着就舒心。
他比赵伟浩知道得多:世子只要一回世子营,就和这幼第呆在一起,甚至给这幼第停了一些课,自己亲自授课。
只是十八岁的英武俊美的世子早成了安西少女渴望相许终生的对象,安西王被有女儿的部下催得快发了疯。只怕嫂子一进门,这小王爷要自成门户了。
他总觉得小王爷会舍不得这兄长,到时会有一番哭闹。
景明也觉得应该分开了:“十岁了,世子再带着小王爷就不行了。娇气得不得了,前段时间,世子出去没跟他说一声,回来竟拿捏世子要迟到十天。”
要迟到十天?他听后不禁失笑:冷峻的世子就这样被幼第拿捏住了,居然请李郎中造假,让他向胡峥和初月“请假”,每天迟到一个半时辰。
只是有两个人的课小王爷绝对不敢迟到:左相和马腾的。
出征回来的世子,一张脸上是笑意吟吟:
“初月和胡峥都有事出去了,明日的刀马课不用上了,在营里,大哥教你。”
“大哥还是别教了。”那人现在被宠得无法无天,“大哥老是怕伤着昭智,下手太轻了。”
他终于笑出声来了:胡峥和初月教授刀马武术时,是严厉无比。现在也严禁世子在旁,省得世子看着心疼。
“大哥还是教我兵法吧。马腾现在上课,总喜欢问我一些问题,我答不上,他就会说,回去问问你大哥去。”
世子笑了:“为何不早说?大哥就请他过来共同探讨。”
果然让他准备一下,请了马腾过来。
马腾很快就应邀过来,风姿雅美,锦袍玉带,大氅雪白,一批侍从皆是清秀少年,看得世子营里的人高马大的侍卫们都自惭形秽不已。
上京来的贵公子真是不同寻常,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是小王爷有些不自在,随着兄长出来迎接时也称呼:“子瑜兄。”
被世子轻声训了,才改口喊:“马二哥。”
就是不喊“师傅”,还说:“等马二哥娶嫂子了,再一起喊师傅、师娘好了。”
原来嫌师傅年轻,还没娶媳妇。
听得马腾笑不可抑:“小徒儿就是别扭,自从被我罚抄兵书以来,就没消停过。”
小王爷还有这等丑事!他和一帮侍卫就好笑看着小王爷的脸上的红晕爬到耳朵后去,又气又恼的瞪着马腾。
当下世子似笑非笑,看了这脸色大红的幼第一眼,也不客气的戳穿老底:“怪不得最近勤奋多了,我还以为如此悬梁刺股,是上进了。”
马腾大笑,过来牵小王爷的手:“今日又想出了什么,挖陷阱了还是弄到新毒物了?二哥等着你出招。”
完了!这马二公子可一点也不像他老爹,马监军对小王爷不知有多客气!
人一走,小王爷就被唤进书房,他和景明听到里面的哭叫声,都同时抖了一下:世子宠归宠,小王爷要是作怪,休想轻易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