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半晌,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来:“昭智还在安西,这下怎么办?”
李恒气恼之极,一把点上她的额头:“你倒知道问这话了,当初在心中是怎样猜疑朕的用意的?要是现在再提出接人过来,霍修明父子非生疑不可,等着看吧,反正无论如何,对他动手是不敢的。”
“朕问你,你与李玄他们是怎么回事?”
她哭丧着脸,连连求饶:“皇上哥哥,我不是全忘了么?”
“朕就怕你,该忘的不忘,不该忘的全记不起!”
李恒终于抑制不了嫌恶,说到一半,这大魏天子下床想拂袖而去,她倒是反应快速,在后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朕知你年龄小,心思无瑕,只是不知人心肮脏罢了。不过朕,也实在对你失望。”
这真是糟糕。怎生是好!
现下她和昭智,只剩下李恒这条大粗腿可以抱了,李恒要是翻脸不要她,昭智肯定就死定了。
苍天呐,她以前也玩得太出格了,脚踩两只船不算,还居然惹了自家夫君的堂兄!
“偷人”也没什么,问题是还偷到断袖的身上,并且还是一对断袖,这脸皮让她搁在哪里?
这么一想,李恒要她就真的很念旧日情分了,她还想跑?谁会要这样的她!
“你知道马腾为何非要拉拢你和李玄么?他肯定是识破了你女子的身份,设计让你一步步的亲近于他们,因为李玄房中虽多美姬,那只不过是种掩护。李玄性极恶女子,而他明显很喜欢你。”
她脸色惨白:你娘个咚,原来李玄喜欢她,是因为她身上的“男人味”!
“李玄要想登上皇位,自然需要继承人,更需要让永和帝放心他的后嗣无忧,你是最好的选择。”
“朕有时想想,真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李恒还是在深夜时分离开寝宫,只剩下她呆若木鸡,继而嚎啕大哭。
锦兰进来,喝退了其他人,轻轻软软的哄她:“要奴婢说呢,皇上生气也是有道理的。大凡有点血性的男子,被娘娘这么翻来覆去的闹,都会恼的。”
“哪里闹过?”她哭着争辩,“这次是皇上嫌弃本宫了。”
原来过不了的心中的坎是这道。嫌弃到这种地步,连碰都不愿碰一下她,亏她以前还自我抬高,想入非非!
“皇上这么喜欢娘娘,娘娘是他心口尖上的肉,若性子软些,哄一哄皇上,天大的事都会过了。”
锦兰一听,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帮她洗了泪痕,重新擦了花膏:“好生睡吧,皇上还会舍得不理娘娘?明日儿就没事了。”
只是她等到更鼓五响,上朝的时间到了。等到太阳升起,在床上又赖了半天,掂量着李恒早已下朝了,也不见李恒身影出现。
倒是锦兰进来,哄着沮丧的她起床,伺候她起床梳洗。
锦兰让人取来一袭嫩粉色衣裙,腰上围上织锦绣花腰带,绕了细细的几圈带子,系上玉佩。
她心眼儿一动:“皇上记挂着的那块玉佩呢,拿来给本宫瞧瞧。”
她瞧着这块玉佩,愈瞧愈觉得眼熟,觉得真是烫手山芋,赶紧吩咐:“赶快藏起来,放到皇上见不到的地方去。”
“照奴婢看,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着好。”
她哭丧着脸看着锦兰:懂什么,现在是能拉住一只腿是一只,就是再碰到马腾那不要脸之极的断袖,她也笑脸迎人,好歹总得将人先弄出那安西府!
锦兰见状,知道她心思:“娘娘总算学聪明了,既知道拉住皇上,也知道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过这种事要小心些,一旦被抓住,大魏这里,是要浸潭的。”
她瞪大了眼打量锦兰:这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比她想得还长远。
“不过后宫里,哪里就像外面看到的那般干净?听说云妃就是闵皇的七皇子的......”
锦兰啊锦兰,原来她一直小觑了这丫头的“野心勃勃”!
锦兰细心的将她前面的长发左右分了两缕,合在一处,梳成辫子,用绢做的花枝缠了,笑:“这像是胡人的骑马装了,据说宫中很流行。就是上京的大街,也常有贵族少女这般打扮,骑马招摇过街。”
“这衣裳给娘娘一穿上,真是天然去雕饰,人面如桃花,这春花烂漫中,定是娘娘最娇艳了。”
她哪里有心搭理锦兰的取笑。用过早膳,出来往书院去时,是一路愁云,吓得几个小宫女连喘气声都不敢大些。
四月的上京,一大早就出了太阳,此时已是艳阳普照,风中都带了热气了。
她突地大步流星,穿过院子,几步就消失在后园的花海树林中。
“不准跟着!”
她身上的粉色绢衣太长,她忍无可忍,看看左右空寂无人,提起裙子,一把踢了绣鞋,扔到花圃里,一路奔跑,直到乾坤殿的后门。
“穿上!”李恒居然板着脸站在那里,将她的举动看了个清清楚楚,声音严厉无比,“成什么样子!”
她只得踩着小石子铺成的小路回去,将绣鞋捡了回来。心中不知为何感到委屈万分,竟站在阶下滴滴答答的哭了。
李恒看着她花猫一样惨不忍睹的脸,光着的脚丫,长叹一声:“真是命中魔星!”
她坐在石阶上,被穿好了鞋子,李恒又领她进去洗了脸,李恒抱起人来,一路直往寝宫而去。
“皇上哥哥,今日儿这套衣裳好不好看?”她眼巴巴的讨好道。
李恒一瞅她,扔出一句:“傻丫头一个,这种颜色最庸俗不过了。”
随后叫人伺候懊恼的她:“前殿还有一大堆奏折要看,你自己用午膳,不用等朕了。”
到了用晚膳时,她知道是等不着人了,锦兰一再请示是否开膳,她还是摇头,傻乎乎的坐着等。
锦兰叹了口气,下去了,也懒得管她。
早已上了灯,她看着烛火辉煌,桌上的饭菜一点点冷下去,终于说:“撤了。”
她饿着肚子,懒洋洋的上了床,半夜时,却闻到了香味,她赶紧爬起来,掀开床幔。
果然是一脸铁青的李恒,看着她,不无恼意。
她坐在床边,歪着头,望着李恒,笑了。
李恒一双凤眼里冷冰冰的,厉声说:“下来,无缘无故饿肚子干么?吃了再睡。”
她一咕噜就下来了,赤脚就奔过来。
李恒闭眼长叹一声,终是将赤脚的她抱起,拿了件衣衫包了,让她吃完一碗汤面。
“你自己也这般大了,也得学会照顾自己,看你以前,将自己身子糟蹋到何等地步,以后不准任性。”
吃完了,她不罢休,紧紧的搂住李恒的脖颈不放。
李恒恼得直咬牙,只说:“放开。”
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雾的一片。
“冷,皇上哥哥就容我取个暖。”
李恒看看她紧搭在他身上的手脚:“快五月了,手足还是冰冷,暖都暖不起来。”
她将自己的手往李恒的衣襟里放,拍马不遗余力:“皇上哥哥身上又暖和又好闻,是什么香?冷梅?”
李恒忍不住骂:“你倒会利用人。想必是摸清了朕的心思,一心一意想要拿捏住朕了。”
她趴着他,嬉皮赖脸的笑:“皇上哥哥给我睡了多年了,不贞不洁,给别人也不要了,还不如都归我算了。”
她看着李恒,目光中都是探究,仿佛要李恒亲口明确的说出来。
李恒却是闪烁不定了,掰开她的手:“你放开,朕去净室。”
这才罢了,自己下去汲了拖鞋:“我给皇上哥哥暖被窝去。”
快***了,还需暖么?李恒一拉她:“洗漱去,嘴巴上有油。”
她凑近镜子一瞧:“皇上哥哥真是不解风情,如此美艳诱人的嘴唇,硬生生被描绘成这样。”
李恒忍不住笑,双肩抖动了一会儿,径直进了净室。一会儿出来,一上床,她腻了过去,晚上两个人照旧搂着睡了一夜。
李恒起来时,她照样一个转身,摊开了手脚酣睡,直睡到锦兰轻轻的摇她,她才醒来,迅速洗漱,咬了两口热糕点,打扮利落后去了书院,练了一会儿拳脚,回来泡了一会儿澡。
收拾了出来时,赶上李恒回来用午膳。
她若无其事的凑上去,欢天喜地的叫:“皇上哥哥!”
李恒简直不忍见她那谄媚样:“真是个厚脸皮的小无赖!”
她确实厚脸皮,一会儿就搂着他脖颈说悄悄话:“皇上哥哥就是好看,连说个话儿也动听。”
李恒终于熬不住了,一下子松下了脸,笑出声:“天下居然还有这样夸朕的。这么拍马,想必知错了?”
“知错了。”她连连点头,“皇上哥哥知道我的,那些事,定是——那个侍卫污蔑我的。”
李恒长叹,搂着人亲了亲:“你何止那些事?”
她当下眼都直了,赶紧捂住李恒的嘴,死鸭子嘴硬到底:“皇上哥哥放心,我不喜欢断袖的。”
李恒亲昵的咬了她的手一下:“你知朕有多喜欢你,以后胆敢勾别人,朕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