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建议我外出打工。她说,咱们家你二哥已经过了杠没成家,你要是再娶不来个媳妇。那村上的人们还不把咱们笑话死。现在对你来说,最总要的就是挣钱。只有钱挣得多了。才会有人给你提亲。有人提亲你才能娶个媳妇,人们也不笑话咱们了。
父母脸上也光彩。咱们村有四五个人去年跟着云志去BJ搞建筑,到年底回来都挣回来一千多块。到时候也叫你伯跟人家说说,你也跟着他们去干几年。
我想,经过这次失败,我在家搞创作,父母肯定反对,况且农村思想及各方面毕竟比不上尝试,连个像样的书店都没有,不如就听他们的先去BJ看看。如果有机会的话,还可以看书和写作吗。有了这个打算,我就答应了父母的要求。
但是,我和父母也只是在商量而已,人家去BJ的人现在还没回来呢。要想跟他们去,必须等到过完年才行。
于是,那年我就在家帮父母干农活。看着家里贫穷的景象,那些庄稼的产量总比不上别人家,我也试图改变我家的状况。就从新华书店买了几本科学种田的书仔细研究。
研究了一阵子,我向父亲提建议,让他按书中写的方法去施肥管理。可是,我父亲不听我的,我又当不了他的家,就只好作罢。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到了年底。那云志和他带的几个人拿着大包小包从BJ回来了。
他们都穿着崭新的衣服,头发梳的光光的,脚上蹬着蹭亮的皮鞋。到了村口,他们也会拿出从BJ买来的名牌香烟,散给碰到他们的人。我们这些没出过门的人看着他们只有羡慕和眼气。
我对于一般的事大都无动于衷,但这次也心动了。我主动找到父亲问起他今年春天说的话,让他帮我问一问云志。父亲就找母亲一块合计。
我们村去年有四个人跟着云志去BJ:国强,国富,玉芳,世华。这四个人中,只有玉芳是我自己门上的堂哥,比我大一岁。国强与国富八竿子打不着。
还有个世华,他的父亲是选成,和我家关系不错。这样一来,我只有两个人可以跟:一个是玉芳,一个是世华。按说我应该跟玉芳去。因为我们毕竟是一个门上的,虽然已经出了五服,但好歹也属于十室之邑。再有就是,那玉芳是云志的干儿子,我跟着他,也能和云志扯近一点关系。
但是,我父亲和玉芳的父亲关系不好,就不让我跟他去。没办法,我只有跟着世华。但是,我想跟着世华去也可以,我父亲也应该为这件事向人家云志交代一下。可是,他却没交代。这为我以后收到他的虐待埋下了一个祸根。
除了他们几个从BJ回来的人以外,我们那里也有去广东东莞或澄海的。他们也在村口招揽人,说老板让他们带人去。我跑去问时,他们说广东那边只要女工,不要男工。我也就只好作罢。
刚刚过完年,世华就过来跟我说,让我准备准备,过几天就跟他一块去。于是,我母亲为我做了一个新棉花被子,又买了个背包。等到了那天,我带上自己抄了不到一半的小说和一本《红楼梦》,就跟着世华出发了。
我们到了街上,又碰到去年在BJ干过的世华的一个好朋友王勇,他也带了几个人,我们就一同前往。
我们先从县城坐车到南阳。到南阳后又买了去BJ的票。记得那时候,车次是189次,直发BJ站。
但南阳站是过路站,火车停留的时间很短,又加上去BJ的人太多,从正门根本挤不进去。这时,王勇便领着我们想从开着的窗户往里面爬。可是,每当我们来到一个开着的窗口,里面的人就把窗户关了起来。
这一下,惹恼了王勇。当看到又一个窗户准备关起来的时候,他抓着我们的肩膀一纵身便跳了上去。他一手扒着窗户,一手指着里面的人骂道;“妈的,老子看谁敢再关窗户,谁再关等一下老子上来揍谁!”
他这样一咋呼,里面的人害怕了。我们就把窗户打开,人站在人间上一个个上了火车。轮到最后一个时,我们合伙把他拉上来。
就这样,我们在拥挤不堪,吵吵嚷嚷,几乎窒息的车厢里煎熬了十多个小时,才来到了BJ站。下了火车,我们需要从火车站坐公交到亮马桥,然后再转车到xx区的工地。但王勇跟我们说,他还要去别的地方有事,让我们先过去。
我们几个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因为是第一次坐公交车,我未免有点激动和不知所措。
刚巧那个公交车上人很少,我肩上背着背包,右手拿着用蛇皮袋装着的棉被,坐到一个座位后,看着不合适,就又换一个座位;换一个座位后,看着不太好,就又换一个座位。换着换着,我竟傻乎乎的坐到了售票员的位置上(因为我看到那个座位比较豪华),被售票员叼了一顿。
我和世华及其姑父,还有王勇带来的那几个人在世华的带领下来到了工地。那工地设在一条大路的一侧,周围围着护栏,护栏留了一个大门。
从大门进去,便可看见几排用石棉瓦和红砖砌成的房子。几排房子北边有一条污水沟,上面有一个铁板桥。那桥与其说是桥,不如说是三条钢槽儿,他们没有被焊接在一起,中间留有四五厘米的空隙,所以不能被称为桥。
铁桥北边有几栋大约有二十层高的楼房,让人使劲仰起头来才能看到它们的顶端。这一切令我这个第一次外出打工的人来说,感到新鲜又刺激。
于是,刚到工地,我就在那里四下转悠起来。但我没转多久,世华便喊我铺床。我们找到一间看起来比较干燥的房间,找了一些工地上那个多余的木板,就铺好了床。晚上我们就吃自己带来的煎饼,面包。
到了第二天,那玉芳和国富也带着几个人来了。玉芳带的有他的二姐夫王清秀和那个和我还没出五服的一个堂哥老五。我先前并不知道,那玉芳和世华有矛盾。原因是争宠。
那玉芳因为是云志的干儿子,所以说话办事总想占个上风。世华的父亲有何云志要好。两人总是会为一件小事发生冲突,就结了仇。他们虽然没打过架,暗地里却在较劲。
那玉芳来了以后,其他的房子都不住,偏偏要和我们挤一个房间。我们在东头铺了几张床,他们在西头铺了几张床。
有一天晚上,不知道为了开电灯还是烧开水,那玉芳和世华吵了起来,眼看这就要打架。我因为是和世华一起来的,就也和玉芳吵,甚至想动手打他。
要说那玉芳性也真软,他在世华面前很厉害,我一和他吵,他就像缩头乌龟一样不敢说话了。可是,这件事却让一个人很看不惯,他就是我那个还没出五服的堂哥老五。
他是和玉芳一起来的,自然偏向他。他见玉芳被我吓住了,就从床上坐起来要下床打我。我可不是怕他,只是不想和他一般见识。还有就是,我们可是一个太祖父的堂兄弟。
如果伤了和气,一则你在村上有困难时没人帮你,二则别人也会看笑话。所以我选择了忍让。
我那位堂哥要打我的原因是指责我胳膊肘往外拐,他说我心里偏向一个外人(那世华不和我一个姓)。但我却以为他有私心。
你跟玉芳一起来的就可以偏向他,我跟世华一起来的难道就不能偏向世华吗?可你却不念及我们食堂兄弟的情分要打我,我要不忍让,那咱们岂不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吗?我虽然选择了忍让,但是在以后的日子我们相处得并不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