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报名(1 / 1)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淡蓝色的玻璃窗把阳光也改变成了浅蓝色,窗外,是一片万里晴空。窗台下摆放着的是一张大理石桌,桌上放着一台进入休眠状态的电脑,这个房子的主人侧趴在石桌上,阳光照在他那张五官精致且轮廓分明的脸上,眼皮下的那双眼球在轻微的转动着,不一会儿,他就挣扎着醒了过来,阳光虽然已经被浅蓝色的玻璃窗过滤了一遍,但仍然刺眼。他下意识的把手挡在眼前,适应了一会儿周围的光线后才睁开眼,看着眼前已经黑屏的电脑,才知道自己又这样度过了一个漫漫长夜。

房间宽敞而明亮,石桌的另一侧是一排木制的书架,书架一直延伸至墙壁,又贴着墙壁爬满了整个墙面。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各类书籍,把这个房间映衬的古韵典雅,一眼望去,似乎只有那张一尘不染的石桌和石桌上的那只褪色的纸盒才在这种古香古色的书屋里显得格格不入。

石桌上的那只纸盒像是尘封了一段美好的过往,它静静的被主人摆放在冰凉的石桌上,像他一样,必须每天感受着石桌带来的冰凉,才能提醒自己处在异国他乡。纸盒的体积只有掌心般大小,早已褪色,却未被丢弃。

不一会儿,浴室里就响起了水流声,这个房子的主人习惯了在早上洗澡,水汽弥漫在浴室里,让墙面上的那面镜子变得模糊。他伸手在镜面上扫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有些疲态,他突然发现脖子上少了什么,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很快,他就把浴室里的每个角落都查看了一遍,但似乎无果,他围上了浴巾后就匆忙的走出了浴室,开始在整个房间里一寸一寸地查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最后他失望的坐在石桌前,不经意间的一瞥,那只褪色的纸盒让他记起了什么,他的神色瞬间变得轻松起来,随之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后才打开它,纸盒里装着的是一条项链。项链上的吊坠极其普通,看起来似乎还很廉价,坠子也像纸盒一样失去了原有的色彩,但它显得有光泽,分明是主人经常戴在身上被磨成这样的。

他拿着那条项链看着吊坠出神,即使吊坠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可嵌刻在上面的“靳莫茴”三个字依然清晰,任岁月流逝,它始终如一。而亲手在吊坠上刻下“靳莫茴”三个字的人却远在千里之外,那是一座繁华得会让人迷失自己的都市……

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把那条项链戴在了脖子上后就去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成熟且极具魅力的男人的声音:“我说,你一直关心的那个女孩现在又换地方了,她已经不在那家工厂上班了。”

“去哪了?”房间主人问得有些急切,却故意压制着自己的语气。这让电话那头的人不免戏谑起来:“你要是喜欢人家就直截了当的去向她表白,何必这样日思夜想的折磨自己折磨我呢?万一哪一天她嫁人了,我说你后不后悔啊?”

“她去哪了?”房间主人依旧正声问道。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瞬间显得有些无趣道:“不知道,只知道她离开了工厂。”

“麻烦你帮我去查查。”房间主人的声音从头到尾听不出太大的波澜,可他的心已经焦急。

电话那头的人叹气苦笑道:“我上辈子欠你的吗?我也是一个大忙人好吗?”接着他又嘀咕道:“我怎么成了你的跑腿的了?”随即,他又拉高声调问:“你什么时候回国啊?”

“为什么这么问?”

电话那头的人唉声叹气道:“你回国了就不用再让我替你跑腿了呗!到时候你自己去找她不是更省事?”

“麻烦你了,谢谢你!”房间主人紧着客气道。似乎害怕对方又会提什么要求或问题。

电话那头的人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别别别,你这么一说就太见外了,好歹我们也是一家人。说正经的,大作家,你什么回国?在新西兰待了那么多年了,是该回来看看了吧!”

“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

“得得得,每次都这样,不说了,省得说我浪费了你的时间。”电话那头的男人有些不悦道。房间的主人还想解释些什么,但电话里已经传来了一阵忙音,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房子的主人放下电话后靠在窗户边,双目忧郁地望着外面,若有所思起来。

“离开工厂了,会去哪呢?”他呢喃起来,心头却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许是刚才电话那头的男人说的那句不经意的话让他变得心有不安,他的手握成了拳,下意识地越攥越紧。“难道真如他所说,你准备嫁人了吗?”他的一只手捏着脖子上的那只吊坠,喃喃自语着,眉头间蹙了起来。

眼下正是五月里炎热夏天的开始,我刚从一家工厂辞职后准备去一所事先选好的美容学校报名。那是一所成人技能学校,我想象不出那所美容学校到底是如何让我折服的,想当初,我任性的因为家庭的窘迫和大学的破烂不堪地处偏僻且毫无名气而选择了退学;而如今,想到自己选择的那所学校,我的心就莫名地凉了一半。现在的我,像是又回到了当时无助和绝望的处境里,兜兜转转中,一切似乎都在命运的安排中注定。我也只不过是从一个“大沼泽”跳到了“小沼泽”里,在生活和爱情中,我永远是失败者,这样的恶性循环何时才能在我的身上结束?选择那所技能学校,终究是因为想逃避过往而已。

收容所,字典解释为收留生活无着落或处境困难者的机构。

那所成人美容学校,我暂且肤浅的理解为是收容像我一样无高学历,无一技之长,且对人生毫无方向和规划的茫然一族机构。

我的祖上三代都为农民,家座落于大山深处,依山傍水,靠天吃饭,拮据的生活可想而知,走出大山便成了那里所有孩子肩负着的使命……

当年,在许多同学都怀着大学梦进入了理想中的学校时,我也一样背上了行囊,坐在驰骋着开往某所野鸡大学的车上。

人生总是有如此多的遗憾,参加过两次高考的我依然没能考进理想中的学府,那时候的我,痴痴的在原地等着某个人……那是一段我一直不愿意回忆的过往。因为没能等到他,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过得如行尸走肉般颓然。

摇晃的车子正把我带往那所野鸡大学,在车上,我汗如雨下,那是一个依然炎热的夏末,我已经分辨不出脸颊上的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只知道眼前一片朦胧……当时我的心情异常的复杂,思绪飘飞、凌乱,本以为命运就这样对我的人生作出了安排,但令人唏嘘的是,我任性地和命运作了一次斗争。在大学里,我并没有众望所归地完成全部学业。在开学后的那一段不长的岁月里,我的内心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后,终于下定了决定,我在一意孤行胆大妄为和不顾一切中选择了退学……

至今想起来,我都佩服自己当时的那份勇气,凡事都具其利弊,那也将成为我人生中的一大遗憾。从踏出大学校门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也随着未能金榜题名,半途而废而进入了一个完全灰暗的时刻。离开学校后,我像所有人一样踏入了社会,和大山深处的人们当初期望的那样,走向了繁华的大城市,虽然我缺失了一段人生必经的心履历程,但我总能找到理由说服和安慰自己:这只不过是我提前了实现人生价值的日程而已。

参加工作后,我依然对自己的人生方向产生怀疑,直到接触和面对这个绚烂的世界也没能让我找到想象中的未来。就这样,我糊里糊涂漫无目的地工作着,直到后来选择了那所成人美容学校。

百转千回,世事总是难以预料,今天,我将加入这所消费不菲的不亚于贵族学校的技能学校了。时至今日,我已别无选择。退学的阴影像恶魔一样一直伴我左右,如影随行,我依然生活在茫然和无助之中!按那所成人学校里某个老师的说法,这是为了让自己拥有一技之长,好创就业之路,于是,我又这般安慰着自己。

下午一点钟,烈日当空,无处可去的我卷起了铺盖,驮着我的所有“家当”离开了那个我工作了一年的工厂。在过去的一年里,我每天都像机器人一般,重复着枯燥乏味的工作,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环境里,最低层的工人是不需要思想和大脑的,工人们只需要把一个产品放到机器上,几秒钟后再拿下来,放上去再拿下来,一遍又一遍,日复一日,许多人曾自嘲:“那是白痴也能胜任的工作。”工厂永远不眠不休,工人们更是没日没夜地上着黑白颠倒的班……如今,我决然地离开了那里,我发誓,我一点也不会怀念和留恋那个地方。我是如此感性之人,害怕离别时的伤感和凄凉,所以在我走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一个同事出来送我。

离开了工厂的大门,我是彻底和它没有关系了,回望着那个我曾经生活过一年的地方,只觉得鼻根发酸。我站在马路边,五月里,火辣辣的太阳焦灼地烤着这座城市,我的心情也如天气一样燥热不安,在这样的季节里,等待将会是最考验一个人意志的利器。终于,出租车来了,我把所有的“家当”搬上了车,然后就坐着这辆出租车一直到了那所美容学校。当我卸下行李站在目的地的时候,我愣住了,因为我并没有看到学校的校门,在左顾右盼之后才终于发现了路边一棵大树上挂着的一个木牌,上面赫然的写着几个大字和一个醒目的箭头,但是被枝繁叶茂的树木给挡去了一半,自然,上面写着的就是这所美容学校的名字:仙花山市美容美发培训学校。我朝着箭头所指的方向望去,才知道,原来学校在三楼。

这是一座呈梯形结构的建筑,一楼占地面积最大,二楼次之,三楼最小,三层楼的结构整体上看就像是三个大阶梯,让我想起了贫瘠山区里的梯田。

我迫不及待的带着我的行李,踉踉跄跄的上了三楼,这里没有大门,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非常不规则的小广场,形状像是富豪家的游泳池,围绕在小广场两边的便是一间挨一间的教室。如此不规则的建筑,可想而知教室也是不规则的。

可是我看到这一切后,并没有被它的与众不同所吸引,我的心里一阵失落,这里是贫民窟吗?我能清楚的看到这层建筑外观上破旧和岁月留下剥蚀印记的墙体,我是不是上当受骗了?我当时的最直接感受便是这样的,因为这里真的是跟这座繁华的城市格格不入!即使是城中村,也不该是这番景象,面对这所学校,我只能坚强的告诉自己,辞职后的我是为了找个地方能让自己不成为流落街头的人。就在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我拿出来一看,是当时在网上预约报名时自称是黄老师的女人打来的,正好,我可以问个清楚了,我的心里这样想着。

我镇定的接通了电话:“喂,是黄老师吗?”

“是的,你说今天要过来填报名表的,现在到哪了呢?”对方的语气很客气,但我听着却像是害怕我这个学生跑了一样。不过毋庸置疑的是,接到了她的这通电话后我的心里莫名其妙的踏实了一些,至少觉得自己没有上当受骗。

“我就在三楼,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呀?我有好多的行李呢!”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好,我出去看一下。”她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口气迟疑且惊诧,我听出了她并不太乐意帮助的意思,但我更愿意相信她是因为我已经到了三楼而吃惊的缘故,我总是习惯了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好处想,像当年一样……

她挂断了电话,这时我才想起自己的失误,我不该如此真诚的告诉她我已经到了三楼,那样一来,我想核实的问题便错过了最佳时机。

就在我懊恼不已时,一位穿着黑色西装套裙的女人朝我走来,她的身材很匀称,在高跟鞋的修饰下,双腿显得更加修长,整个人看起来高挑且有气质。在她离我不到五步远的地方,我便猜到了她的身份,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就是电话中的那位黄老师了。

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这时,我能清晰地看到她那晶莹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通透,可是她脖子上的皱纹却无情地出卖了她的年龄,脸上浓妆艳抹只掩盖了她的部分沧桑,目测,她的年龄已过三十五岁。

“你就是瑶玲吧?”她问我的时候并没有面带微笑,我想,作为老师,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诶,你好,我是瑶玲,你就是黄老师吧?”我微笑着回答道。这时,一阵浓郁的不知名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很明显,那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如果我说我快要窒息了似乎过于夸张了,但我一直不习惯喷香水,尤其是如此刺鼻的香水。

“是是是,我就是。哇,这么多行李啊!”她匆匆的用眼扫了一下我身边的那一大堆东西,似乎对一个女孩子有如此多的行李感到吃惊。这时她又拿起了手机,像是要给谁打电话,脸上依然风平浪静。

我也从容的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安排。看她的模样我便猜测到了她并不是能够帮我搬行李的人。

“要叫学校的宿管员过来帮忙,先把你的这些东西搬到宿舍去才行。”她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于是一边说一边转身拨打起了电话来。

我的心里踏实了一些,只要有人帮忙,我就放心了。

她在电话中和那位我素未谋面的宿管员通话,听她的语气和打电话时的脸色,宿舍和学校之间的距离似乎离得很远。我开始担忧起来,如果真如我推测的那般,那岂不是要了我的小命?我惶惑的盯着自己身边的那些行李,多且沉重。方才只是从一楼到三楼,就把我累得满头大汗疲惫不堪了,想到这里,我瞬间泄了气。

“我已经叫宿管员过来帮忙了。”她打完了电话后对我说道。我微笑着没有吱声,依旧在担忧宿舍和学校之间的距离。

几分钟后,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他的个子很矮小,皮肤黝黑,双眼深陷,胡子拉碴,秃头,为数不多的头发盖在脑门边,显得有些凌乱。他的面容看起来很是憔悴,一副酒后没睡醒的模样。在他那瘦小的身躯上穿着一件褪色的黑色T恤,下半身穿着一条廉价的黑色休闲裤,其中一条腿上还挽起了裤脚,像是农民刚从地里干活回来。他的脚上穿着的那双黑色的拖鞋显得特别扎眼,拖鞋上布满了灰尘,风尘仆仆往学校赶过来的宿管员让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穿越回了大山里的世界,在大城市里见到这样的一幕,实在令人费解。他们的穿着似乎都和“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看着他,我总有一种快要被打入地狱的不祥之感。当他和黄老师站在一起时,一个打扮得光鲜亮丽,优雅且具气质;另一个却是不修边幅,颓废且沮丧。宿管员像是一个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人,在这种强烈刺眼的对比下,我的感受变得杂乱且难以置信。那一刻,我还很邪恶的想象着稍后他帮我扛行李的样子,估计形象和非洲难民不相上下。看着他那秃顶的脑袋,我又害怕的想着:这个“聪明绝顶”的人可千万别是色狼或者心理变态,不然,孤身一人的我该到何处去搬救兵呢?想到这里,我的后脑勺不由地一阵发凉。

“瑶玲,发什么呆呢?你先跟宿管员把东西搬到宿舍去吧,然后再回学校来办理入学手续。”黄老师的话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她继续和那位宿管员嘀咕着什么,我担忧的问黄老师道:“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此刻我的心里在想着,我虽算不上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女子,但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带有“猥琐”性质的男人,我本能的感到害怕,强烈自卫的心理让我不得不张嘴发问。

黄老师看出了我的担忧,她笑了笑说:“放心吧,宿舍离学校就十分钟的路程,出了学校往右,宿舍就在马路对面。”我朝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大福新村”四个大字映入我的眼帘,还没等我回话,那位宿管员就已经扛着我的部分行李先走了。“哎,等等我呀!”已经不容我犹豫,我只好把剩下的行李都带上,然后匆匆跟在这个让我疑心重重的宿管员后面。

大约走了五分钟的路程,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像刚才一样,他只是听令于黄老师的吩咐,不断地在黄老师面前点着头,也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宿舍在几楼啊?”我终于在惴惴不安中问道。

“七楼!”他惜字如金的回答道。

我马上又问道:“有电梯吗?”

“没有!”

他的回答让我觉得冷漠和无情。“不是吧,这也太高了吧,我的东西要怎么搬上去啊?”我无奈的抱怨道。

接着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宿管员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我想着高处于七楼的宿舍,内心便开始崩溃。再看看眼前的这个宿管员,他扛的东西竟然比我这个女孩子扛的还要少,我的心里顿感一阵凄凉,但也只能默默自嘲:看来我天生就不是被照顾的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把所有的行李都扛上了七楼,一进门,便有一只大大的垃圾桶进入我的视野,宿舍里的空气并不好,一股霉味和过期食品的味道从那只显眼的大垃圾桶里飘散而来。

宿舍是两房一厅一厨一卫,这倒出乎了我的意料,原来宿舍只是租来的民房,学校里的学生分别居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不同栋楼层里。

“房间里没有人?”我打量着四周问道。

“她们都到学校上课去了。”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问的问题有些多余。宿舍的客厅里摆着两张铁架床和一张破烂尘旧的八仙桌,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素描本和各种不同硬度的铅笔,地上还有一些掉落的纸张和橡皮擦,四周白色的墙面上有许多的不明污渍,像门口那只白色的大垃圾桶一样,脏得让人恶心。

宿管员指着客厅里的一张空床位对我说道:“房间里都已经住满了学员,你的床在那里。”

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这意味着我别无选择。看着那张空床铺,我点了点头,表示无异议。我把行李放到了一个角落里,大汗淋漓的我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宿管员就着急着把我带回了学校。回学校的路上我才想明白,只要我还没有办理入学手续,他们的内心都是不安的。

到了学校,我从包里拿出七千块钱,那是我在工厂里工作了一年后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血汗钱,看着手里的那一摞钞票,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五味杂陈。

黄老师见我犹豫着,便迅速地从我手里接过钱,我攥着那摞钞票舍不得放手,但最终还是被她接了过去:“你来这报名就对了,这里是全市最好的美容学校,认真学习,保证你不会后悔的!”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眼睛却始终盯着她手里的那一撂人民币。但愿如她所说,这是一所“物有所值”的美容学校!

“你报的是初、中、高美容师综合班,这是你的报名表,还有……这个是你的缴费收据。好了,现在我带你去初级班报到吧!”黄老师干脆利索的就把一切手续都办完了,我木讷地跟在她的身后,折腾了一个下午,我已经感到极度疲倦,加之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我已经没有精力多作思考了。

到了初级班的教室门口时,黄老师把正在上课的那位老师叫了出来,她看起来更高挑,目测有一米七五,但她的身材没有黄老师的身材均匀和清瘦,她盘着头发,脸上化着淡妆,上半身也是一件黑色的西装,下半身穿着一条七分裤,修长的腿下面是一双细跟的高跟鞋,这让她显得更加高大。我只能仰视着她,看到她我才方知自己果然很渺小。

“林老师,这位是新学员,叫瑶玲!”黄老师向她介绍着我。

“你好,我姓林,是初级班的理论课老师,欢迎你。”这位林老师满脸笑容简单地自我介绍道,然后我就被这位林老师领进了班里。和我想象中有出入的是,林老师并没有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我进行自我介绍,“你先找个位置坐下来,我们继续上课。”林老师对我说完后就继续讲她的课了。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了下来,之后班上就恢复了平静。我偷偷地环顾着四周,突然发现坐在这个班级里学习的人群中竟然还有大妈级别的学生。是我想得太肤浅了,在我的记忆里,城市里的大妈是广场舞的主力军,而现在,和大妈做同学可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我苦笑着低声自言自语地感叹道:“人生真是无处不惊奇无处不精彩!”

成人学校,但没有明确的年龄限制,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里我拥有16-45岁的同学。

林老师在讲台上激情四溢地讲着课,可是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昏昏欲睡中,我被一阵铃声吵醒,没想到那竟然是下课的铃声,我倍感意外,因为我不曾想过这样看起来处处都不规范的技能学校竟然还延续了正规学校的风格。当我听到铃声响后,我立刻清醒了一半,我想起了以前在象牙塔的那些日子,回忆的画面让我浮想联翩,没想到离开学校多年后我又做回了学生。很快我就被告知,在这里,学生不叫学生,而是叫学员。

教室里有六七十个学员,年龄跨度大,可想而知,水平也会参差不齐。估计是天气和人数多的缘故,在这个体积并不规则的教室里,流动着的是一股闷热的空气,尽管有一台空调在工作着,但在窗户和门全打开的情况下,我几乎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趁此下课的时间,我走到空调边去了,那凉飕飕的冷气扑面而来,冷热混杂,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今天新报到的学员到对面用品用具室去买好素描本、铅笔、尺子和橡皮擦,下午下课后留下来学画眉毛。”教室门口站着一位新面孔的女人,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岁,显得年轻,身上的穿着还是那样清一色的搭配,黑色,身材同样高挑,听她的话语和身上的穿着我便猜测出她也是一位老师。此时,一位同学伸手“啪”的一声拍在我的肩膀上,把我吓了一跳,“嗨,你是新来的?”

“是啊,我叫瑶玲,你呢?”我转身打量了一下这位跟我打招呼的人,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她看起来年纪很小,细皮嫩肉的皮肤白里透红,不谙世事的年龄却容易让人心生嫉妒。

“我叫张曼意,不过,她们都叫我张曼玉!”她说着就看了看班上的其他人。

我听到后“扑哧”一声实在没忍住就笑了起来,但她一点也不在意,似乎知道我会有这样的反应。我笑道:“你父母挺有才的,给你起了这样的名字。”

她自豪的扬着下巴道:“不是我的父母起的,是我后来改的!”

“……”我有些愕然地张着嘴巴,看着她,我能感觉到我的面部表情在她得意地说出这句话后渐渐地变僵硬了。

她突然拉着我背对着班上的其他人,然后小声对我说道:“你不要听段老师的话,别去对面那里买那些用品用具,那是校长家亲戚开的!”

“啊?”我惊诧地喊了出来。

“嘘!别被别人听到了,隔墙有耳,要是传到老师们的耳朵里,那我可就难做人了。你可以在楼下买,便宜多了,我看你也不像是有钱人,所以才跟你讲这些的。”张曼意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我的穿着,然后还机警地回头,生怕被别人发现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后也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心中变得黯然,但我还是客气的对她说道:“谢谢你啊!”这时她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后示意不必客气才离开。对于她的好心,我没有放在心上,可她直言不讳的话语却让我难过。

十分钟的课间休息已经结束,上课铃响了起来,课堂上,我听得一头雾水,估计是张曼意的话让我分心了,我安慰着自己,凭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跟上课程的进度的,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来增加自己的自信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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