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
牛头马面乱作一团,阎王黑着脸,大骂“饭桶”。
“阎王,我们该怎么办啊?这事……”牛头连酿酒都放下了,苦恼地揪着马面的头发。
“你揪我头发干嘛,牛头,我都没几根头发了!”马面打掉牛头的手,有些气急地看着阎王。“你说啊,老大哥!”
“找啊,派人啊,爷不是说不准打扰他嘛,那你们就赶紧去找!”阎王的怒吼传遍了整个阎罗殿……
墓里。
当简繁已经做好再次摸黑的准备之时,忽然出现的灯光把她吓了一跳。她抬眼看去,一盏盏莲花状的长明灯已自己点燃,异香扑鼻,灯火曼妙,昏黄的火光在灯芯上激动地跳跃着,一直蔓延到看不到的尽头。
这里同样是条长廊,青石铺地,左右皆作了壁画,颜色还很鲜艳,倒是比那繁杂的符文顺眼的多。
简繁所站之处,就是这条长廊的起点,她的背后是封死的墙壁。低矮的顶端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这里看着不太像会有机关,就好像是给人参观用的。”
“你所闻之香取名玉骨枯,所用毒物大概几百种,配置过程极其繁琐,且不同的配置者的手段也不同,非配置者无解。中毒者会即刻昏迷,没有知觉,其皮肉迅速腐烂,不出几个时辰,你就能烂得只剩一副枯骨。”
容难对简繁说出的话表示了反对,慢慢悠悠解释的话让简繁惊出一身冷汗。她如此庆幸自己被阿难给的药解决地百毒不侵,不对,怎么能感谢那个找她试药的家伙。简繁暴力地把心里的小天使打飞。
“那解决了异香,我们就看看壁画吧,多少可能带些线索。”简繁指了指墙上的第一幅壁画——一个穿着道袍的仙人模样的老者正伸出食指点在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装的少女头上,而后是少女穿上了道袍的样子。
简繁擦了擦自己的酸涩的眼睛,盯着那少女好一会,忽然她大叫起来,“阿难,这姑娘竟是散修!”老者穿的是茅山派传统的长老道袍,画者也极其有心,一点儿细节都没有错过,而那少女的道袍并不是门派内的专制衣衫,没有那么多繁复的花纹以及门派的印记。可她又受过门派长老教导,这……
“这女人是阴阳使。”容难的瑞凤眼微微眯起,这是他不高兴的习惯,冷得简繁又搓了搓手臂。背叛的阴阳使,真是万年难得一见。真好。
“她有幸受到那一代茅山长老的指点,加上本身的慧根,自成一派。此时地府找到了她,认为此人的心智足够担当阴阳之事。可她实力是有,可是没名声。所以她最后还是加入了一个门派。”容难缓缓道来,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个邪派。”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的,阿难?”简繁打断容难,又一次挑战了自己的智商最低谷。
“看到的。”容难的气息明显平稳下来,他似乎有些笑意,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见简繁还是一副我不明白的傻呆模样,他真真地气到笑出声来,“简大师,壁画。”
简繁“奥”了一声,嘟囔着,“有什么好笑,要不是阿难你突然出声,我怎么会忘记看壁画,都是阿难你的错。”她仰着脖子向前走去,一副趾高气昂、什么也不听的小样。
“蠢还不让鬼说了,难怪越来越蠢。”容难跟着飘过去,看来他以前出差的时分错过了什么,阴阳使叛变竟然没一个人上报,怪不得那帮阎王莫名其妙地递上了阴阳使改革方案。
虽然不赞同容难的邪派之说,简繁还是认真地看了下去。
故事大致是这样的,在成为强大的散修之后,女子加入了一个不知名的门派,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在这短短的几幅壁画里轰轰烈烈。女子追随被记载为门主的男人,她是第一个在短短的五年内卸任阴阳使的人。那个门主也是个修道之人,他们一起醉卧江湖,身边皆被鲜血染红,巨大的鼎炉里一片血海,骷髅上下漂浮。最后门主不知什么原因死了,女子为了保护男子充满杀孽的灵魂不受地府惩罚之苦,选择以己为献祭之食,把门主的魂魄保留甚至囚禁在此。为了防止魂灵出逃,女子才刻上了那些平常用来干干力气活、特殊时刻用来镇压阴灵的符文。
再说上头的枯骨,那是秦家的老祖没错,但这女子也出自秦家,名秦丝。秦家老祖同样以灵魂献祭,活人的灵魂化作生气,一边禁锢,一边也可为后世子孙添福。
“阿难,这座墓,是因为爱情而建的吗?”简繁向前走着,事实上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故事的结局看似结束,而壁画的尽头,同样是一间小室,有门。简繁没等到容难的答案也没生气,那位大爷有些时候就是个哑巴。
这扇门前的长明灯特别多,一盏接着一盏,全部亮开了,繁花也没这么灿烂。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黑魆魆的山洞尽头的那个光明的出口,给人一种希望的心理暗示。
简繁站在大门五步以外,仔细观察了长明灯的摆放顺序,等确定了这真的只是炫富的行为后,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步。走到门前时,地板忽然颤了一下,简繁感觉自己瞬间受到了地心引力的召唤,身体猛地向下坠去。
她手中的铜钱剑忽然发出一道金光,并不尖锐的剑尖猛地插进了看着厚重的石门里,简繁就靠着这一把剑支撑。然而,被挂着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背后又有一阵冷风扑来,简繁只来得及回头,眼见那块活动的石板的另一头已经呼啸着朝她砸了过来。闭眼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向下偏移,石板下闪耀的剑光又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简繁还感到石板从她鼻尖擦过的锋利的感觉,只是她怎么还没感觉到痛?
“能不能睁眼,小繁繁你真的很重!”容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简繁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跟随着他的韵调上下颠簸着。
没死?简繁悄悄打开左眼,偷偷上下瞄了瞄,忽然她抱着头叫了一声,随即一个空翻落地,指着容难“你、你、你”你了半天。
容难那只经常拿着酒杯的手上,酒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半握拳的模样。就是这只罪恶之手,刚才往她脑袋上敲!
“阿难,你怎么可以打我!”简繁指着容难,只是苦于眼前的会动的石板,走不过去,此仇难报啊。
“摸瞎一样,真是猥琐。”容难重新举起酒杯,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那一瞬间,仿佛给人一种他做什么都可以接受的错觉。
美色惑人!简繁像挥苍蝇一样左右挥手,努力把容难那副鬼样子从脑子里赶走。随后她强装冷静地抬头,像盯着仇人一样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向后退了几步,借着冲劲直接跃过石板,用力地把门上的铜钱剑一拔,转身的时分一不小心踹着了一边的一盏长明灯。
待她落地,那朵莲花也已经“啪”地一声落地,摔了个粉碎,灯油洒了出来,整条地道里都充满了浓烈的异香。
“完了。”简繁话音未落,所有的长明灯都一秒钟熄灭,漆黑的地道里那扇紧闭的石门忽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