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老师,夏老师?”
杭之桁和夏微换了一身清爽的情侣休闲服,相携而来,如果不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太过怪异,必然是一对极好的情侣。
简繁接过卡片查看,顺势又扫了他们一眼。杭之桁的金丝眼镜没有摘下,目光流转皆是她看不见的风光,而夏微则是依偎在杭之桁身边,一脸甜蜜。夏微越是笑得甜蜜,她脸上泛上的死气就越重。
“夏老师,你一定要进去?”简繁问夏微。同样是喜欢,简繁与容难平日里争争吵吵,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而她面前则是漠视与对焦的分别。简繁忽然有些心疼夏微。她抬起头看杭之桁,“杭老师,你一定要让你的女朋友进去吗?”
她着重咬住了“女朋友”三个字。
杭之桁从简繁手里拿过卡片,拍拍夏微的手。简繁清楚地看见夏微眼底的喜悦。
“不进去,难道回去吗?”他回答。
简繁没理由拦住他们,难道要和他们说,喂,你可能就要死了。她掏出手机,给秦歌发了个短信。
“小心杭之桁。”
见没有人再来了,简繁把头偏向了那条直通图书馆的大道。现在是八点半左右,那边还很热闹。等到九点半表演结束,同学们都出来了。梵骨还组织好了她们和秦歌两个班一起的活动呐。
这次活动并没有在千人礼堂举行,反倒放在了艺术中心。她往千人礼堂边黑漆漆的五百人礼堂望去,今天是四月的最后一天,她除了怀疑杭之桁没有别的目标,明天会不会又出现一具倒在五百人大礼堂的同学。
她的思绪被古板的电话铃声打断。“喂?”
“小繁,表演结束了,杭之桁没有异动。”是秦歌,没有找到凶手,他也十分焦躁。
“好吧。那你就不要监视他了。他们还得从我面前离开,我贴张符纸上去,有事我通知你。”除了死盯着杭之桁,一定还有其他人。她这一思索,竟然直接从开始想到了结束。
“嘿,想什么呐?宝贝。”梵骨笑着跳过来,她和简繁穿了同样款式不同颜色的吸烟装,两个美女站在一起就是绝佳的风景线。“我们走吧,去地下城。”
“那是什么地方?”简繁看着挽着她手臂的梵骨,问道。
“能让你痛快的地方,能让我忘记萧未寒的地方!”梵骨的眼珠一动不动地望着简繁的眼睛,她在恳求。
“那走吧。”杭之桁从她身边走过,一张黑色的小符人贴在了他的鞋底。秦歌要回去休息,简繁点了点头。
萧未寒就像一根刺,也许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变作一根横亘在他人之间的刺,可是在梵骨的心扑上去的那一霎那,在他对她表现出友好而对梵骨表情陌生的时候,他就化为了刺。现在,这根刺不知所踪,那么就会好了吧,一切都会好的。
那些班里的同学她早就不认识了,梵骨就像是一只蝴蝶,在人群中间晃来晃去。简繁明显地感到,他们对她的刻意友好,虚伪客套以及那必然会预料到的陌生和害怕。毕竟,她很少参加集体活动,虽然在班里大家对她很好,可她听见的是,简繁手段多,太可怕。
“小繁,你唱歌吗?”梵骨举着话筒,笑得无比灿烂。简繁摇摇头,指了指包间的门。
地下城真的是一座建在地下的城市,他们开了一个包间,包间里还有KTV和各种室内器械,甚至一间小小的卧室。如果在包间里待不住了就可以出来,外头有现场歌手在演唱,有自助和卡座。在舞台下乱舞的人,没准上一秒刚从更加地下的赌城出来。
这里的气息糜烂,污秽,有着最光鲜的外表和最鲜活的人性。
简繁不知道梵骨是为什么知道了这里,她那张会员卡是不是代表着她也时常在这里泡着。简繁只看见,梵骨喝酒时的豪气,白酒哪里是能当白水喝的,她说了,梵骨说这是习惯,她管不了。
哎。简繁拿了一杯桌边的果汁,去一旁的卡座坐下。很神奇的是,在台上敲着鼓的竟然是吴桑,而他的其他队员却没有在。吴桑刚刚敲完一曲,简繁朝他举了举果汁的杯子,他回应地点头。然后在音乐响起的那一刻,他开始放纵他的灵魂。
简繁喝着果汁,玩着手机上无限循环的单机游戏,听着吴桑有生命的音乐。
“简老师,我可以坐这里吗?”
直到吴桑敲完了一个小时的鼓,下台来找简繁,她才从这个无聊中找有趣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可以。”简繁点点头,她是一个人,对面的那个位置,爱做就做呗。
吴桑坐下了,“简老师,我特别喜欢你。”他说。
啊咧?简繁一口果汁喷了出来,她尴尬地笑着拿了纸擦嘴。“吴桑,你说的是什么笑话,真是吓我一跳。”她企图改变吴桑的想法。
“简老师,我觉得我们是同类。”吴桑笑得很天真,都可以看见他那颗可爱的小虎牙。“我们都在做自己喜欢的工作,都有好朋友陪伴左右,都有自己不能被别人知晓的秘密。不好意思,说到秘密,我就会特别兴奋。”
孩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些话不管放到谁身上都管用吧。简繁眨眨眼睛,“所以呐?”
“所以,老师我喜欢你。简老师,我们一起行动吧!”吴桑顶着一张猴屁股似的大红脸,还想说话,地下城的经理跑了过来。吴桑的鼓敲得实在出色,不止一位客人要求他继续,经理没办法,简繁隐隐约约听到了“加工资”“客人喜欢”之类的字眼。
一起行动吧。难道她都老了,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什么她是真的好头痛。简繁站起来正想着和梵骨打一声招呼离开,却瞧见有人在她身边坐下了。
那人一身黑,刚坐下就把手掌放在了简繁的背心。简繁忽然悲催地感到自己动不了了。可怜的白无常又一次接收到容难冰寒的怨念。
“帮我一次,欠你一回。”男人的声音奇特地好听,有一种自带音效的感觉,仔细听,还有一丝并不明显的性感的沙哑。
他脱下简繁的外套,露出里面的长袖白色衬衫和同色系的灰色小马甲,然后穿在了自己身上。他把简繁的身子扳过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我靠!简繁的眼珠子都要弹出来了,哪里来的登徒子,竟然敢欺负你简小姑奶奶。
一有动静,这家伙便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热气呼进她的脖子和锁骨,就像一对正在调情的小情侣。这样的情侣在这里也没少见,别的客人都在专心听吴桑打鼓。几波黑衣人都跑了过去,没有发现他们。
简繁闭上眼睛,眼前跑过去这几个,可没一个是人啊,妖界的妖怎么会如此大批量地跑来人世凡尘?回去一定要找阿难问问。这件事,她不知道白无常已经开始打小报告了。
她面前的男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换了身衣服以为就没事了么,他还完美地借着她的气息遮盖了自己的气息。那张可以看见的脸,简直假得不能再假,十分僵硬。简繁不禁在心里暗暗讽刺,人皮面具戴成这样,真是暴殄天物。
“谢谢你。”等那些明的暗的黑衣人都统统跑出去的时候,男人站了起来,简繁则被他僵硬地按在椅子上。“我是骜,请你记住。”他由始至终都对她散发着善意,只是这句话,简繁被他眼里的认真惊呆。
男人走了,简繁的手腕动了动。她扭了扭脖子和脚踝,正准备离开,对面又不请自来地坐下了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她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想靠近,却也害怕靠近。本以为他离去是最好的选择,如今他却又出现了。
“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萧未寒开口。离开暖师大,萧未寒的衣服就发生了变化,开始走复古风,如今这身,还算是比较新潮的复古服装了。
他苦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子。“我怕你知道,我怕你想起来,我怕你会怪我。本来想着能先认识你,让你恢复记忆的时候能对我心软。只是没想到我的出现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梵骨,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萧未寒果然是自己认识的人。简繁问他,不会又找了还没死心的梵骨吧。
“身为修士,如果连找一个熟悉的人都找不到,我还修炼干甚么!小繁,如果我那天的变化吓到了你,我向你道歉。你也知道,人总是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萧未寒指了指台上唱歌的吴桑,正色道,“小繁,我前几天消失,是去查案子去了。”
“你不说杭之桁是重要嫌犯吗,我觉得杭之桁不是,吴桑才是。”
“萧未寒,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吴桑,一心一意扑在鼓上的小青年,会是杀害了两名女大学生的凶手?刚刚还在她面前犯了傻呐。
“你没听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吗?”萧未寒戴上了一副平光眼镜,他的上身稍稍弯曲,靠近简繁,那话里的意味,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圈。
“哦,是吗?”萧未寒压过来的身姿极具压迫力,简繁端起一杯果汁泄力。她冷冷地说。
“吴桑是杭之桁的学生,他自上大学以来,就与杭之桁联系密切。不信,你明天就等着看吧。”对人命的淡漠从萧未寒的语气里冒了出来,却丝毫不突兀。他看着她,那种势在必得的不舒服的感觉又迎面而来。
简繁差点忍不住拍桌而起。
“萧未寒,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人格分裂。”她怒目而视。
“呵呵呵。”萧未寒笑了,笑得温柔而深沉,“你认为是就是吧。”强势的感觉消失了。
“那我明天就等着你说的结果了。”简繁潇洒的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外套竟然被刚才出现的男人穿走了,她低咒了一声,不爽地拿起了那件被主人遗弃的黑色外套。萧未寒瞥了一眼。
“等一下。”萧未寒忽然叫住转身的她,俊朗的脸上还有些泛红。
“怎么了?”简繁疑惑地看他,这一会子霸气一会子小媳妇似的,他难道不累吗?
“你是不是那个来了?”他指指简繁身后,说得小声且隐晦。简繁的裤子是浅灰色的,所以冒出了一滩血迹简直不要太明显。
我靠!让我逮到你你就死定了!简繁确定,她绝对与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妖男犯冲,抢她衣服,还给她留下烂摊子。
“宝贝,你怎么傻呆呆地站在这里?”
简繁正把黑色西装系在腰间,梵骨的声音带着醉酒后的媚态,传了过来。
她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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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繁繁:谁给我拉了个亲戚的!
萧未寒:我只是提醒。
妖男:呵呵,沾了我的血,你就……
阿难:呃,你就怎样?
妖男:你就尴尬啦!
简繁:我真的尴尬症犯了。
梵骨、作者君: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围观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