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山顶上的那一抹如血的残阳不知在何时已经隐没在山涧里,天也在不知不觉中就黑了下来,夜色如同一块黑色的大幕布,似乎要将整个大地盖住,世间万物都已经没了白日里的声息,山里到处都是死一般的沉寂,峰顶楼阁里的那几片迷离的灯火,透过窗子发出微弱的光,就像是夜空中的点点残星。
曲无愁与南宫竹站在险峻的山崖边上,面前是那无底的黑暗深渊,山上的夜风是如此的寒冷,冷的如一把把钢刀,吹在脸上,如刀刮似的,有刺骨的疼,山涧里那呼啸的风声就像是冤鬼在哭泣、在嘶鸣。
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风吹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竟好像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与疼痛。
曲无愁望着远处夜色下的一座座起伏的山峦,那暗影就如同沉睡在大地上的猛兽的背脊,他们是如此的庞大,好像他们一个小小的转身,阴间就又会多出很多的冤魂。
曲无愁坚定地道:“我绝不相信那小子会被人废了,我一定要亲眼见到他。”任谁都能听出他在说话时牙齿也在不住地颤抖,而他也绝不是因为寒冷才发抖的。
南宫竹闻言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就像刚刚有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里,堵得她喘不过气来,直到现在也稍稍得以喘息,她言道:“不错,我也绝不相信,那两个人口中说的那个白衣人一定是别人,绝不会是武功高绝、智慧超凡的无忧公子。”
中年儒士领着他们从一条偏僻的小道下山,在路过一片石林时,他们俩互换了一个眼色,一闪身,就悄无声息的躲到了一块大石后,那中年儒士既不会武功,也是个书呆子,他只管欣赏沿途的风景,竟连他们是何时消失的都不知道。
曲无愁与南宫竹知道这御剑山庄绝非等闲之地,又因为实在太困倦,他们打算先在石林里待着,一是为了休息,二是想等到晚上,再出去打探曲无忧与慕容雨的下落。
南宫竹取出在上山前就预备好的饼子,取出三个来,两个给曲无愁,一个给自己。
曲无愁实在也饿的紧了,接过饼就开始大嚼起来。
南宫竹瞅着他这副模样,更加暗暗喜欢,两人吃饱后,又饮了些山涧流水,就共倚在一块大石上休息,南宫竹的心里装着满满的欣喜,她心想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正在睡意朦胧间,忽然听到旁边的一块大石后有动静,两人登时清醒,他们俩人的内功都很深厚,即便是在睡梦中,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会立刻醒来,他们俩一动不动,想听听旁边那块大石后的动静。
只闻得一个男子一边发出****的笑,一边细声细气的道:“我的宝贝,这么多天没见,我都想死你了,快让我亲一个。”
那女子一边嗲声嗲气的娇笑,一边佯怒道:“哎呦,你轻点,死鬼,你可真是个老色鬼,快说,这么多天都不见你的人影,你又跟哪个贱人风流快活去了。”
那男子嬉笑道:“我的心肝宝贝哎,我是真有事,这不今天刚得空,就来找你了,快别闹了,这么多天都快把我憋死了。”
那女子不依不饶道:“你还能有什么正经事,你那一副色咪咪的小眼睛,整天勾三搭四的,哼,你是不是又跟别人好上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喜新厌旧,都快把我给忘了。”
那男子道:“那怎么会,我就是把我爹娘忘了,也不会忘了你啊,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心里可一直都想着你呢。”只闻得一阵叮叮声传来,似乎是一对金银镯子之类的物件。
女子忽然转怒为喜,嗔笑道:“哼,还算你有点良心。”
男子似乎把女子抱住了,一阵乱摸,乱亲,又要去撤那女子的衣服,那女子只是一味的格格娇笑,笑声极****。
南宫竹没想到会有人在这里干这种龌龊的勾当,她虽然性格豪爽,可毕竟是女儿身,而且身边还有曲无愁,她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像火烧一样。
曲无愁故意不去看她,免得她更加尴尬,他正要出手将那对男女制服。
忽然那女子又推开那男子道:“你猴急什么,我还有话要说呢。“
那男子求饶道:“哎呦,我的姑奶奶啊,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咱们先办正事。”说完,又欲往女子身边蹭。
那女子道:“你少拿这些东西来糊弄姑奶奶,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只要我从了你,就升我为二等丫鬟,可是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直没什么回信?你这个没良心的,你骗了我的身子。”说完呜呜哭了起来。
那男子急着跺脚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别喊行不行,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俩都得死。“
那女子道:“死就死,我不怕,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大不了我们一块死了的干净。“
那男子道:“我这阵子不是一直没功夫吗,等有空闲了,我一定去跟大丫头青儿说,让你做二等丫头。”
那女子冷冷道:“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你会没功夫,你就是没把我放在心上,你这个黑心短命的。”说完又呜呜哭起来。
那男子忙上前安慰道:“哎呦,我的心肝肉啊,你不知道,我们的少庄主在烟雨楼不知被那些个不要命的给废了,听说庄主的结拜大哥归老爷子以及他的两个师弟为这事也被人给杀了,这么多天庄里上上下下都在为这事忙碌着,我们山庄的规矩有多严,难道你不知道,而且你是夫人的丫鬟,我们夫人的脾气你难道不清楚,你说我这内院总管哪敢有丝毫的懈怠?”
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哭了,也神秘兮兮地道:“这事我也听说了,我听说今天还抓住了一个,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公子,穿着一身像雪一样的白衣,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跑到我们山庄来了,真是够胆大的,听说他被庄主请来的一位爷台给打伤了,夫人盛怒之下又挑断了他的手筋,还把他关在了云烟阁的地牢里。”
那男子道:“是啊,这些人竟然敢动我们的少庄主,还跑到我们山庄来,可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不过我们也要谢谢他,不然我怎么会有功夫来见我的心肝肉啊,哎呀,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快让我亲近亲近你,这么多天,都快把我给憋疯了。”石块后又断断续续的传来了阵阵男女的嬉笑声。
曲无愁与南宫竹已经闪身离开,他们奔到一处断崖上,曲无愁满脸怒气,双目红如火,颤颤巍巍,竟险些跌倒,他望着远方的云雾间一座又一座起伏不定的山峦,又看了看脚下无尽的深渊,久久说不出话来。
南宫竹站在他的身后,眼睛里满是愤懑与担忧,她知道他们的兄弟情深,所以她心里有隐隐的恐惧,生怕曲无愁会继续往前走,因为如果他再向前一步,就会踏进那无底的深渊,她已经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如果他要跳下去,她一定会跟着他一块跳。
太阳已经从东边走到了西边,他们依然还站在断崖上,他们就在那一动不动的站着,空中飘舞着点点杨花,似花非花,更像是愁人泪。
曲无愁转身看了看楼阁里那点点迷离的灯火,言道:“我要去一探究竟,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南宫竹深情地望着他道:“我和你一块去,要死我们也死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