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沈志宏幽幽的叹了口气,“寸寸,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不能够再失去你……”
包寸寸听到了沈志宏话语里最后的哽咽,心再一次柔软下来。
“当初……为什么不要我?”包寸寸声音细微的问道。
沈志宏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也便被触碰到了,他的脸拉下来,瞬间就像是老了十几岁。
“……想当年,你妈妈是千金小姐,我只是给你姥爷开车的一个司机,可是我们却相恋了,你妈妈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我,但是很快遭到了家里人的反对。在跟家里抗争无果之后,你妈妈决定跟我私奔。我便辞去了工作,跟你妈妈在外面租了房子住,没过多久,你妈妈就怀了你。”
沈志宏很快陷入回忆,说起过去的时候,他脸上难得挂着温柔,“那时候我很感激她,我感激她那么相信我,甚至不惜跟家里人决裂,所以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打拼出一番事业来,给她最好的生活!所以我每天都拼了命的工作,早出晚归,但凡能有一点赚钱的机会我都不放过。可是渐渐的,你妈妈却受不了了……她以前是千金小姐,本来就过不惯穷苦的生活,何况她又怀孕了,更加需要关怀,偏偏我的早出晚归让她更加寂寞难过,她的脾气就越变越大,我只要一回到家,她就跟我抱怨,埋怨我。”
沈志宏嘴边的雪茄抽完了,他很自然的又去拿新的,“可是我那时候年轻,也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原本就累了一天,根本受不了她对我的大吼小叫,所以日子长了,矛盾也就出来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你足月,你妈妈的羊水提前破了,那时候我正好在工地,她给我打电话我没有听到,后来她就自己叫救护车去了医院。等到我看到电话上的未接打回过去的时候,你已经生下来了。”
沈志宏抽着雪茄的嘴角一阵用力,“那时候你妈妈的心里很脆弱,几乎是到了崩溃的边缘,可是我被所谓的事业冲昏了头脑,那时候一门心思都在工地上,总觉得没有办法,走不开,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照顾你妈妈,我就只能给她请了看护。可是没过多久,你的奶水还没有断的时候,你妈妈就避开了看护,带着你离家出走了。”
纵使沈志宏不停的变换着腿上的动作,但还是难掩他心底的激荡,“她大概是觉得跟父母闹翻了没有退路,没脸回家,可是以她的身体状况又走不远的,她就只能在z市流窜。最后因为神情恍惚,她被车撞了,出了车祸……”
说到这里,沈志宏的眼睛里有一抹类似晶莹的东西在流转,“出车祸的时候,你应该是在她怀里的,所以当我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还以为你也……可是当我赶到现场,竟然只看到了你妈妈的尸体,并没有看到你的身影,现场只有一名目击者,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沈志宏看了包寸寸一眼,继续道,“我集结了许多人去寻找你的行踪,可始终都没有找到,就连公安都没有线索,最后我也只能放弃。”
沈志宏身边的烟雾缭绕,此时他的表情已经有些看不清了,但他还是眯着眼继续道,“可是没想到,在二十多年之后,我竟然还能找到你,竟然还可以再见到你,再听到你的声音……女儿,你是我的好女儿啊!”说着,沈志宏的情绪就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想要去抱包寸寸。
包寸寸愣了一下,便有些无情的歪过了身体,“真没想到,我的亲生妈妈,竟然会的落到如此下场……”她的语气里不乏带有指责的意味。
沈志宏的心里满是自责,“是,是我的不对,当初都是我太年轻了,你妈妈的死……我是有责任的。”
虽然是素未谋面的,有着血缘关系却没有亲情的,可是包寸寸的心里还是不是滋味,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幽幽的吐出一口气,“你……有她的照片吗?”
似乎是早就料到包寸寸会这么问,沈志宏竟然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有些老旧的老照片,“喏……这个,就是你的妈妈。”
包寸寸深深的看了沈志宏一眼,才从他的手里接过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已经有些微微的泛黄了,那上面分明拍了一对年轻的男女,坐在一座湖边的桥上,两人相偎而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包寸寸仔细的辨认,才能够认得出原来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竟然就是沈志宏,他之前比现在瘦多了,身材完全可以用竹竿来形容。
而坐在他身侧的那个女孩……
只是那么大概的扫一眼,就可以发现照片上的女孩十分漂亮,再用心的观察一下,发现她的五官也是那么的精致,弯弯的柳叶眉,好看的就像画儿一样,她高挺的鼻梁,樱桃般的小嘴……包寸寸这才觉得,原来自己的长相更随妈妈……
她突然想起小的时候,有一次他们一家四口出去玩,那时候她大概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
别人看到她和包菁菁后,就指着包菁菁对他们父母说,你看这孩子长的多像你们两个啊!
再看到自己的时候,人家就很自然的问,哎?这个也是你家的孩子吗?还是你们帮别人带的?我跟你们说啊!这年头啊,最好是少替别人带孩子,这万一小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担不起责任的……好心没有好报的……
包寸寸还记得,自从这件事之后,妈妈回去哭了整整一宿,爸爸一直在旁边安慰她。而妈妈就一直在重复一句话“寸寸就是我的女儿,寸寸就是我的女儿……”
自己当时还小,并不觉得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妈妈很爱自己,很开心。
可是现在想来……包寸寸的心中无限感慨……她很清楚,虽然原来的父母只是自己的养父母,又早逝,可是他们待自己,真的就像是亲生的子女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