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天气干冷,随行的将士大多数是北方人,姚舜禹虽然生的牛高马大算北方人,但他脸上也脱皮了,不过纯南方人沈炼更加严重,上吐下泻的,一儒雅俊美大叔变成了一骨瘦如柴的病人,他都没力气对姚舜禹冷哼,姚舜禹一路也不爱去招惹他,他每天都会抽空记录沿途见闻,但急行军的节奏,把他大腿内侧磨的麻木。
中路的京城公子哥出身的御前侍卫的表现也是不忍直视,有一半人需要人抬着向前,有的直接重病不前,当然备受保护的皇帝他还是活蹦乱跳的,一路上还能打猎,让他不高兴的是,他最喜欢的宫女生急病死了。
行军到渔水的时候,这里是个边城古战场,这里曾发生过很多次大战,但现在这里算是内陆,小皇帝心中那股子骄傲油然而生,当场赋诗一首,忘了说小皇帝的闺怨诗复古的宫体诗都是极好的,他父亲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是以闺怨诗称道,他祖父还让他爹不要轻易作诗,可见素质是相当的高。
康华容和沈炼走出大帐深呼吸口气,也是倒血霉了,阎王怎么不收了这妖孽?身为军使却从不过问军事,反而每天饮酒作乐,说什么效仿子贱,真够贱的!
沈炼把欲爆发的康华容拉走,免得惹事,虞正使把实务摊派在两人身上,并不着手,可不代表虞正使没有能力,他只是不想像诸葛亮那样事事躬亲,出了事也是他们俩的事,虞亿在朝中这么多年,很少亲自去做什么事情,但却成了不少事情,传言少虞比他父亲更加强硬难缠,但同样不爱做事,打理家族庶务一年到头也难得过问一次,却富可敌国,户部每年未必有他余的多。
被朋友拦住康华容也不至于收不了口,他也只是一种态度而已,“他现在,就不想以后?”
谁知道人家没想?也许想的比谁多,到处都是姚氏义庄,说是达济天下,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试问成林成材之后谁会搬弄口舌,只怕会吹到天上,“德浦虞氏父女没表面这样简单,就连一直不曾露面走动姚氏也深不可测,那些活神仙都是寻常难得一见的人,也逢年过节要去拜访,前几年很多人蒙虞尧恩典,不惜离开住地千里跋涉来京谢恩,而虞尧却避而不受,直言施舍并不是善心大发,而是虚荣心作祟,施舍不过是获得心里满足,让人不必谢他,朝中纠小辫也拿他没法,我们这些官身对虞氏不虞,可在市井之中声誉极高,虞首辅是好官,虞小姐亲切可人。”
可人?那女人几时有好颜色,就对贱民笑嘻嘻的,“向来会做戏,可长于微末,又何用?”
星星之火可燎原,民心可用,“江河不厌细流,所以就其大。”
如此有心机,幸亏不是男子,“他让我们把随行的木匠大夫伙夫马倌登记在册递给他,你说他什么意思,不问布防行军反而问这些微末。”
谁知道?布防行军是他俩的事,现在世风日下,女人也对男人指手画脚起来了。“不信任我们,他知道从伙夫木匠人事得出我们是否信任他。”
管中窥豹?有自知之明,“我并不曾隐瞒。”
如果没有隐瞒敷衍,人家会要手册?内行人却被外行对待,肯定心生不满,“撩开一场事,夺日到奇章才是正经。”
奇章是边城不错,可驻防不了五万大军,“你不会想把人扔在奇章,然后奔斯连?”
人岂是说扔就扔?“非也!从奇章深入然后回援斯连,我去奇章,你和军使去斯连。”
“你们商量好了?”这显然不是沈炼一人可以做决定的,显然两人瞒住着他商议好的。
“今晚分路,我不在的时候别和军使左右,我带左翼骑兵走。”康华容对军使不满人尽皆知,如果两人不改善关系会影响后续布局。
“自然,这点轻重还是懂的。”康华容虽然看某人不顺眼,但不足以坏大事。
帅将不和是个问题,姚舜禹不打算去修复,因为他会在花溪口将康华容抛开,他现在把左右拱卫的枝翼削了,留下光棍是自己乐意怎么滚就怎么滚,但在这之前,他要和右翼知会一下,不然临时撩蹄子不干不好玩了。
听到如此毒计,康华容心中感叹最毒妇人心,“公浦也知道?他也是……打家劫舍?”
是烧杀淫掠,康华容说不出来,换了一个斯文词来打家劫舍,“不知,沈将军是前后夹击中的奇兵,只是你打家劫舍。”
“这样事不应知会公浦一声?为何是我?是否分散了些?”打家劫舍是蟊贼土匪的事,怎么他也正儿八经的去?是官兵还是官匪?
“这事不必知会沈将军,因为他不会同意,恕我直言,侧方为辅,攻城略地是中正之事,你只需要扰乱敌后即可,至于手段如何就是康将军你的事了,给你一个忠告,军人以服从命令为荣。”既然自己的部下对自己阴奉阳违,自己也只能抛开他们做事。
“行!你给我一队重骑,给我五天的粮草。”沈炼肯定不会答应这样的事,他是好人。
重骑?想都别想,我还想你光屁股饿肚子去呐!“我会拨给藤甲竹甲各五十副,会让你们今晚吃饱喝饱,你是去打家劫舍的,不是让你走亲访友的,杀光,抢光,烧光,可知是那三光?杀光他们的马匹牛羊,抢光他们的金银珠宝,烧光他们粮草,懂吗?”至于杀人灭口就是康华容的事了,反正他没有下令杀人灭口。
乡下人家,遇到灾荒年,女儿回娘家都会自带口粮,“懂,杨凤关要过。”
“我已经派人到杨凤,你们到了会放行,你是滋事的得跑得快,所以带的越多越不方便,蟊贼不会饿肚子的,祝你好运康将军,活着回来。”想走得快就得扔掉行李。
听到活着回来这句话,康华容觉得他们是一头的,不能争锋相对。“什么时候回合?”
还没走就想回来了,后会无期,“不知道,这个得看中路,你在后方力度越大,前方死的人越少,他们都感谢你,对了,今天有很多人从执戈队跳槽到后方当马夫伙夫,还有人毛遂自荐要给我端洗脚水你说该怎么办?”
这种事很正常,给当官的做牛做马不仅安全还升迁快,“当然不能,要是放了一个,过不了两天这营地里,只有军使一个人拿刀了,贪生怕死而已。”
“受教了,我有一坛好酒,我送将军。”也不想想无人可上的时候,炮灰的还不是他们,还不如一开始就去拼命打草稿。
“留着我回来喝,把你家清酒给我一壶。”虞家的酒清澈透明,但价格昂贵,而清酒更醉人,是虞尧给军医洗伤口和伙夫生火的东西。
“这个自然,我把最好的军医给你,在敌后没有补给,不仅仅是物,还有人。”让别人深入敌后自然不能太吝啬。
送走了康华容,姚舜禹只是派了先遣队伍赶往斯连,行军进度还是非常大的,一路上很多人都病倒了,连拉车的牛都累死了几十头,车也坏了五十多辆,普通人草鞋穿烂了几茬,可忙死军医木匠了,可尽管如此姚舜禹还是不敢拉下进度,战争真的是无底洞,像一个涡轮,把人的命,牲畜的命,把国家命统统绞进。小皇帝脑子进水了,贸然去发动战争,可有什么办法?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因为他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