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菱端着洗漱用具走入房间,见卫婵已经自己穿好了衣裳。若是其他主仆之间的碰到这样的场景,仆人定然已经诚惶诚恐。卫婵与青菱两人却已经习惯,两人之间的关系,像相依为命的姐妹多过于主仆。
“主子,您今天醒的比往日早上一些。”青菱将面盆放在架子上,对上寻罂的视线。
“嗯,今日天色很好。若是在今日贪睡,岂不是辜负了这上天的恩赐?”寻罂走到洗漱的面盆前,稍微洗漱了一下。伸手接过青菱递过的毛巾擦拭面颊。
“是啊!天色好,主子的精神看起来也比往常好很多!”青菱带着几分笑意,大概是因为久病初愈,卫婵看上去比生病前还要精神。面容带着几分健康的晕红,笑容里也少了些阴霾。
寻罂一如她对青菱说的那般,好好养着自己的身体。卫婵的身子底子虽说不是太好,也不算太差。在寻罂她有意的调整下,很快便恢复了康健。“这身子没了病痛的折磨,精神看上去自然会好上一些。青菱,今天我们就去看看八阿哥。”
青菱将面上的笑容收敛,心下不由得叹了口气。难怪主子这次生病好的那么快,有这么一个信念支撑着,她自然会尽快的养好自己的身体。只要是事关八阿哥,主子作出再怎么出乎她意料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看卫婵那般认真严肃的表情,青菱便知道卫婵根本就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当然,她也没想过要拒绝。主子这般想念八阿哥,哪怕见这一面有几分冒险,她也心甘情愿的跟随在主子的身后。
她们想要看八阿哥一眼,倒是不需要找人打听。八阿哥如今已经七岁,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进入‘尚书房’读书。待八阿哥下了早课之后,定然要去给他如今的母妃惠妃娘娘请安,她们只需要在尚书房到延禧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就好。
卫婵只是简单收拾了一番,连早饭都只是匆匆吃的了几口,便催促着青菱去尚书房。
“主子,我们是不是来早了,要不你去找个亭子先休息一下,奴婢在这里守着。”青菱搓了搓手,伸手为卫婵紧了紧衣襟。如今也不过刚刚入春,还有几分寒意,卫婵刚刚病愈,若是再染上寒气,对身体的损伤很大。
“你想着等八阿哥来了再通知我,但是八阿哥可不会等人。若是去亭子里,我就看不到了。”寻罂微微摇了摇头,视线一直看向尚书房的方向。
两人此时正站在花圃里,这花圃虽说不大,周围却有一圈花枝。如今花枝虽然干枯,却生的极为密集。至少遮掩两个身形不大的女子完全没有问题。
青菱知晓自己多说无益,只能盼望今日尚书房的先生能够早日让皇子们下早课。她打量着周围,唯恐自己与卫婵被人发现,时不时向尚书房的方向看上一眼。站的时间久了,越发觉得寒冷,她也就越焦急。
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一抹明黄的色泽,青菱心下有几分紧张。她可没少听闻皇上对阿哥们的教育极为重视,时不时的还会考校一番。等她认真再看的时候,那一抹明黄仿佛是她的幻想一般,根本没有任何踪迹。
德妃娘娘刚诞下皇十四子,这几日皇上一直都在永和宫享受天伦之乐。应该不会这么巧合的刚好在今日考校皇子。
这时,那一抹明黄在一个廊柱旁再次出现。她的瞳孔微微一缩,连忙拉着卫婵的手腕蹲了下去。
寻罂看向青菱,看到青菱放在唇边的中指,没有开口。视线之中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困惑。
青菱打量着周围的道路,想着有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在皇上来之前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不过她打量了一圈,得到了一个让她无奈的答案。这里可以通往很多个方向,但是每条道路都十分空旷。离开了她们此时遮掩身形的地方,反倒是更容易被发现。
哪怕卫婵装作是偶然路过这个地方,皇上也不一定会相信。他若是能够想到卫婵是思念八阿哥想来看上一眼反而是好的。若是认为卫婵等在这里只为了和他来一个‘偶遇’,可就不妙。他欣喜地时候‘偶遇’就是情趣,他不喜的时候恐怕会认为卫婵‘窥视帝踪’。这样的罪名,她们可担当不起。
青菱并没有直接告诉卫婵原因,哪怕此时皇上距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低声言语不至于引起帝王的警觉。等皇上走过来,她自然会知晓。
青菱知晓卫婵对皇上有几分不切实际的感情,她并没有和其他后妃一样为了帝王的宠爱争斗,却不比她们用的情浅。若是现在告诉卫婵,她不能确定卫婵会不会情感大于理智的走出去。
待皇上走近了之后,哪怕卫婵知道了他从这里走过,也不会用突然起身的方式来与皇上见面。
脚步声的越来越近,青菱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轻。她一手收紧了抓着卫婵手腕的手,唯恐她突然起身。透着花枝之间的距离,看着那抹明黄从她们眼前走过。随后,脚步声便越来越远。
青菱紧绷的心弦顿时放松了下来,她松开了紧握着卫婵的手,看着卫婵手腕上那一圈因为她过于用力出现的嫣红,心下有几分愧疚。“主子,都是我的错……”
“青菱,谢谢你。”寻罂随手扯了一把衣袖,将那带着几分嫣红的手腕掩饰在衣襟下。
“主子?!”青菱微微一愣,对上卫婵的眼眸。那双眼睛之中没有她预料到的激动与错过机会的惋惜,实在是太过冷静了一些。
“如今我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总不能再如同当年那样,沉溺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现在也是时候放下了。”寻罂拉着青菱的手站起身来,仍旧看向尚书房的方向。
“主子想通了就好。”青菱作为局外人看的反而最清楚,皇上宠爱过那么多的女人,卫婵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多情的帝王可不会将没多少特点的卫婵真心相待。否则这八年间怎会没有一点儿赏赐?!
“您还有八阿哥呢!”青菱看着卫婵越发出尘的气质,不由得开口说了一句。
“嗯。”寻罂收回那看向尚书房的视线,点了点头。“后宫的女子最重要的应该是自己的子嗣。”
“没错。”青菱终于放下心来,不由再次想到刚刚的走过去的帝王。这位帝王有多么的英明神武,他们这些奴才对他的畏惧也就越深。“主子,我们要不要先回去?!改日咱们再过来看八阿哥。”
“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看不到八阿哥我有些不甘心。”寻罂微微垂下眼帘,“我知道你是在担心被皇上发现。刚刚皇上从我们面前过去了一遭,不也没什么事儿么?我们稍微小心一点,皇上走的时候,也不会被发现。”
“主子,话是这样说的没错。可是这皇上进了尚书房,指不定什么时候出来。您不知道要在这里守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八阿哥一面。”皇上来考校皇子,哪怕是到了下早课的时间,那些先生也会等着皇上考校完再说下课。
“无论等多久,我都想在这儿等着。”寻罂看了青菱一眼,“青菱,要不你回去为额我熬碗热粥,等我回去之后,也好暖和暖和身子。”
“主子,我看我还是在这里陪你等着吧。我还怕八阿哥过来,你一时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暴露了行踪。”青菱无奈的叹息。她伸手拉着卫婵的手蹲下,“您先别起身,皇上恐怕会比八阿哥先离开。我们见机行·事。”
“好。”寻罂隔着花枝看向尚书房的方向,眼眸之中带着两分笑意。
两人不知道在原地蹲了多久,蹲到双·腿都有几分酸麻,终于再次听到了脚步声。
仔细看着花枝之间的间隙,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明黄。青菱下意识的紧了紧抓着寻罂衣袖的手指。
寻罂看了青菱的手指一眼,这才将视线再次放在了花枝之间。她倒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两次看到任务人,都是以这样的方式。
“梁九功。”康熙突然停下了脚步。
“奴才在。”梁九功应了一句,等着皇上吩咐。
“走吧,是时候去给皇祖母请安了。”康熙说了一句,便继续向前走。
梁九功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皇上每日去给太后请安已经成为了习惯,没必要开口嘱咐。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不由回头看了花圃一眼。密密麻麻的花枝,似乎该修剪一番。这后面若是藏上一两个人也不会被发现……
“皇上终于走了,主子,您还好吧。”青菱连忙将卫婵扶起来,顾不得自己腿部的不适,伸手为她揉了揉腿。
“我还好。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儿,八阿哥应该快下早课了。”寻罂站起身,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果然,还未到一刻钟,尚书房那边便传来了人与人交谈的声音。隐约能够听到‘太子’、‘大阿哥’这样的字眼。如今这两位最开始进行皇权争斗的皇子,大的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还有几分稚·嫩。
寻罂能够看到大阿哥与太子身边都簇拥着几个年龄不大的孩童。距离大阿哥最近的那个看着有七八岁的年龄。唇边挂上了让人觉得温煦的笑容,分外可爱。
胤禩在王侯将相之间的好人缘,如今似乎已经初现端倪。身边的几人不时地的与他说着话语,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位阿哥。如今皇子们的矛盾还未激化,哪怕日后注定了敌对,现在也一副兄友弟恭。
“青菱,我们回去吧。”寻罂说完便拉着青菱的手转身。
“主子,这么远,您根本看不清吧?!”青菱连哪个是八阿哥都没有分辨出来,主子却已经看完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脉天性。
“看清了。惠妃娘娘将八阿哥养的很好。”寻罂回答了一句。只是,养的再好也不是亲生·母亲。终究,是有区别的。
“胤禩,你在看什么?!”大阿哥胤禔拍了拍的八阿哥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没看到任何人。
“没什么,我们快去给母妃请安,莫要让母妃等急了。”八阿哥胤禩放松了自己紧握的手指,唇边的笑容比刚刚更加真切了几分。语句带着几分欢快,仿佛是最稚·嫩不过的孩童。
这皇宫之中,可有真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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