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酒剑化作香醇的琼液与殷红的血液混杂在一起,顺着黑衣大汉的身子流淌而下。
黑衣大汉脸上还保持着死前那瞬间露出的惊恐无比的神情,那双眼眸死死盯着宁休想要说些什么,可已经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弹指之间,一个蜕凡境六重天的高手竟然立毙当场,人人惊震。
要知道蜕凡境只要到达五重天就迈入了一个新的天地,修行者将会自行产生护体神罡,到了这个境界一般情况下就算战败也很难死亡。更不用说这黑衣大汉还是世家子弟,拥有世家血脉天生带给他们的超速再生能力。
可就是这样的存在,竟然死了,而且死得如此之容易,大大出乎众人意料。
酒肆里,刹那间雅雀无声。
满楼寂然。
一旁的木窗被风吹开,寒风吹入酒肆,一时间风雪飘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宁休身上。
那群黑衣人怔怔看着宁休,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过了片刻,这才有人开口道:“阁下究竟是谁,敢管我们王家的事情?”
“王家?清河八大家是么?”
宁休神容不变,哂然一笑道:“可惜在我眼里,你们不过只是一群王家的狗而已,哪里能代表得了他们。你们冒犯在先,我不过是在替你们主子教训你们而已,现在就算杀光你们,我相信你们主子也绝对没有任何话好说。”
那群黑衣大汉闻言大怒,哐啷之声不绝,手中刀刃瞬间出鞘,十几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家伙立马朝宁休杀了过去。
一时间刀光重重,将宁休包围在中间。
砰砰砰!
以宁休为中心,附近所有桌椅纷纷炸裂开来,盘子、酒壶齐齐粉碎,洒落一地。
而宁休却是坐在刀刃风暴当中,任凭东南西北风,稳如磐石。
“弱者的愤怒,没有任何意义。”
宁休轻轻摇了摇头,伸出一根食指往前轻轻一点。
呛!
一声剑鸣毫无征兆地在酒肆所有人脑海中响起。
他们愣了一下,回过神來时,场上那可怕的刀刃暴风已然消失,十几道血箭飚射而出,将酒馆彻底染成鲜红。
身为这群黑衣人当中,除了领头那位大汉之外唯一一名达到蜕凡六重天的王忠,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之色,他方才甚至没有看清楚宁休是如何出手。
而且对方杀伐如此果断,显然没有将王家放在眼里,而且活了这么久,他心中清楚对方说的是事实,如果宁休真是那种境界的高手,王家绝对不会为了他们这种小人物而去得罪他。
王忠悄然倒退数步,身形一翻,已往外飞去。
“逃!”
这是此时他脑海之中唯一的念头。
站在柜台后头的长孙明月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眼睛微微眯起,她不是没有见过高手,可剑意纯粹到像宁休这种地步的却是生平仅见。
而且在得知对方王家的身份后,还能如此毫不顾忌地杀人,举止神态,轻描淡写到简直像是伸手扫落肩头的尘埃一般。
如此修为,如此心性,又如何能够不然她心惊。
“该死,这家伙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看他的样子反而对我有所了解.......”
长孙明月咬了咬嘴唇,这是她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眼前这种事情不在她掌控之中的情况,是她最不喜欢看到的。
而原本她认为宁休如果想要立威的话,目的已经达到,应该会放过王忠才是。可宁休接下来的动作,再次打了她的脸。
“走得了吗?”
看着王忠逃窜的身影,宁休神色不动,右脚轻轻一踢。
脚边一柄长剑化作一道白芒,朝着前方激射而去。
啊!
王忠仰天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柄破空而来的长剑直接由他背心而入,最后从胸口蹿出。
一击致命,惨叫声戛然而止,一切再度恢复平静。
宁休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那个小乞丐身上。
小乞丐受尽毒物折磨,就这么趴在地上,要不是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发出若有若无的痛苦叫声,别人见了还以为是一个死人。
他走上前,一把将其提起,拿起手中的酒壶就往对方口里灌。
咕噜咕噜......
一口气喝了如此大量烈酒之后,小乞丐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宁休用手往他背后轻轻一拍。
“啊!”
小乞丐小嘴一张,一样异物从他口中飞出,仔细一看竟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虫,宁休曲指一弹,毒虫瞬间湮灭。
逼出毒物后,小乞丐脸色终于开始好转,只是由于刚才喝了太多酒脸蛋显得红扑扑,头上那破旧的毡帽脱落,露出一头青丝。
对此宁休一点也不吃惊,对方是西贝货这个事实他第一眼见她时就已经发现。
小女孩浑身被汗水浸透,由于难受,不停地喘着粗气。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她踉踉跄跄站起身来,话未说完,整个人再次扑到在了地上。
宁休看了一眼,转身欲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响。
“本店小本经营,客人总该把我这桌椅钱,还有酒壶盘碗菜碟筷子的费用给赔一下吧。”
“地上那丫头欠我一条命,欠你的钱她会帮我还的。”
宁休并未回头,挥了挥手,径直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
“这锭银子算作刚才的酒钱,我这人喝酒向来没有赊账的习惯。”
话音未落,一锭银子朝酒肆里飞了回来,在空中划了一条优美的曲线,最后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柜台前。
长孙明月伸手将那锭银子拿在手里,开口笑道:“公子心肠倒是好,连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都要酒。”
宁休人已走远,自然无法给出回应。
站在一旁的哑巴就这么看着长孙明月,仿佛是在询问是否要收留那个小丫头。
“姬家祖上总归与我们长孙氏有旧,如今既然遇见了就是缘分,就这么一点血脉了,就收下吧。”
“放心好了,王落庐那个老头子还没这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