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本来应该引起轩然大波的‘和亲’要求,在昏聩无能的皇帝一力支持下,在申颐一党的沉默下,几乎没有任何阻挠便尘埃落定。所有人包括一些年龄很大的大臣都不觉得意外,在他们的心中,无论是对于皇帝,还是对于申颐,秦泽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牺牲这样一个人,而能得到边境几十年或者几年的安定,这笔买卖也是划算的。
有几个老大臣认为这样有辱赤岭国国威,可皇帝的性子摆在那里,在朝堂上争辩了半天,不但没有成功,反而遭到了皇帝的训斥,最终只好愤愤的住了嘴。回家后便老泪纵横,大呼赤岭危矣。
这些不是为了秦泽,是为了赤岭。
然而,这些争端已经和秦泽没有关系了。翌日,秦泽穿上加急赶制的刺目大红喜袍,登上了前往飘然国的礼车。赤岭皇帝昏庸无能,但是不会在这方面上薄待于他,况且赤岭皇帝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地道,出于补偿心理,秦泽的送亲的规制远远超过了一名太子应有的规格,送亲队伍延绵看不到边际,礼车更是数不胜数。
这也是赤岭皇帝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以为不算丢脸的办法。
在看到送亲场面时,付然气的浑身发抖——这种事情本身就足够耻辱,在皇家和朝廷内部知晓便已足够。皇上如此隆重,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太子殿下的笑话吗!?
他愤恨,却无能为力。他本想一同跟去,好帮衬秦泽一二,却被秦泽止住。
“……如果有一天,局势真的无法挽回的话,帮我站在申颐那边,助他得到皇位。可以的话,请他留我父皇一命。”
付然紧紧地盯着秦泽的脸,表情从狰狞逐渐变换成颓废,他低声道,“我不愿。”
秦泽没有回答,他知道,无论付然是否愿意,他最后也会这样做。
付然就是这样的人,对于付然而言,他个人的的利益永远是最微不足道的,他的国家、他的亲朋好友是他最大的负累。
因此,为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为了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为了赤岭国的未来,付然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飘然国距离赤岭国可谓是千山万水,在交通极其不便的古代,即使马不停蹄也要走上数月。秦泽坐在礼车中,心情出奇的平静。
他知道,在离开赤岭国前,一定会有人追上来。
申颐,一定会来。
……
…………
申颐和秦泽的初见便是建立在阴谋之下。
当时申颐的父亲已功高震主,赤岭皇帝被逼的节节败退,恰好后宫也在进行新一轮的尔虞我诈。秦泽的母妃在那次斗争中没能活下来,皇后本身就厌恶秦泽母妃,在此人死后,便和赤岭皇帝商量着想要将秦泽安排到申颐身边,日后再将秦泽接回。
赤岭皇帝对秦泽母妃是有几分真心的,也正因如此,皇后才没有选择直接杀死秦泽,而是选择了迂回的办法;赤岭皇帝用他那脑容量不太大的脑子思索了几天,便被枕边风吹得同意了皇后的建议。
在皇帝和皇后的设想中,申颐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没有大人的弯弯道道。只要申颐对秦泽产生了一点类似于玩伴的感情,申颐的父亲再想要对付皇室一定得好好掂量掂量。
当然,他们也没指望一个秦泽能起多大的作用,只要能达到稍微阻拦一点的作用就足够了。
于是,在赤岭国皇帝的别有用心的安排下,秦泽被抹去了过往,以普通人的身份和申颐一起长大。
申颐小时候是个混世魔王,简直是把闯祸当成了家常便饭,全家上下都对这个小少爷头疼不已,偏偏申颐又是唯一的一个小一辈,长辈都疼着宠着,压根舍不得下手打;有一次申颐父亲终于被气得狠了,刚抬起手要打,就被申颐祖父痛骂了一顿。
从那以后,有了强硬靠山的申颐变本加厉,简直把闯祸当成了日常,弄得申家鸡飞狗跳。
直到那一天,申颐带着几个家仆跑出去玩耍,一眼瞧见了路边跪着卖身的、长得俊俏可人(重点)的秦泽,那一瞬间,颜控的申颐立刻决定买下这个孩子。
申颐振振有词的说是因为身边奴仆太少,想买个奴仆用,当时大家都要被申颐这说话气笑了。
不说秦泽不过三岁,如何能当奴仆?就说自从买下秦泽后,申颐小霸王那呵护备至的态度,奴仆?怕是小祖宗吧!
从秦泽来到了申府第一天起,申颐的唯一的乐趣就是绕着秦泽团团转,祸也不闯了,就知道寻思着怎么逗秦泽开心,甚至把私房钱都偷偷摸摸拿了出来给秦泽买了一大堆玩具和小衣裳(申父:这混小子果然偷藏了私房钱!),把秦泽打扮的漂漂亮亮,穿着用度比申颐自身还好。
把秦泽当奴仆?这谎话说出来也不嫌丢人。
最让申父申母担忧的是,秦泽长得那般令人垂涎,自家儿子又向来没节操,这要走了弯路,成了断袖可如何是好……
后来,申颐父母终归放心不下自家儿子已然成为负数的节操,尝试将‘勾引’申颐的、当时还不满五岁的孩子送走,却惹得十多岁的申颐勃然大怒。明明只是个孩子,那威压却压迫的申父申母感到了恐惧。
自此以后,两人再也不提这事,眼睁睁的看着申颐将秦泽当成了宝贝一样亲力亲为的养大。
他们本来都已经做好自家儿子有一天跑到他们身边说,“爹,娘,我要娶秦泽。”的准备了,更做好当他一开口就装晕坚决不答应的准备。然而,他们,包括申颐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的是,在秦泽七岁那年,秦泽的身世以极其难看的方式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