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颐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本来想就“关于秦慕华对付然太特殊”这一论点发表一些不公正且过于主观的看法的,但是秦慕华压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把他赶去处理左相的事情。
于是郁闷的申颐就将丞相府围成了苍蝇也进不去的铁桶,还细细地核实了每个人及亲属关系,细致到一点小动作都无法做。
这也是为什么秦慕华为什么坚持要让申颐亲自去办这件事情的原因之一。
左相表面上是护着秦慕华的,可他内地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没有人比秦慕华更清楚。这群人都把秦慕华当成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子,认为随便说点好话,做出点貌似站在秦慕华这边的举动,就能让秦慕华放下戒心,从而听从他们的摆布。他们如此轻敌,也活该他们一个又一个的阴沟里翻船,怨不得别人。
而且,让申颐去处理这件事,除了为了斩草除根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搜家。绝对不能给任何人有可趁之机,毁灭一些证据。
想来,左相作为烨王妄图安排在秦慕华身边的眼线,家里应该会有很多有趣的东西,这次左相满门被灭,有些人估计要坐不住了。除了申颐,没有人能让这群人就算坐不住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种稍微有点异心就会让证据烟消云散的事情,除了申颐以外,秦慕华根本不会信任任何人。
秦慕华猜的没错,当申颐将左相府围住时,很多人就懵了,只觉得大事不妙。有人试图去和申颐打交道,都被申颐冷冰冰的拒绝;有的人急了,甚至说出了威胁的话,类似于一个人不要和太多人为敌的好,不然大家一人参一本,像申颐这种功高震主的人,皇上想必也很开心有人会弹劾。
申颐一概不理。
结果,从丞相府里还真的搜出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事实上,申颐前世最后变成了君王,掌控朝廷几十年,以他的城府和心机,到底谁是烨王那一派的早就一清二楚了。这群人在他面前更是和裸奔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一个证据,总不能就凭着他一张嘴就把人家给灭了——虽然他的确有这个实力这样做。不过就像是秦慕华所说,要做一个明君,而非暴君。
他也希望他的慕华会变成赤岭国千古流芳的明君。
当那份名单送到秦慕华手上一一核对时,秦慕华将已经被处理的烨王党们的名字划掉,最后一看,竟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已经或被贬或被杀。欣赏着自己的‘丰功伟绩’,秦慕华的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嘚瑟和炫耀,“兄长你看,烨王的势力被我无意中拔除了不少嘛~就算没有你,没有这些证据,我也迟早有一天能让烨王成为光杆司令的。”
瞧见他洋洋得意的模样,申颐心里柔软无比,十分自然地揉了揉他头上的呆毛,“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秦慕华更加得意,炫耀的嘴脸十分欠调.教,“简单啊~谁在朝堂上反对我,我就把谁名字记下来,之后根据情节严重程度一个一个的教训。”
“……”
申颐突然觉得,或许秦慕华能成为一代明君的想法,有可能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了……这被宠坏的熊孩子明明就是一个暴君的料!
拿到了证据,下面自然就是该流放流放,该砍头砍头,该诛九族就诛九族。而更进一步的,他们从这些人的府中多多少少也收集到了烨王意图谋反的铁证。
不过圣上仁慈,觉得烨王毕竟是手足兄弟,实在不忍下杀手,便和太后商量是否可以宽容一些。然而被葛太妃害的入水的太后却无法容忍这个王爷,最后,在太后执意要求中,圣上将嫁个飘然世子没多久的烨王降为了男妾,也算是小惩大诫。
等忙完了这些事情,已是两年后。可怜刚被送到秦慕华身边的付然,还没有从母亲被父亲杀掉、父亲被凌迟处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就从头到尾经历了秦慕华和申颐两人配合起来的雷霆万钧的手段,眼睁睁的看见了一道又一道斩首、凌迟、灭九族的圣旨从秦慕华的手中发出。他吓得整个人都懵逼了,从此他心中的秦慕华变成了一个穿着衣服的战斗机,一点让申颐不痛快的旖旎情丝都没有。
更苦逼的是,他本来以为慈祥的如同老奶奶一般的太后,竟然也面不改色的将她的继母和继母的孩子全部赐死……付然只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为什么要出生在这种凶残的世界。
于是,申颐更加气顺了。
…………
十年后,在申颐刻意的安排下,宋高朗成功追到了高岭之花付然,并且由秦慕华亲自赐婚,轰动了整个赤岭。
而在无形中解决了人生中(脑补的)最大的情敌的申颐,在发现自家慕华已然成年,变成了翩翩君子,他从上辈子就有的歪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
于是,在宋高朗和付然大婚的第二天,申颐就暗搓搓的让宋高朗把秦慕华约出去探探口风。
宋高朗表示,认识申颐这个辣鸡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失败的事。
这些年来,秦慕华的政治才能已经得到了认可,整个朝堂都变成了秦慕华的一言堂,说一不二,再也没有人有胆子出来上蹿下跳。各位大臣忠心耿耿,申颐旗帜鲜明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则是秦慕华的确是一个通透的帝王,从来没有做出过任何错误的决定。
不过,文武百官还是很害怕这位圣明的君主——这是一位仁慈的时候很仁慈,心狠手辣的时候根本就是斩立决,一点缓冲都没有的奇葩。
比如说左相,正常抄家灭族都需要等一月才执行,可人家就是要次日立刻执行;比如说这些年来其他找死的前辈们,都是这边找死,那边就成功死了,连个缓冲都没有。
而现在,宋高朗觉得自己也要和这群前辈们作伴了……
这些年来,无论是申颐的父母对申颐,还是文武百官对秦慕华,都是各种操碎了心,绕来绕去,主题只有一个:亲,何时大婚?
现在,他这个刚刚大婚第二天的人,就要去帮其中一个去说媒……
尼玛……
希望皇上能看在自己是付然相公的份上,最起码也延迟一天啊!
怀揣着必死的决心,他在付然‘天啦噜老子昨天才成婚今天就要守寡’的目光中将越发俊朗的皇帝忽悠出了皇宫,并在皇帝坚定的要求下,颤颤巍巍地路边买了一串不知道如何制作出来的糖葫芦给赤岭国最尊贵的存在吃。
在秦慕华吃糖葫芦吃的正欢的时候,宋高朗期期艾艾地说,“皇……少爷,您也不小了,还不准备大婚吗?”
秦慕华一口将糖葫芦中的一个咬成两半,看着那锋利的牙齿,宋高朗只感觉自己也变成了皇上嘴中的糖葫芦,被翻来夫妻嚼成了渣渣。
他听见皇帝用特别温柔的语气说,“继续说,表达表达你的内心,我也是蛮想知道你们这群人整天在想什么的嘛……”
“……”QAQ宋高朗咽了一口口水,“我真的可以继续说吗?”
“当然。”秦慕华爽快的点头,“不过,你以后大概想说也说不了了。”
……………………………………娘我要回家!
在他苦逼难言的表情下,秦慕华满足地吃完了两串糖葫芦,又如同被松开了缰绳的小马驹一样欢快的逛了大半天的街,吃了不少路边摊,买了不少小玩意,那模样活像是乡下出来的少年郎,完全不敢想这就是被人人称颂的当今圣上。
宋高朗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还是继续了之前被打断的话题,“少爷,您真的没什么中意的人吗?没有喜欢的姑娘,有没有喜欢的少爷呢?说实在的,我觉得申将军仪表堂堂,和您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情分,对您也特别好。您要实在没有中意的,不如考虑考虑他?”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宋高朗用极快的语气将所有话一次性说了出来,然后紧紧地盯着皇帝。
于是,他看见皇帝一愣。
不知道为何,他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宋高朗看见秦慕华的唇张张合合,看上去十分惊讶。
“……………………………………宋兄,你在说什么?”秦慕华无语地看着他,“……………………我一直把申将军当成爹看待啊。”
宋高朗,“……………………………………………………………………”
在暗处围观的申颐,“…………………………………………………………”
死寂,死寂,死寂。
风吹过落叶,角落里有人逐渐被风吹散,散落成了渣。
宋高朗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他瞠目结舌,整个人活像是炸了毛的公鸡,“爹爹爹爹爹爹爹?????”
他抖索着嘴唇,只觉得一道九天玄雷从天而降,将他劈了个外酥里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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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简直是日了最野的狗了……
…………
想来无所不能的申将军也没想到,自己会接连两世被同一个人打败了。那句“我把他当成爹”简直是他毕生的噩梦,做梦都会被吓醒。
自此之后,申将军究竟花了多长时间才让小皇帝从坑爹转为坑夫自是一番血泪史。但是,当他真的将秦慕华抱入怀中,做着只有最亲近之人才能做得事情后,觉得一切努力都值了。
昭惠87年,昭惠帝驾崩。他在时,百姓感恩于他的贤明盛德,自发耗费数十年为其修葺陵寝,昭惠帝驾崩后,与同日而眠的申将军共葬陵寝。
昭惠帝一生勤政爱民,积德累仁,开疆扩土,广施善令,创立科举,废除世家,创中天之世,有殊功异德,家弦户诵。
他驾崩后,赤岭国百姓自发为其挂白绫三年,更是陷入了长达几年的低迷之中,世人感慨,赤岭无昭惠,如痛失三魂三魄,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