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筝没有理会崔妈妈这番假惺惺的哀求,因为她知道,崔妈妈心中十分清楚,自己根本不会将她那种根本不值得一提的人,告知到当今陛下的面前,请求陛下圣裁;
如今她这般的举动,无非是做给站在当院之中的外人而看,其目的就是想让沈挽筝那种专横霸道,无理取闹的性子借着外人的口中传扬出去,这样不但可以继续有损沈挽筝的名声,又可以完成丞相夫人蒋氏的吩咐,只需稍稍的唱上一出,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凤临也看穿了崔妈妈的伎俩,并不想配合其如此这般的假意悻悻,他微微闭上了双眸,看似极为懒散的模样,语气调侃着,道:“故己之,及乐之,借看之,计策之,丞相府一个区区的奴才都能对堂堂丞相嫡女如此的出言不逊,爬到其头上作威作福,甚至想要相府嫡女听命于自己,这丞相府对于奴才的管教,还真是让我这个‘市井的教书先生’刮目相看啊!”
崔妈妈的言语求饶的言语其实若是严格论调起来,还真的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无非就是那一句担忧沈挽筝被太阳晒之类的言语,可能有些太过于干涉主子的行事;
如今凤临如此的言语,也无非是在警告崔妈妈‘你的意思我了然,但我却看到了另外一层意思,很是抱歉,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这般一来,倒是弄得崔妈妈有些不好下台,连连求饶的同时,还要想着,该如何的解决眼前的这般劫难;之后在一状告到夫人那里,让夫人给她做主。
沈挽筝面上的笑意很是意味深长,她笔下宣旨上的画已经初见成效,跌宕起伏的群山之中,仙鹤肆意飞翔在天地之间,环绕在了山涧之内,看的人很是心潮澎湃,万分的向往,直到她将笔锋停留在了山峰之巅的一处凉亭时,迟迟犹豫着,不知该如何的下笔为好。
她看着凤临师傅,道:“遨游于山水间,不利其怀璧处,亭子是乘凉看景所在,可我却不知该如何让她挺立于这般的景致之中,还请师傅赐教一二。”
很明显,沈挽筝并没有理会依然还跪在当场的崔妈妈,仿若她根本不存在于此处一样;
见到如此的状况,崔妈妈的脸上也是一片的灰白之色,难堪至极,如此这般进退两难的情况,还真是一时间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雪砚悄悄的来到了雪玥的身旁,看着跪在地上的崔妈妈,同雪玥相视一笑,两姐妹都读懂了对方眼神中对于崔妈妈此人的轻蔑之意。
尤其是雪玥,她在心中暗自‘啐’一口,想起这几日她们两人在锦瑟居中,受到崔妈妈的惩治,再看着眼前,哀哀求饶的人,简直有种大快人心之感。
毕竟现在她们的主子越是强势,越是有高高在上丞相府嫡女的尊贵身份样子,无论是在丞相府之中,还是在这京北城之内,都不会,也不敢再有人小瞧了她们去,更不会有人骑在她们头上,作威作福了。
能见到自家主子如此,她们比得到了什么宝物还要开心。
其实,两人来府中之初,就已经察觉到了,那时的沈挽筝根本在府中不受待见,更别提待遇了,丞相和夫人对其也是避而不见,冷眼相对,甚至都让她们有一种,两人早已忘却了有这么一个女儿的感觉。
就连外面的百姓,都对丞相府里的这位三小姐都不甚熟知;可不知怎的,竟有些关于她的流言传出,说这位三小姐自幼时起便愚笨不堪,不学无术,整日里一副没有教养的模样,嚣张跋扈,无理至极;
她们也曾为了自家主子开口辩解,奈何百姓们的印象仿佛根深蒂固了一般。
后来,在丞相府的时日里长了,她们才在蛛丝马迹之中渐渐的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丞相夫人在背后搞的鬼,刚开始她们还不懂一位生身母亲为何要对自己的女儿做出如此泯灭母性之事,直到她们发现了真正的丞相夫人后,一切恍若真相大白了一般;
加之主子在这次献策前做足的准备,两人都看在眼里,她们才更加觉得,自家主子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日会浴火重生,傲然九天的。
凤临听到了沈挽筝的话,轻飘飘的起身,站定到了沈挽筝的身旁,看着她手下的一副不可堪之为画的画,他有些疑惑,但看着沈挽筝的双眸时,已然有了答案;
之前沈挽筝在他的‘碧云雅苑’作画时,画中那一副绝世于天下的霸气之感,让他这个曾经看过于无数画意的人都有所惊叹,尤其是那一副‘春江山水图’更是让他尤为震惊,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不可能相信,这是出自于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之手。
可眼前,他看着那宣纸上黑色墨迹下的图景,哑然了一时,倒也了懂一笑:“亭非亭,多余罢了,何必留之,山峦之间,只有山峰而独立,多出个亭子,让人碍眼的紧。”
沈挽筝眉目一动,眼神扫向了崔妈妈的颔额低眉下跪的方向,有些趣味的道:“师傅,有些亭子还是留在上面的好,以我善用之,观之其景,懂其之意,不亦说乎?”
凤临点了点头,这般做也好,至少在她的眼皮子低下,暂时还翻不出什么风浪,一举一动都可以及时发现,也不必整日里防范着什么。
“那便加在角落里吧;”说完,凤临唤了一声随行而来的那位小厮:“来人,将那枚印章取出来,这样的画作,我可是要盖章留念的啊!”
沈挽筝不解凤临其意;
直到那位小厮临近,曲身揖礼般,很是恭敬用双手将一枚印章呈递到了沈挽筝的眼前,并道:“小姐,这枚印章意义重大,很是贵重,十多年来,先生还从不外露,还请小姐加盖。”
闻言,沈挽筝更是一愣,瞧着凤临已经什么都看透了的模样,她将信将疑的伸出手,将那枚印章接了过来;
这是一枚周身用和田白玉雕刻的印鉴,上面的龟钮是身份的象征,在明齐龟乃王爵信印必用之物,也是明齐皇帝封赏王爵时,所赐的信物;
忽然间,沈挽筝好似想到了什么,很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凤临,只见其对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回答自己的不确认;
渐渐的,她的双眸蒙上了一层不可褪去的淡淡水雾之气,她想要透过这层水雾看清手中的这枚印鉴,奈何眼前却始终只是一片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