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已经敞开着的丞相府大门,久违的景致再次映入在了唐可秋的面前,这里是她自嫁给沈安远以来,搬进的第二所宅院。
最初的那所是沈安远并未位列丞相之时,两人成婚之初,在另一条街边的宅院,说不上有多大,但却很是温馨,而在这里,对于她来说,留下的欣慰印象,怕是只有在此,她产下了沈安远的第一个儿子,沈予墨和第二子,沈予安,也是在这里,有了身旁的女儿,沈挽筝。
她缓步的踏过了门槛,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的一草一木,早以不是最初的模样....
当几人来到了属于唐可秋的清晖苑院中时,到处都是干净如新的模样,还有不少下人,在忙于手中的活计,在看到自家主子和大夫人归来时,纷纷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上前施礼:“奴婢见过大夫人,见过三小姐。”
雪砚上前,对着唐可秋,道:“大夫人,这里的一切规制都是主子一早就吩咐打扫好了的,为的就是专门等候夫人回府的这一日,有些陈设,在主子计划让夫人回府的时候,就已经摆放在其中了。主子还担忧夫人的身子,特意挑选几位尚且懂得医理的妈妈在此伺候夫人;”
边听雪砚说着,唐可秋在沈挽筝的搀扶下便走进了正房之中,落座在了椅榻之上;
此时唐可秋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有些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牢牢的抓着沈挽筝的手,有些期盼的看着院中,不肯放开一二。
沈挽筝笑着,她明白母亲的心意,轻声的安慰着道:“母亲,今日你回来的突然,大哥和二哥都在学堂,还未归府,我也不曾告知两位哥哥;等稍晚些时候,他们回来,我就会将你回府的消息告知,您一会先暂时休息一下,等午憩醒来时,就可以看见他们了。”
唐可秋很是欣慰的点头。
沈挽筝转身,对着雪砚,道:“将人带上来吧;”
在雪砚应下了自家主子的吩咐后,便去院中,将早已等候在院内的人,都一一带进了正屋之中,这一幕,看的唐可秋很是不解,用疑惑的神情瞧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沈挽筝看着面前的一众人,对唐可秋,道:“母亲,有时候咱们防人之心不可有,这些都是我请袁家小姐帮忙,为您回府后寻的在您身旁随侍的下人。”
其实,在打定了注意让唐可秋回府后,沈挽筝便请袁欣荷帮忙寻找的几位年纪约三四十岁左右的婆子妈妈用来随侍在唐可秋的左右;
她并不信任府中的人,毕竟这么多年,蒋氏早已在府中渗透,想要一个背景干净,与蒋氏无干的人,在府中,是少之又少,就算是有,也是已经成为蒋氏的人;
对于唐可秋的安危,这样极为不利,所以,她宁可在外面寻找,也不愿用蒋氏派来的人;
再有一点,蒋氏身为当家夫人,在唐可秋归府时,定会派来许多人,名义上伺候大夫人,背地里却行的是眼线之能,她不允许母亲的院子中有这般的人存在,所以,她决定先下手为强,不给蒋欣芸任何的可乘之机。
放眼看去,这里有的曾经是袁大将军府当家夫人院中服侍多年的机灵丫鬟,也有宫中刚刚放出,在各位娘娘身旁伺候多年的管事嬷嬷,更有宫中的医女到了年纪,被放出宫中,能在短短几日就将这些人找到,还是多亏了袁家的人脉,方可有此行事。
想到这,沈挽筝眸中含笑,看来过几日真的要去袁大将军府上亲自谢过了。
在经过了唐可秋仔细挑选之后,袁大将军府原本的丫鬟笙儿和昕儿留在了大夫人身旁,作为贴身侍女,而原本宫中放出的吴嬷嬷,成了唐可秋身旁的管事妈妈,医女在院中随行伺候。
见着女儿为自己的事情如此忙碌,谨慎细致,唐可秋心中很是感动,之前她与女儿和两个儿子几乎在那件事后,便从未谋面,若不是那日沈挽筝寻到净月庵中来,她怕是一生都无法与其相见,更别说,似现在一般如此的近亲。
毕竟,突如起来的生母,让她们无法接受,也是情有可原,她不曾怨怪她们,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她们的能力。
如今这般的模样,是她期盼已久的,可说不上为什么,即便是瞧着沈挽筝笑容满面的模样,她也是可以察觉到,自沈挽筝的眼眸中,与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一丝的疏离;
沈挽筝将剩下的人都交给管事的吴妈妈安排,一时间,整间正屋之中,只剩下了她与唐可秋两人,她在回眸看向唐可秋的一瞬间,忽然撞上了唐可秋那似在探寻着的眼神,她在心底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如今的她,是北凉的倾国将军宋瑾玥,并不是真正的沈挽筝,她无法似沈挽筝一般朝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撒娇示好,更不可能将唐可秋当做自己的生身母亲一般。
忽然想起书中的沈挽筝,是她因为自己的愚蠢,跌入了蒋欣芸早已为她布置好的陷阱之中,害的所有人为她的蠢笨无知而惨死尤其是沈予墨和沈予安两兄弟......当那些血粼粼的事情,再次浮现在此时宋瑾玥的脑中时,她更是不知用何种的心绪来面对沈挽筝的母亲;
现在的宋瑾玥对于唐可秋,只有不由自主的罪恶之感,仿佛那书中的一切,都是她之前造成的一样,也是她占据了沈挽筝的身子,才有了如今的这个局面,而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弥补这样的错误,好似是在为了不让那些‘预见’的事情再次发生一般。
可是在宋瑾玥的心中,她也盼望着亲情,但也有些惧怕眼前这样的亲情。
见着沈挽筝如此,唐可秋心中一顿,她知道,有些伤害已经铸成,她没有办法去弥补这么多年来对于眼前自己这个女儿的亏欠,乃至于今日,若不是她苦心筹谋,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哪里还会有她重见天日的时机,更不会有以丞相府正室嫡妻,一品诰命的身份荣耀归来之日;
对于眼前的女儿,唐可秋将心思沉浸在了深深的自责当中,眼眸中含着泪水,起身上前,试探似的轻轻拉起了沈挽筝的手,有些担忧的开口道:“筝儿,上次匆匆一别,母亲都不曾好好问过你,自你走后,母亲每日都后悔难当,现下总算是有了咱们母女再见的时机,你告诉母亲这些年,你在府中过的可好,可还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