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筝语气逐渐变得有些凝缓,神色凝重的看着屋中的众人,道:“若是我没有记错日子,我相信蒋氏近日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样的动作,而且她也无暇分身,毕竟再过些日子,就是父亲的大寿之日了,现在我们只要谨记,凡事莫要越了府中的规矩,不要僭越,剩下的以静制动便已经可以暂时不必引起蒋氏那一房的注意,至于日后....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为好。”
沈予安和沈予墨两兄弟倒是理解了自家妹妹的意思,这几年来他们虽然不曾过问府中之事,但也察觉到了这段时间妹妹的变化,说到底她还是聪慧的,不然也不可能帮扶陛下解决了一场满朝文武都无法解决的战事;
但在两人的心中,倒是有了另一番计较,就连看着沈挽筝的眼神也变得幽深不明了起来;
无论怎么说,沈挽筝现在的年纪到底还是尚未及笄的少女,若不是前段时日陛下恩赐她去国文堂受教,她平日里根本没有出府的机会,怎么会懂得如此精密战事谋略之法呢?
依着传言,是在国文堂内所学,转而换之,可为何偏偏所有人都不懂,就只有他们这个妹妹对此了如指掌呢?
一些列的疑问在两兄弟的脸上浮现,他们清楚,在旁的大臣府邸,似自家妹妹这般年岁的少女都是性情好动活泼,更是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美好的幻想,纯真至极,然而他们妹妹,说是比起宫中那些早就习惯了尔虞我诈的皇室子弟还要谋深略几分。
尤其是她的性子,多了许多本不属于她这个年岁的沉稳内敛,眼神更是冷凝,宛若幽潭般不可见底;
有时候,这样的心性在小小年纪便可以独当一面,也算是可以不必为了日后他们的妹妹会遭人利用欺负,而担忧,可有的时候,这样的性格却并不讨好,失去了在这个年岁时最好的烂漫与天真....
他们在当下竟有一丝丝替沈挽筝这个妹妹感到悲哀,若不是出身于这样的府邸之中,他们这个妹妹哪里会像是眼前这般精明睿智,沉重的让人以为,她是位高贵不可攀的正位之人呢。
世人皆叹高门之幸,可却不知高门之哀。
正屋门外,吴妈妈叩了叩门后,很是知礼的走了进来,对着几人施礼,道:“大夫人,大公子,二公子,三小姐,夫人那边刚刚派人来通禀,说是近日就要在府中举办相爷的寿宴了,想问问大夫人这边可有什么要添置的,她好着手去准备。”
沈挽筝目光冷凝,这蒋欣芸还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且不说母亲昨日回府,她身为平妻应该前来拜见而不来,今日更是只派了一个下人来通禀,这实在是没有将唐可秋这个正室夫人放在眼里;
不过,她倒也不着急应对蒋欣芸这般高傲的态度,只是看了看满面疑惑神色的唐可秋,她知道,母亲离府这么多年,怎么会清楚这府中为给父亲办寿宴,要准备些什么,蒋欣芸如此的做法,就是想给唐可秋一个下马威,想要借此让唐可秋明白,谁才是这个府中的当家夫人。
她轻轻上前,安抚着唐可秋,对站在下首的吴妈妈,道:“吴妈妈,去回禀了那个来通传的人,就说大夫人说了,一切都麻烦蒋夫人了,若是没有蒋夫人的操持,大夫人也是应付不来的,能者多劳,相府的一切还要仰仗蒋夫人,这里已经足够奢华了,对于大夫人这个常年清心的人来说,实在太过奢靡,还想着过几日清减一些,就不需要再另行添置了,多谢蒋夫人关心。”
吴妈妈了然于沈挽筝的话,颔额应了一声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啪—啪—啪”一声一顿的拍掌声响起;
沈挽筝看了过去,竟然是沈予墨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看着她,道:“妹妹果然好语调啊,在名分上欺负在了一把蒋氏不说,还在办事上,让她挑不出任何的错漏,既不损了颜面,又婉拒了蒋氏的意思,看来说话这门子学问,二哥还是要好好同妹妹学学。”
看着沈予墨一副不羁的模样,沈挽筝白了他一眼:“二哥,你在外面的那些红颜知己都是如何被你这三寸不烂之舌哄骗到手的,还需要妹妹言明一二吗?明明就是妹妹继承了哥哥的八面玲珑,如今反倒来取笑妹妹的言语,看来二哥还真是倒打一耙啊?”
“我哪有?!”
仿佛是被沈挽筝猜到了小尾巴的模样,原本一副懒洋洋模样坐在椅子上的沈予墨,在听到了沈挽筝如此的言语时,急的当即跳了起来:“你不要在母亲面前胡说,哪里有什么红颜知己,都是她们上赶子来找我的,我可都没有理会啊....好歹我也是正经的丞相府公子,哪里有你说的那般风流不羁。”
沈挽筝掩唇一笑:“是啊,满京北城的女子都知道,丞相府的二公子,风流倜傥,潇洒翩翩,更是有名的京北城才子,响当当的名号,怎么会没有女子自己上前来找你呢?”
这两兄妹的斗嘴听在母亲唐可秋和大哥沈予安的耳中,简直就是笑料百出,两人都是乐的合不拢嘴,不时的沈予安还会指责着沈予墨言语不让着些妹妹,弄得沈予墨一时间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一会的功夫,吴妈妈再次走了进来,道:“大夫人,早膳已经备下了,还请大夫人和公子,小姐移步至膳厅,用过早膳后,大夫人再去给老太君请辰安吧。”
众人起身,随同吴妈妈来到了膳厅之中。
沈挽筝搀扶着唐可秋坐到了正位上,而后自己便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最下,看似很是极为单纯的拿起了盘子中的点心吃了起来,仿佛丝毫没有其他的心思一般。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日子府中看似的表面太平,是在等一场暴风雨来临,而这长雨,对于蒋欣芸来说,会将她以往的骄傲彻底湮灭,更会在她的心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让她在往后的日子里都陷入在一场较量之中,而这个较量的中心便是沈挽筝的父亲,当朝丞相沈安远。
但,会不会在这其中还有人想要横插一足,沈挽筝便得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