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言语恳切,眼中更似有泪珠盈盈:“所有出身欢悦府的女子,身份是何等的低贱,就算嫁人后,又有着怎样的日子,朝歌皆是心知肚明,似朝歌现下这般能够嫁入当朝权倾朝野的丞相府邸为妾,过着一世无忧,荣华日子,可以说是独一无二,能有这般可以不再低头的身份,朝歌对于三小姐的恩惠实在感激涕零,就算来生报以犬马,都无法回报三小姐;”
“但是当前,还请三小姐助朝歌一臂之力,朝歌定当结草衔环,为三小姐效力......”
看着许朝歌再次大礼叩拜,沈挽筝倒也察觉到了她的真心,试问有哪个女子不想夺得夫君的宠爱长久一点,市井妇人是如此,更何况是嫁入丞相府这般的高门府邸呢。
许朝歌这般,也是为了自己的一生打算,毕竟夺得沈安远的宠爱越多,她越是容易有依靠的资本,若是日后再为了沈安远添上个一男半女,那她的地位只怕是要在丞相府更加的稳固。
现如今,她能够这般放低姿态去请求,已经说明了她迫切的心思。
见沈挽筝半晌没有说话,许朝歌心中犹如打鼓一般的紧张,她的心越揪越紧,就仿佛是被攥成了一团,险些让她无法呼吸,憋闷在了当场。
她不知沈挽筝究竟是何意,只是看着沈挽筝仿佛在打量着自己的双眸,哪里无论让她怎么看,也看不清;
在欢悦府多年,她自问是阅人无数,尤其似沈挽筝这般年纪的少女,她的眼神应该是清明,透亮的,可是沈挽筝,竟让她第一次感觉得到,有种漠然,清冷的感觉。
一个少女,怎么会有如山中深渊般,让人无法靠近,倍感幽邃,不明的眼神。
既然今日的来意已然确定,她便再也没有什么顾虑可言,略加思索后,她稳了稳心神后道:“在丞相府这么多时日,朝歌看的出来三小姐的聪慧,府中许多事,若不是由您在府中暗自周旋,只怕早就掀起一番波浪了,当时朝歌入相府,没有三小姐的筹谋,朝歌断然不会在寿宴之前就已经博得了丞相的注意,朝歌清明,三小姐是一定可以帮助朝歌的人,还请三小姐为朝歌指一条明路。”
沈挽筝微微一笑;
其实许朝歌入府这么长时间应该看得出来,唐可秋的心思早已不在沈安远的身上,她只想在府中安然度日,不参与后宅之中的任何一件争斗,所以许朝歌才会有资本前来求助于沈挽筝,让她帮着自己;
毕竟沈挽筝是嫡女,丞相夫人既然已经选择避离其中,那她在府中就等同于没有了任何人作为背后的依仗,就此境况,想要在府中站稳,有不倒之势,就必须要寻个人,留在其父的身旁,为其探听传风一二。
不多时,就听着沈挽筝轻飘飘的声音响起:“二姨娘倒是真的让我我刮目相看;”
她理了理身下的裙摆,手中的绢帕随着指尖的轻动,而微微浮动着,看上去就像是那幅《闺阁娇女》图一般。
许朝歌此时也有种惊然,她从不知道,原来沈挽筝可以这般的美,这样的美甚至可以完全将沈挽柔的美盖过,若是非要将着两种美作为比较,沈挽柔美在娇媚,优柔,而沈挽筝的美,则是美在清冷,孤傲,大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神韵。
素日里,沈挽筝不喜装扮,即便是下人为她收拾妥帖,她也只是一副随意且不注重粉黛的女子,但许朝歌看的出来,沈挽筝要是精心装扮起来,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这普天之下罕见的美人儿。
就这般想着,竟然有些出了神。
直到沈挽筝的声音再次而起,她才似回过神智般,再次认真听着沈挽筝的话。
那言语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古人有云,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既然二姨娘懂得此番的道理,那也想必懂得情之者不如引之者,美之者,不如媚之者。二姨娘在欢悦府这般许久,想必这句话,也无需我多言吧。”
她的唇角含笑,眼神也有些明亮的看着有些神情疑惑许朝歌。
“老太君刚刚所言,让你在佛堂斋戒七七四十九日,并且抄写《心经》百遍,佛堂之地,肃穆庄严,确实枯燥无味,可若是你提前安抚好了父亲的心思,令他魂牵梦萦,你觉得林氏再怎么献媚,可以真的让父亲动了心思吗?”
沈挽筝坐直了脊背,手指伸向了一旁的矮几处,似有似无的轻声翘着:“有些时候,民间所言,小别胜新婚,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要看这个小别是要如何的小别;”
她想了想,继续说着:“我记得古书中曾记载过一段关于汉文帝刘恒与其皇后窦氏的一件小事,那时候还是代王并未登基为帝的刘恒有美人窦氏,宠爱至极,薄太后见不得儿子对窦氏有专房之宠,冷落她给刘恒迎娶的正室王妃,便下令,让窦氏至佛堂,为其代国子民抄经祈福;”
“窦氏聪慧,在抄经时也不忘用来往信笺表达自己虽在佛堂替百姓欺负,也愈加思念代王的情谊,这样一来,有送信,便有回信,没几日,来回信的,便是代王自己.....”
许朝歌犹如恍然,听完了沈挽筝的话,看着其狡黠的神色,顿时就明白了这番话中的意思,就连刚刚进门时那种焦虑非常的神色,在此时也消失不见,独留的,只是窃喜非常。
“朝歌明白了,多谢三小姐。”
在来‘雪苑’的路上,许朝歌心中还曾经有些慌乱,毕竟这是男女之间情谊之事,沈挽筝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少女,且还并未及笄,哪里就能不顾礼教的告知自己这些事情,就算是她自己,也没有办法,脸不红,心不跳的去大大方方与一个外人说出这番请求,更何况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孩童’。
可是为了自己日后在丞相府中的地位,她也只有沈挽筝这一颗救命稻草,当时也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思,以为沈挽筝这般的年岁,根本不会有什么好的计策,可没想到,沈挽筝竟然给了自己这般的惊喜。
她在感激连连道谢的同时,又听着沈挽筝,道:“好了,二姨娘时辰也不早了,我刚刚只是夜来无趣,给你讲了一个关于汉景帝的故事,具体什么心思,还要靠你自己,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以引为情,以邀为惑,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