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此次出行皆是丞相府的贵眷,按照规制,沈安远特意派出了几近百人的队伍随行护卫,一路上保护着丞相府亲眷的安康周全,这一路山水之遥还是稳妥一些为好。
沈挽筝带着雪砚和雪玥站在了候夫人的马车前,目送着沈安远离开后,又瞧着唐可秋走上了马车,可即便如此,她没有急着想要走去自己所属马车的意思,只是瞧着身旁这些随行的护卫,微微出神。
已经上车,在车窗口瞧着自己女儿的唐可秋也是一脸不解的模样,不知沈挽筝为何看着这随行的队伍如此这般的神情。
可是蒋欣芸早已有了一种不耐的神色,但碍于站在丞相府门前,她也不好说些什么越矩的言语,也只能在自己的车前转身朝着沈挽筝所在的方向缓步而来,直到站在了沈挽筝的身前,才轻声的道:“三小姐,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见三小姐有同行上车的意思呢?”
沈挽筝被这一声轻言拉回了神智,微微侧目的看向了蒋欣芸所在的方向,道:“夫人见外了,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我母亲的身份即是丞相府的大夫人又是陛下钦赐的正一品诰命夫人,眼前这样的马车实在太过于狭小了;”
她瞧着蒋欣芸仿佛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意思,语气有些淡淡的道:“夫人,敢问这是依着一品诰命夫人的规制为我母亲准备的马车吗?还是说,夫人想要以便利为名,特意节省了我母亲该有的规制,转而是这种咱们府邸平日里出行所用的马车呢?”
蒋欣芸一时语噎,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本就想着此行路程遥远,加之此次是回往青州老家,这一路上若是乘着正一品诰命夫人该有的马车招摇过市,只怕众人都知道当朝丞相府只有为大夫人唐可秋,而不知她这位平妻夫人蒋欣芸了,
所以她特意避开了丞相夫人该有的马车规制,转而用平常的马车随行,而她给老太君和自己的,则是命妇所用三品诰命夫人该有的规制。
可这一点,看在沈挽筝的眼中,未免有些太过于压低踩高了。
“罢了;”见着蒋欣芸半晌没有什么言语,沈挽筝看了看周围百姓在窃窃私语的样子,道:“还请夫人将我们该有规制的马车安排好,换乘那辆,我母亲这一路也算是能坐的安稳舒适一些。”
话音刚落,她便在雪砚和雪玥的随侍下,朝着自己所在的马车方向走去。徒留蒋欣芸自己站在了原地,一脸怨怼,眼神愤恨的看向了沈挽筝的背影。
蒋欣芸没有想到,沈挽筝竟然连这般的小事都能看在眼里,还非得让临行时更换马车,着实令她心中很是不悦,但看了看已经上车等候的老太君,她也只能强压住了心中不快,命人吩咐下去,将夫人的马车换成了正一品诰命,该有的规制。
前方,老太君身旁的刘妈妈见状,悄然的走进了老太君的马车,将外面的事情如实的告知了老太君,让本已经在闭目养神的老太君,微微睁开了双眼,手中捻着佛珠的声音,微微发出轻响...
“看来之前是我们小瞧这个丫头了,这么多时日,你看看她在府中行的事情,哪里是个这般年岁小姑娘该做的事情;”
说着,老太君瞧了瞧车外的方向,见着沈挽柔和沈挽宁也走上了各自的马车,那本就有着褶皱的唇旁,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她可是要比蒋欣芸的那两个女儿都聪慧的多,等着看吧,这丫头精的很,蒋欣芸只怕也不会是这丫头的对手了。”
刘妈妈有些诧异,她跟在老太君身边多年,还从未见过老太君对府中哪位小姐有这般高的评价,但既然老太君都如此的言语了,她也笑着道:“是啊,老太君一向慧眼识珠,奴婢也瞧的出来,咱们这位三小姐实在是不可多得机敏之人。”
老太君微微叹息了一声,似有些遗憾般,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只可惜是个女儿家,若是男子,定当能在朝堂上辅佐远儿,助他一臂之力,或许将来还会成为整个沈氏一族的依仗....”
刘妈妈想要出言宽慰老太君,她本就在老太君的身旁伺候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老太君的心思;
老太君的一生都在为了整个沈氏一族的荣光争取着,更是担忧着丞相府的声誉,为此几乎是每时每刻的殚精竭虑,现如今能有人入的了老太君的眼,她倒也有些庆幸。
“老太君,女儿也能有一番大作为啊,就好比当今的皇子们有许多都是同咱们府中的小姐年岁相仿的,加上咱们丞相府在朝堂上与日俱增的地位,相信到时候会有不少皇子想要借着联姻拉拢咱们丞相府,届时,只要咱们丞相大人独具明辨,相信日后这中宫之位,也不是不可能属意于咱们丞相府的女儿,您说呢?”
老太君也明白刘妈妈话中的意思,想起前些时候沈安远在一次请安时确实也透露过这方面有意于让沈挽柔争取的想法,但那时她尚且还有些顾虑;
要是论沈挽柔的样貌、才情,确实可以让沈氏一族轻易的成为皇亲国戚,但依着她的行事,及品日历的言语来看,她却没有足够可以应对后宅的本事。
在府中尚且如此,那后宫之中,布满荆棘只会如临深渊般;沈挽柔可不是那般善于晦暗心机的人,届时只怕没有两日,便会成为她人隐刀下的亡魂,那丞相府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是若这件事换成了沈挽筝,那可就大不相同了,虽说是在后宅中,可依着她的心机智谋,它日绝非是池中之物,只是现在尚且论断如此,还太过于早,毕竟她还是个尚未及笄的孩子,真的要到了那日,再行商议,也还算不迟。
“嗯...”老太君仍旧闭着双眼,捻着佛珠,口中似意虑深渊的道:“那日这丫头自宫中献策回来时远儿倒是提起过,陛下的意思,应该是这丫头日后的婚事,由陛下做主,可是这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只要选择日后可以登上大宝的那一位,才可定下咱们沈氏一族的基业。”
这话,刘妈妈听着有些不懂,日后能继承帝业的,只有当朝的太子殿下,可听着老太君话中的意思,倒是好像这皇帝的九五至尊之位,日后另有人选一般。
可这种的疑虑没过太久,便消退了开来,毕竟这件事,还轮不到她一个丞相府的老奴来制评一二,即便是日后府中有哪位小姐嫁入宫中,成为了皇子妃,或者嫔妃,她也只是与有荣焉罢了,其他的与她,根本就是毫不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