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碧波苑沈挽筝是铁定不会再去居住了,而老太君在回到自己的院落中后就派人回禀沈氏大房一脉。
虽说没有讲明详情,也只是通禀沈挽宁昨夜在碧波苑内受寒,那里气候偏湿,不适合常年居住在京北那种温干之气的闺阁女子所住,沈家祖宅的管事倒也很是明白事理,用了一整日的时间,便将在沈宅中花园西南角的一处早已废弃的院落打扫了出来供丞相府的三小姐居住。
这样一来,掩去了碧波苑所在的潮湿之气,又可以临近丞相大夫人所住的竹锦院,对于沈挽筝来说,确实是个尚佳之地,
只是她也清明,这件事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风平浪静,虽说蒋欣芸派人已经将知道沈挽宁受辱这件事的人彻底的清除,可是天下并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受了风寒,怎么会有侵染了血腥的绢布自蒋欣芸的院落中频频而出。
可说到底,丞相府也是回到青州城省亲暂住的,既然人家都不想要将事情闹大,不相干的人,怎么会想着要将这些疑惑的事情翻开来讲呢?
所以,这一日即便是有太多的不解,沈府一直沉浸在极低的气氛之下,也没有任何人会提起竹锦院的事情,白日里众人手中各自做着自己的活计,宾客依旧迎来送往,区别只是在于各人的心间罢了。
一整日下来,入夜十分,沈挽筝所居住的这间院落格外的安静,祥和,没有任何一丝别样的声音拂过,就仿佛是连窗外的轻风都在倦怠着这里,不曾有过什么风过叶摆的细响出现。
院中负责洒扫的婢女是沈府的管家白日里安排好,准备在院中贴身伺候这位丞相府三小姐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位丞相府的三小姐却将人都放置在了外院,说是近身的事情由她的两个贴身侍女伺候就可以了。
沈府的丫鬟们都以为这是是京北城中丞相府的嫡小姐,性子自然时候高高在上,行事倨傲不可攀的,所以倒也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毕竟都是伺候人,与其近前不知主子的性子,驳了主子的意思,倒不如安安静静,在这个府中做个无关紧要的人,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毕竟,此生在它人府中为奴为婢,那就意味着,生死都是主家的人,主家要你死,你根本不可能活着,想要安身立命,最好的办法就是收起自己的那份好奇之心。
没有那般大的野心,也就不会有祸及自己的事情。
寝屋中,沈挽筝正坐在烛火下手中看似无意的在翻着一本杂记看着,雪砚在一旁随侍着,彼时,雪玥将洗漱的水打了进来,端进了屋内的盆架上,瞧着自家主子还在看书,她便一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一边对着自家主子,道:“主子,昨夜您就没有睡,今儿白日里又忙了一日,还是早些休息的好,奴婢给您打了一盆热水,您今儿就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了,一切都有奴婢们呢。”
沈挽筝仿佛似没有听到雪玥的话一般,手下仍旧翻着书,眼神也似在随着书本上游走,她现在虽说是看书的样子,可是心思早已不在当前所在的这间屋子里。
今日的事情,蒋欣芸没有找到机会对她们这一房发难,那并不代表说她就一定会不会动手,尤其是蒋欣芸白日里处置了沈挽宁和沈挽柔身旁的两个丫鬟,却没有对雪砚和雪玥下手,这不是说她会放过雪砚和雪玥,只是一时间找不到可以有的借口。
至于当时在碧波苑内的情形,雪砚和雪玥两人也是没有见到的,所以,在蒋欣芸没有分开心思之前,雪砚和雪玥在她的眼中,还是会犹如一根芒刺般。
她料定,今夜的蒋欣芸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趁着入夜,她也会有所行动,尤其是月黑风高时,想要做些掩于人下的事情,就会更加的容易了。
没过多久,沈挽筝忽然将手中的书本合了起来,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对着雪砚和雪玥,道:“走,来到这青州城这么久,我们还从未私下的出去过,今日我带你们走出逛逛,看看这青州城内的不同。”
“啊?!”
雪砚和雪玥一副震惊不已的样子看着自家主子,她们瞧了瞧外面的天色:“主子,这都已经快要一更天了,昨夜您也没有休息,还要出去吗?”
“是啊,主子!”雪砚也跟着附和着,道:“今日还是不要出去的好,毕竟白日里那么乱,夫人那边一定会注意着我们这边的情况,若是这个时候给夫人那边抓住了把柄,主子可也是不好解释的,要是主子实在想去,再过两日可好?”
沈挽筝轻而一笑,好似没有听到两人的话一般,她起身看着雪砚,问道:“从京北出来的时候,我吩咐你们带着几套男装,你们可带着了?都找出来,今儿就出去,蒋氏现在只会顾及着二姐姐的伤势,哪里还能分出心神来管我们。”
说着,她好似极有兴致的朝着内寝走去,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
半个时辰后,沈氏府宅后门的街口处,出现了三个清俊的少年,那为首的少年面貌俊秀非常,眉清目秀之余,更是有些温润之气,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般,卓卓其华,傲然而视。
她一身蜀锦月青色窄身常服,领间用银丝娟秀出云纹图案,看上去便不是出身一般的人家,那长长的乌发绾成了发髻,玉色的冠簪横直插入,看上去格外的风流倜傥,目若朗星。
无论是这少年修长,纤瘦的身量,还是这俊俏非凡,玉肤玉骨的模样,在外人看来,这都是如粉雕玉琢般存在的人,尤其是那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她更是如同皎月一般,存在于这条街面上。
一路上走着,少年的眼眸如朗星明月,熠熠生辉,加之这玉树临风,宸宁之貌更是引起了不少周围行人的注意,这若是在白日里,如此的走在街上,只怕是会要引来不少少女的倾慕之心了。
“主子,主子!”
走在玉面少年的身后,紧紧跟着的两个装扮成小厮模样的少年加紧了脚步上前,用一种极低而轻的声音在少年公子的身后唤着,仿佛是在担忧惊动了谁,而不敢高声似的。
看着两人一路小跑举动很是奇怪,若不知道的旁人,只怕是会以为这少年公子的随侍,如此的扭捏不安是因为粗手粗脚,不便外出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