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膳厅;
沈安远带着蒋升先行步入到了膳桌旁,蒋氏随后也同赵氏一并来此,沈安远对着在场的众人,道:“都坐吧。”
蒋阳和蒋勋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蒋凌云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妥,她凑近了自己的二哥,对他轻声的道:“二哥,姑父这是怎么了?怎么神情看上去怪怪的?”
蒋勋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沈安远的位置,对着自己的妹妹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许是刚刚同父亲因为朝堂上的事情争执了几句吧,倒也没什么大事,不必担心。”
其实不止蒋凌云,就连蒋欣芸和赵氏也察觉到了这席面上男子的神情有些不妥,尤其是沈安远落座后,这样的压抑的氛围便是更加的明显了起来。
不多时,膳厅门外,管家在听到了夫人的吩咐后,转身边对着外面吩咐了下去,只见一道道足矣令人食指大动的菜肴被断了进来。
下人将菜品依照摆盘的规矩,依次放在了桌面上,可即便是这样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也没有让沈安远有些郁结的眉间稍稍松散开来。
众人见状,皆是一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模样,谁也不敢在此时突兀的发出一个声音,引来众人的注意。
而一旁的蒋升,面上也是有些不满,几番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他人的眼中,觉得事情仿佛并不想表面上看过去的这般简单。
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菜品全部摆在了桌面上,沈安远先行拿起筷子的那一刻起,他勉强的纤出一丝笑意,对着在做的众人,道:“得知蒋家人要来,欣芸早就备下了这些吃食,来,一起用吧。”
蒋欣芸虽不知哥哥同沈安远有了什么龃龉,但依着目前的情况看,此时并非一句两句可以解决的,所以她不想让两人这般的尴尬处之下去,转而吩咐了一旁的侍女,将一个白瓷炖盅,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沈安远的面前。
“相爷;”
蒋欣芸,道:“昨日回府时,就见您神思倦怠,妾身知道您是为了朝堂之事太过操劳了,这不,今日借着哥哥来府饮宴之际,特意给您准备了雪蛤,给您补补身子;”
桂妈妈也在此时上前,双手将那炖盅在木漆托盘上拿了下来,放置到了沈安远的面前:“相爷,这是夫人午后就命人备下的,已经在火上隔水炖煮了两三个时辰了,此时用是最好的,夫人说,这雪顶银蛤对相爷的身子好,还请相爷先行用下吧。”
看着那似玉一般清透的炖盅被端在自己的面前,沈安远的面上有一瞬的诧异之色,随后目光看向了蒋欣芸的方向。
这种神情且欣慰的目光,对于蒋欣芸来说,似早已久违,他真的认为是蒋欣芸关切于他,才会给他精心准备眼前这般珍贵的东西用来不身。
蒋欣芸起身,悠悠的上前,站在了沈安远的身旁,手指间轻柔的将一旁碟贝所做的汤匙拿起,再将那玉质炖盅的盖子打开。
仍旧在冒着热气的羹汤在被打开的一瞬间,就仿佛像是冲破了禁锢一般,层层上涌,与膳厅内其他的熏香不同,这炖盅的热气有一种云雾了然之感,扑面在了沈安远的面上;
而也在这样的瞬间,整间膳厅之内都布满了这样的香气,让人会在下意识中发出阵阵的惊叹:“好香啊....”
众人纷纷朝着炖盅内看了过去,应是经过了长时间的隔水炖煮,其中物品的形态已然早已褪去了雪白,反而是一种金光透亮的颜色,呈现在了这玉盅之内。
当这东西真真入了沈安远眼中的时候,他也是格外的惊喜:“这东西如此珍贵...看来你是费了一番的心思,真是辛苦了,刚回府,就要超持着这些。”
此时,门前已有侍女,将其他的白瓷盅端了上来,雪顶银蛤虽只有一只,但也可以分段而取。
当侍女们将炖煮的东西都摆放在各人的面前时,蒋勋有些诧异着的道:“这就是传闻中的那个雪顶银蛤,小妹你或许不知,这东西在咱们明齐可是有世无价啊,一碗汤,胜过人参,鹿茸吃一年,姑母能为了姑父这般的撒费苦心,可见姑母是真的心疼姑父呢。”
眼前的这种入到了蒋升眼中的时候,他也是有些惊讶,一是因为这东西珍贵,宫中也不见得会有一只,而如今他却在丞相府见到,二来,依照沈安远的身份,他也有些羡妒之意,同是在朝为官,今日一见,差别天壤。
“相爷,夫人为了这东西可是好找了一番时日,还请相爷尽快用下,以免凉了,耽搁功效。”
沈安远对此十分感激的看着蒋欣芸:“这么多年你为府中操持一切,甚是费心,如今还要为我的身子操劳,真是辛苦你了。”
听君一席话,胜过人间无数。
这便是此刻蒋欣芸的想法,她觉得,只要沈安远知道她的苦,这段日子以来她所受到的‘委屈’也都不算是什么委屈了。
说着,沈安远便拉着蒋欣芸的手,示意她做了下来。
她面上含笑,眼中有些泪意在翻涌:“相爷这是哪里的话,都是府中的事情,我这么做是应该的,大夫人身子不好,不能料理府中诸事,只有我进府之间最长,能帮着相爷,也是我应尽的本份。”
“这炖盅倒是稀奇,往日里可不曾见过。”
就在沈安远同蒋欣芸两人正相互‘安慰’的时候,赵氏夫人瞧着那盛着雪顶银蛤的炖盅很是不同,道:“看样子应该是玉打磨而成的吧?”
此时,一直在席面尚未有任何言语的沈挽柔轻声的开口,道:“舅母有所不知,这是一整块羊脂白玉打磨而成的,需要几十位工匠联手制作将近半年的时日,方可有这么一块完好的,而这要炖煮雪顶银蛤的吊汤水也是十分的难得,需要数十只山珍熬煮的汤方才能将这雪顶银蛤炖出药补的功效。”
众人闻言,简直瞠目结舌。
蒋凌云听着沈挽柔好似满不在乎的言语,倒是心中别有一番滋味,眼前的菜肴,别说这雪顶银蛤在她们府中不曾见过,就连其他的,也是稀有之物。
旁的不论,就说她面前的一道小小的银丝裹虾,里面的银丝可是需要用上银鱼所制成的面,经过复杂的工序将里面的细肉取出,再行将虾裹在内,就这么看似简简单单的一道菜,没有几十两银子,可是无法尝到口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