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巅冲入云霄之中,八个演武场以八卦排列在上。十六名弟子傲立在八个演武场的两端,飒爽的英姿代表了他们是第三代中独领风骚的存在。
很多宗门所选拔来的弟子都已经被淘汰,可是他们依旧前来观战。不为别的,只因为十六强的斗法,局局都是精彩绝伦,而本就是观战而来的修士们,也是心潮澎湃。
乾台,明曜对于笑乾;坤台,遥桐对付雪倩;震台,许镇寒对沈如镜;艮台,袁歌对方煞;巽台,颉爵龙琰对傅龙音;兑台,凌道桓对韦少炘;坎台,冯寒对青语兰;离台,陈廖对姬倚月。
八场斗法同时进行,千宗各派的修士的目光也正朝着八方。景尘宗那边,老穆正架起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根竹针剔牙,咪咪小的眼睛弯成月牙望着兑台,远看上去煞是狡黠。
兑台那边站着的便是凌道桓,今天他的对手叫做韦少炘。
“又是这小子,上次被道桓整的够呛,没想到他竟然还敢上来。”老穆掏出一壶酒,自己喝了乐呵着。
居浩谦走过来,用袖子擦拭了椅子,便坐在老穆旁边。他不认识韦少炘,而他的目光是看向离台上的陈廖,和他的对手姬倚月。
老穆又从不远的茶几上递出一壶茶,交给居浩谦。
居浩谦取出一个茶杯,含笑饮茶道:“近日来,陈廖斗法打得都莫名其妙。自古疾风知劲草,姬倚月道友心有千般玲珑,不知是否可逼得他出尽全力。”
“嘿嘿,那小妞就算逼得了他又怎么样,打不过陈廖的。”连离台都不看,老穆就肯定地说。
八个演武场都在问仙巅之上,所以问仙巅上从今天开始没有虚影投射过来。这两人交谈完,一个向着离台走去,一个走向兑台……
六大宗门大多都是自家各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每个宗门都总共只有一个、两个弟子出线,这一战之后意味着又有八名弟子被淘汰,谁也伤不起。
“你说现在最想哭的人是谁?”易言成对他在问仙巅上的老搭子星练珀说道。
星练珀将眼光投向巽台,便说道:“沈崇年。”
“不对,应该是我。”易言成淡淡地反驳道。
说完,他便面对星练珀一个不屑的眼神,星练珀说道:“你们那又没有人对上那个颉爵龙琰,哭什么?”
“以傅龙音这些天的表现来看完全不是颉爵龙琰的对手,这意味着这一局青岚阁必输无疑。”易言成说道,他指着坎台摇头又说:“所以在青岚阁只剩下一个青语兰的情况下,您说冯寒会怎么抉择呢?”
星练珀什么都没说,也不去否认,只是将脸撇开,准备观战。突然,穿着华服的襄敬琮从后面递了个丝巾过来,说道:“小言,哭吧。我就当没看见。”
话音刚落,星练珀向襄敬琮颔首,以示肯定。
青龙长老道力一震,拍响大铜钟,斗法开始!
青语兰早早站在演武场上,不远处就看到冯寒正慢慢走过来,她道:“冯寒师弟,你还上来干什么,得到了至简符印就想跟我争个高下?”
“二师姐,想多了。冯寒自小被青岚阁收养,全靠宗主我才能站在这里,如今师姐代表青岚阁出战,我不会成为宗门的阻碍。”冯寒说道。
他说完,青语兰感到十分诧异,便说道:“所以……”
“我是来告诉师姐,昨日景尘宗的易言成已经推算过,我们青岚阁顶多只能进入八强,明天的四强战万万不可拼命。”冯寒说完,便转身离开演武场。
“坎台,青语兰胜!”
“巽台,颉爵龙琰胜!”
两声宣判同时发出,冯寒止步,不可思议地看向被人挤满的巽台,然后加急了脚步,跑到易言成那边,问道:“言成,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易言成莞尔之后便说道:“和之前一样,一剑制敌,就是这么回事。”
“那是我青岚阁大师兄啊!”冯寒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一下子愣在那里说不出话。
看着那个比完就消失不见的颉爵龙琰下场的方向,他皱眉道:“你大师兄又怎么样,颉爵龙琰的剑法太快,他连符法还来不及用,人和符就一块被斩了,连我都没看清。”
被斩……冯寒马上跑向巽台。
“乾台,明曜胜。”
“坤台,遥桐胜。”
“艮台,袁歌胜。”
又是三声宣判声,易言成抖了抖肩膀,之后就没有任何的变化。
一会儿,付雪倩托着碧寒走过来,虽然表面上没有沮丧的表情,可是一举一动都是沮丧,最后一屁股坐在了过来。
“怎么输的?”易言成问道,“连神通都没见你用。”
“还用什么。”付雪倩无力回答,喘出一口粗气便道,“开局没到一炷香,他故意示弱,引我和他拼道力。我重修之后道力底子还浅,没想和他硬拼,结果这样就被他看出来,他直接施展神通把我打下场了。”
“雪倩,没事的。太一玄宗的遥桐被誉为心学才子,是百年难的一见人才,你败给他也正常,别太放在心上。”星练珀安慰道。
易言成兴趣瞬间来了,追问道:“神通,是那个太一玄宗镇宗神通——梦凋零?”
“就是这招。”付雪倩承认,气道:“能够将敌人体内的心境瞬间化作自己的剑气,这才让我收了内伤。那一刻,我根本无法动弹。”
“正常,估计你被遥桐控心了,你的所思所想都被他所洞悉。”易言成望向艮台,便对星练珀嬉笑道:“对了,袁歌不是对上了上次来踢门的方煞了么。岳丈,这次你们可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了。”
星练珀冷哼一声,煞是得意,也说道:“那韦少炘不也和你们有过节,彼此彼此。”
说到这里,易言成忽然皱起眉,看向兑台,自言自语道:“奇怪,大哥今天怎么这么慢,区区一个韦少炘竟然能拖到现在?”
他说完,便对星练珀等人说道:“岳丈啊,小婿可没有您那灵目的道术,只好只身前往了,失陪。”说完,往兑台走去。
夏季的天空极其灼热,草深燕飞的六月天。兵戈之声错乱无序,韦少炘手中还是一柄墨剑,墨绿色剑光在切割着对面的凌道桓。两年不见,韦少炘的剑法越发诡异,来无影去无踪。
苍古剑宫为苍古剑道量身定做而代代相传的身法,此人天生软骨,已习得九成火候,招招能往人身死穴击出。稍有不慎,便可让人身首异处。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凌道桓。
刺、撩、斩……一套剑法打出,凌道桓躲三御七,并反手还还了韦少炘一剑。
剑上剑气扩及五寸,隐约之间,韦少炘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莲香。身法如他这般,也来不及完全躲开,锦衣道服被划破一道大口子,剑气伤到皮肤。
算上这一道剑伤,韦少炘现在可谓是遍体鳞伤。
剑,不是晓寒剑。即便如此换做以前,刚刚那一剑韦少炘也早已经死了。
易言成第一时间就想到是凌道桓的手出了问题。
握剑的手出现了不正常的微动,这瞒不过易言成的眼睛。在凌道桓收剑的一式中,易言成看到了他发黑的手心,便知道凌道桓是中了毒。
苍古剑宫的苍古剑道所修炼的道力徒具杀伤,对治疗和抵御没有太大作用,依照韦少炘的修为根本无法和凌道桓相持到遍体鳞伤。
除非,是毒药让凌道桓出招的威力大不如以前。
“南域也玩儿起毒药了。”易言成看见韦少炘嘴角带血,目眦尽裂还咧开了嘴疯笑的样子,又看着凌道桓从容不迫地站在原地抵挡。
台上的凌道桓望见台下易言成站立在旁,他一剑抵开韦少炘,开口问道:“为什么对我下毒?”
“凌道桓,你肯说话了?”韦少炘邪笑着说道,“再过不久,你的双手就要废了,哈哈哈,一个没有手的剑修,这就是要还你当日给我的屈辱。”
抬起左手,看着发黑手心,然后又将手放下,他看着韦少炘的样子,好像回到了两年前。
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根碧玉草编织成心有千千结,不知她有没有好好保管。
“我已经有了一颗剑的心,能不能拿起剑真的有这么重要么?没了剑,我是不是一无所有了?”凌道桓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会出现这个奇怪想法。
他的手还在发黑,也在隐隐作痛,却未曾感到惊恐。看着台下的易言成,远处的陈廖,还有更远处看不到行迹的某个人,他的心依旧是这样踏实。
易言成紧盯着他双手,一直没有移开。凌道桓温和地朝他笑着:“言弟,让你担心了,为兄这就下来。”
储物袋里一道寒光乍现,韦少炘轰然倒地,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墨剑落地,已然变作两截。
白衣临风而立,那道寒光又回到储物袋中沉寂。
十六强中除了颉爵龙琰,凌道桓是唯一拥有这么快出剑速度的人。
凌道桓刚刚想走,几道剑气悄然而至。
“你,刚刚想杀了他?”
宁皇啸从人山人海中走来,一道剑气险些斩杀了凌道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