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剑如虹用力从角落爬出来,跑到山路对面,向山下俯视,寻找牛虎的踪影,可是雨一直下,雨水遮住他的视线,让他本就焦急的心情变得更加燥乱,他满腹愧疚,希望能出现奇迹,如果牛虎能从下面爬上来自己的心里就能好过一点,可是牛虎一直没有出现。
雨水放慢了频率,浑身湿透的剑如虹傻傻站在山路边上,他知道牛虎回不来了,也清楚自己不能下去寻找他的尸体,如果一时冲动就会和牛虎一样死在荒山野林里,这样牛虎就会白白牺牲。
如果一走了之又觉得很对不起牛虎,毕竟本来他和牛虎可以一起逃出这里,就因为自己的过失才让牛虎不得不牺牲自己保全他的性命。
翻过山就能重获自由,可牛虎的枉死成了束缚他迈向自由的绊脚石,进退两难的他左右为难,苦苦纠结。
过了许久,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耳边萦绕着虚灵剑境近百亡魂的呼喊,这是幻觉,也是现实,剑如虹想起牛虎死前的痛骂,想起自己身负血海深仇,终于暂时放下心里的负担,踏出坚定的步伐继续前行。
走到山顶看到一间屋子,他知道这里就是那些监工晚上用来监视奴仆的看守屋,牛虎说过白天里面不会有人,但他的心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因为这里是许多企图逃跑的奴仆的葬身之地,他想避而远之,可山路是唯一的出路,路过看守屋是不可避免了,只能偷偷摸摸的从屋子门口走过。
本该一去不回头,却在通过门向屋内偷瞄的时候发现屋内木桌上诱人的剩酒剩菜,此时的他已经没多少气力赶路,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补充能量的好机会,于是伸头探进屋内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的时候大胆冲了进去,一顿狼吞虎咽之后,桌上被一扫而空,只把鱼刺和骨头堆在桌子一角,然后心满意足的跑出屋子,沿着山路向未知的地域匆匆行进。
半个时辰后雨停了,剑如虹走到山下,眼前有几座小山丘,山丘之间夹着一条没有尽头的土路延伸向远方,这里空气清新,可雨后的小路泥泞不堪,没走几步破鞋底上就沾满泥巴,让他行走起来十分吃力。
这个地方还未脱离危险地带,这样慢慢吞吞的,要是身后那些监工追来就麻烦了,于是剑如虹果断脱去鞋,赤脚走在泥路上,没有了负累,脚下轻盈许多,泥水浸在脚上还很凉爽。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临晚,剑如虹还在荒郊野外独自行走,这种阴森的环境让他胆怯,所以趁着天还没黑加快脚步,希望能在天黑之前找到地方落脚。
这个时候也是监工们回看守屋的时间,一天的收获让他们各个喜笑颜开,有说有笑的往山上走去。
一推开门,正准备一起收拾昨夜留下的烂摊子,迎接今天的好酒好菜庆祝大丰收,可眼前一个个空盘子和桌角堆着的鱼刺和骨头让他们大吃一惊。
“这剩菜怎么没了!”一个监工道。
“这里有人来过!”另一个监工捡起桌角的一块骨头,皱眉道。
“胡说!除了我们还会有谁来这里!”
“我们天亮才下去,这些东西是白天有人来吃的!”
“白天我们都在下面,谁愿意来这里吃剩菜!恐怕也只有那些天南猪能吃得下!”
“天南猪?”一个监工仔细想了想,“难道白天跳山逃走的那两个没死!不可能啊!”
“糟了!中计了!”又有一个监工恍然大悟道。
“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追到山上的时候只看见一个跳山,另一个并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听他喊了一声!”
“你是说那个跳山的天南猪在骗我们!只有他一个跳下去,另一个逃跑了!”
“肯定是这样,难怪他等我们到了再喊,不是演戏给我们看是什么!”
“这些天南猪整天吃墨水还真能出几个脑子好的!”
“不识好歹!给他们吃烧饼让他们有劲干活,他们倒好!都用来逃跑!从明天开始,白天把山路封了,每顿只给他们半块烧饼!”
“就这么办!快收拾桌子,酒菜快送来了!”
这些监工忙活起来。
剑如虹的自由本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但因为贪吃一顿剩菜,害得沦为奴仆的同胞们将会过上更加非人的生活。
天黑了,乌云散开,太阳偷了一天懒,月亮勤恳朴实,如约挂在空中,为前行的剑如虹照出明路。
蟋蟀、野鸡、蛤蟆等各种动物在小路两侧唱个不停,有单唱,有合唱还有和声表演,它们一起在这荒山野外演奏着大自然的乐章。
剑如虹是它们唯一的听众,但他没有刻意去聆听,小可爱们动人的声线在他的耳中只是一些此起彼伏的噪音,所以摆着一副高冷的姿态匆匆行进。
走了几十里的夜路,终于见到一个城门,城门的外观和天南的城门大体相似,材料有些差别,玄海的城门檐没有琉璃瓦来装饰,而是用城砖砌成,整体看来都是一个色调,让人看来很不起眼,城门头上挂着一副牌匾,上面题字是“幽城”!
剑如虹走到城门口,大门敞开着,门旁没有守卫盘查,正好趁机溜了进去。
踏进城门,一路都是用砖砌成的水平大道,坚硬的很,没有柔软湿润的土地,走起路来脚底板隐隐作痛,只能踮起脚缓慢前行。
走了十几里来到闹市,天还没亮,闹市上死气沉沉的,剑如虹走了大半天路,实在是累了,找到一个角落背靠着墙睡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吆喝声把剑如虹惊醒,他站起身看了看四周,闹市已经运作起来,首先让他觉得新奇的是这里的人穿着很宽松,他们不穿连体长衫,而是上身和下身的衣服分开来穿,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头发都散披着,不留发髻,女子大都会在头上戴着珠宝环或者花环,不管男女都会携带刀剑。
他一时好奇挤进人群,想感受一下异国的风气,才察觉到周围人看他都是异样的眼神,反而体会到远在他乡的孤独。
走了一会,剑如虹发现闹市上很少有卖吃喝的,卖兵器的占主流,其次是铁器铺,这里的铁器铺展示出来的都是兵器,还有一些卖宝剑挂饰的,也没有杂耍,都是卖武的,连小孩的玩具都是木制的刀枪剑棍的模型,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这幽城跟京城一样,竟然看不到一个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