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薄景去了三年,竟然还有人记得她吗?
宋抚不禁有些自嘲,当初她在醒来后成为宋抚的那一刻,周围都是陌生的人事物,宋启明夫妇,还有傅清司,还有……她曾经去找过那些自己还算熟悉的人,但是别人都当她是疯子,后来她冷静下来了,才渐渐开始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那时候新闻满天飞,都是报道她死亡的消息,还有葬礼。那是一个十分清冷的葬礼,她的那些亲人一个都没有出现,而业内跟她有些关系的人都没有来。
宋抚原本是想去找她的经纪人的,可听说她的经纪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经纪人似乎也没有再继续待在这个圈子里。
宋抚以为薄景已经渐渐的被人所遗忘,她没有料到李导竟然还记得她。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结,宋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轻扯了嘴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个,其实我本人是薄小姐的粉丝。只不过这几年过去了,我原本还以为她已经渐渐被人遗忘了。我看过薄小姐的那部云泥,就是出自李导之手。薄小姐的云清演的很好,出淤泥而不染,执拗中又带着一丝洒脱。不堪被命运摆弄,最后又归结于命运。”
宋抚说了许多,“云清和世昭之间的感情的决断的时候也是很干脆,不拖泥带水。不过薄小姐竟然把那种悲怆演的让人动容,李导的手法很少让人佩服!”
宋抚夸薄景的时候都不带口软的,一心一意就想跟李导套些近乎。刻意忽略了自己曾经是薄景的事情,反正夸自己也不带脸红心跳的。
不过宋抚在说完这些的时候楞了一下,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竟然如此行云流水,就好似这番话曾经有人亲口对她说过一样。
宋抚拧眉,那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让宋抚有些无措。
李导自然也注意到了宋抚的异样,她在说起薄景的时候虽然很克制,也很兴奋,但是无形中又带着一股子悲凉。
不得不承认宋抚所说的这番话打动了李导,他当时拍摄云泥的时候,在很多演员中挑中了薄景,就连他现在得力干将苏倾也不及当初的薄景半分。
“我很高兴如今还有人能欣赏云泥这部片,薄景的表现很棒,相信她在天上挺到你说这番话也会欣慰的。只可惜了,现在很难再遇到这么有悟性的演员了。”
“我相信李导可以的。”宋抚笑了笑,她并没有觉得当初的薄景有多厉害。那会儿还算是她很艰难的时刻,要不是有幸演了云泥,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薄景很可能还在一滩烂泥里。“李导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你这丫头,嘴还挺会说的,好了,你去看看你家艺人吧,多沟通沟通,待会儿就直接开始了。”
“唉,好!”
宋抚回到座位上后高笛立马就凑过来了,“啧啧,那个冷面佛,不对,暴躁狂,你竟然也能搞定?”
宋抚坐下喝了口水,不咸不淡的看了高笛一眼,“调整好了?”
“好什么呢,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哪里不满意了,我就觉得挺好啊。你说他是不是快更年期了?”高笛嘀咕嘴,宋抚立马瞪了她一眼,不争气的斜了高笛一眼,“这话你也能乱说,就不怕隔墙有耳?”
高笛觉得没意思,不过也自知自己说错话了,就没还嘴。“我是真不知道要怎么伺候他了,谁知道他要什么样的效果啊!”高笛烦躁的扒扒头发,“对了,你们刚刚在那儿说什么呢!”
“我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跟他打好关系了。”宋抚大致的把自己理解的白秋跟高笛说了一遍,“你自己也要融进去,你要记得你就是白秋,这个时候你回到了家乡,你的心情是怎样的?好了,你自己再琢磨琢磨,我有些饿了,去吃点东西!”
宋抚刚刚一直在李导那儿说话,也没顾得上吃东西,这会儿有些饿了,再加上昨晚一夜没睡,便交代了沈鸥几句去休息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宋抚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睁开眼时发现温子珩就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手里还拿着剧本。看到宋抚醒过来,温子珩顺手将手边的保温杯递给宋抚,“醒了?”
宋抚还觉得有些迷糊,便点点头,下意识接过温子珩递过来的保温杯,十分自然的打开喝了一口,“普洱的味道太浓了,应该再过两遍,阿珩……”宋抚一怔,就连温子珩也怔了怔。
宋抚这句话完全是下意识说的,等到说完就意识到有些不妥了。她眨眨眼,好不容易才转换过来,但是脑海里方才闪现出来的那道人影却让宋抚怎么也捉摸不透。
“我……”宋抚有些尴尬,她自认自己跟温子珩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所以对于脱口而出的这句较为亲昵的称呼,宋抚下意识有些排斥。
温子珩也因为宋抚的这句话而下意识的怔住了,久久地都没有动作。
脑海中薄景的影子再一次浮现出来,印象中薄景也说过类似的话。她的口味向来偏淡,所以每次两人吃东西的时候他都会将就着她,久而久之也成为了习惯。
这次泡普洱的时候因为时间紧,所以他也就只是随手泡了便出来了。宋抚的这句话让他陷入了沉思,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那双狭长的眼眸中不再带有温润,反倒是带着一丝考究。
宋抚被温子珩看着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下意识蹙眉,“抱歉!”
“没事!”温子珩也收回了视线,继而轻笑着扯着嘴角,“其实我并不介意宋小姐这样叫我。有句话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是吧阿抚!”
宋抚嘴角一抽,心想着这温子珩还真是会上杆子,便是扯着嘴角,“我看还是叫我宋抚的好!”
温子珩眼神暗了暗,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不是一个擅长狩猎的猎者,可若是为了宋抚,他倒是愿意耐心点,只要她不张牙舞爪,他倒是能放长了鱼线。
宋抚觉得温子珩这人很奇怪,每次都要濒临到了边缘,可他愣是将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拉了回来,这让宋抚觉得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她这重重的一拳打出去,可奈何温子珩就是那吸了水的棉花,让人无计可施。
“据我所知今天并没有楚临城的戏份,楚先生也不在这里。”宋抚清冷的声音里无不透露出对温子珩的不满,温子珩那是什么人呢,肯定也听出了宋抚言辞里的逐客令。
“嗯,临城是没什么戏份最近,不过为了让临城更好的体验角色,所以他接下来的时间都会一直跟组。”温子珩温润的声音传来,闷闷的打在宋抚的心上,让宋抚彻底歇菜。
她原本还想着最近楚临城没什么戏份,那么按照楚临城现在的身份和红的程度,应该的邀约不断,其实楚临城完全没有必要待在这不毛之地。
“李导喜欢从一而终做事的人,这一点想必阿抚你比我打点的还要清楚吧!”一句话就堵住了宋抚,宋抚索性不说话了,从温子珩的手里拿过剧本继续看。
“其实我觉得若是白秋这个角色给你演,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宋抚一怔,抬头不解的看温子珩,心下却是有些紧张,莫不是说他看出了什么吗?
宋抚瞳孔微缩,心口一滞,“温先生这话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小小的经纪人,并不擅长演戏!”
“我看你这专注度堪比演员,难道我说的不对?阿抚,其实你骨子里是想做演员的吧!”温子珩笃定的语气让宋抚有些心烦意乱,她瞪了温子珩一眼,“我看温先生不做演员才真是可惜了。我专注是因为我是经纪人,我带着我的艺人,我自然也专注我的工作,至于我想不想做演员,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要是温先生想做演员,只要放出风去,多少大公司要您!”
宋抚这话多多少少有些赌气的成分,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温子珩上心了几分。
他轻扯着嘴角,笑了笑,并没有太过在意宋抚的这番言辞。
温子珩的手指点了点座椅,然后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迟疑了片刻才接起,“什么事?”
那边的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温子珩脸色微微一变,便站起身来,“薄荷怎么了?生病了马上送去医院,你最近给它吃了什么?还是它有什么异常?”
温子珩紧张的模样像是哪个亲人生病了似得,若不是宋抚知道这“薄荷”只是一只猫的话。
温子珩挂上电话才发现宋抚一直盯着他,便开口问道,“有事?”
“薄荷生病了?”宋抚以前就很喜欢猫,而且她觉得温子珩家里唯一讨喜的似乎也就那只叫薄荷的猫了,而且她觉得自己跟那只猫特别有缘。
“嗯!”温子珩点点头,不难看出他的担心。
“你对这只猫可真好!”宋抚轻笑,虽说她喜欢薄荷,不过觉得依着温子珩这人的性格,这么薄凉的一个人,竟然会对一只猫这么好?
温子珩抬头看她,那双眼一直注视着宋抚,看的宋抚心里发毛,便干笑了两声,“呵呵,那个……你来这边拍戏,那平时都是谁照顾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