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
那老者一语惊人,当事人司岄只是微微一愕,并未吭声,反倒是她身后的曲离潇快步走上前来,冷冷叱道。
那老者却浑不理会她的责问,只抓着司岄的手腕,两指并拢又仔细摸了几摸,一张枯干的老脸满是无法掩饰的惊恐与不解:“我不会算错,不会算错,你……你分明就该是个死人啊……”
“你这老匹夫!”曲离潇见他犹然乱语,不禁怫然大怒,“再敢胡说半句,信不信我掀了你的摊子!”
“别、别!”眼见得就要发生□□事件,司岄忙出言阻止,先是拦在了曲离潇与那老者之间分离战局,而后好脾气劝道:“这位老爷爷,好歹大过年的,你要摆摊挣钱也说句好听的啊。你这样红口白牙地诅咒我,还想不想要我付你卦钱了。”
那老者摇头叹道:“案骨节之法,察皮肤之理,以辞人之性命,无不应者。我替人摸骨卜卦,四十年来从无错判,人送招牌铁口直断,半仙在世,今日我若一语成谶,当是结个善缘,便是一文不给又如何?若是断错了,便是给了卦钱,我又有何脸面收得?”
司岄道:“好个铁口直断,那么我且问你,你说我该是个死人,那你如今拽着我的手,我却是暖的还是冷的?”
“这……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了。”一张老脸纠结地皱成一团,老者长吁短叹,眼看是被问住了,怎么回答都是伤了半仙的自尊心。
“行啦,别纠结这些了,喏,卦钱给你。”放下一把铜板,司岄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转而对曲离潇道:“走吧离潇。”对于老者方才的话,她倒是心底隐隐有丝念头,自己是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陌生世界中来的,而在此之前,她自然记得发生了什么事,那辆车,那辆本该撞向那该死的淳琪结果却被自己给挡住了的车,或许当真早就夺去了她的性命吧……如果在那个世界里自己已经是死于车祸之中,那这老头其实没有说错啊,只是如今想来当真是心情复杂,她……是个死人?那现在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会受伤也会流血的她又到底是什么呢?行尸走肉么?!
眼看这奇怪的女子转身欲走,那老者犹然不甘,在她身后喊道:“我摸骨多年,从未摸到过如此奇异的骨相,一半福泽比天,一半凶壑难填!姑娘,姑娘!不管前事如何,你——”
“你说够了没有?”那老者话未说完,曲离潇已然一掌拍在了他身前黑漆漆的木桌上,只听砰一声闷响,那木桌眨眼间便四分五裂,轰然坍塌。曲离潇冷冷地瞪着他,红唇微动,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心胆俱颤:“再有一句废话,我要你立如此桌。”
“啊,姑娘你……”老者被她吓得不轻,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唉,你又何必……”司岄本欲说点什么,可一对上那冷若飞霜的一张俏脸,顿时识时务地闭了嘴。
倒是沈思菲不怕死地走上前去,伸手扶起那瑟瑟发抖的半仙儿,悠悠一笑。“铁口直断?”
老者被他扶起身来,犹然惊魂未定:“这……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沈思菲伸出手去,“指教不敢当,不过现下给你个机会捡回脸面,若是算得对了,一切损失我双倍赔付。”
老者意会,于是并了两指,颤巍巍地覆在了沈思菲手腕之上,须臾,低声道:“公子之骨乃上上之相,贵不可言,不过……”
“不过什么?”沈思菲长眉一轩。
“明珠土埋日久深,困龙得水方交运。”老者阖眼沉思,只说了这两句便不再多说了。
沈思菲思忖片刻,忽地一笑。“有点名堂。不过,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看看我与这位姑娘命中可有姻缘?”
老者闻言一怔,快速看一眼司岄,后者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摆手抗拒:“不是我!”
沈思菲执了曲离潇的手,上前一步:“是这位姑娘。”
“要疯你自己疯。”曲离潇冷冷睨他一眼,抽回手来。
被甩开了手,沈思菲也不在意,却忽而俯首附耳轻道:“你总要我死心放弃,如今这样好的机会,怎地却不敢一试了?”
曲离潇蓦地抬首,目光笔直地打在他的脸上。
听不到他刚说了些什么,却本能地猜到必然是激将法一流无误了,念及曲离潇的性子,生怕她着了道,司岄忙道:“喂,姓沈的,这老头莫不是你找来合伙骗人的吧?”难怪开口就咒她死了,等下是不是就该祝他和曲离潇百年好合了?
“司姑娘何出此言呢?”沈思菲似笑非笑。
“不是你找的托儿,那离潇既然不愿意,你又何必硬要她去摸骨?”转了转眼珠子,司岄冷冷哼道。“平时也不见你这样积极呢。”
沈思菲淡笑不语,倒是曲离潇看她一眼,无视了她眼底浓浓的抗拒,一步上前,却将那雪白细韧的手腕轻飘飘探了过去。“记着我方才的话。”她望着那一脸惧怕的老者,清眸一抹泠然,幽幽掠过。
老者一怔,想起她方才的暴行,顿时面露难色。
沈思菲笑道:“老先生莫要害怕,我们离潇人美心更美,方才不过是一场误会。”
于是老者在立如此桌的生命威胁和维护半仙的尊严之间犹豫了一下,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坚定选择了后者。
“如何?”见那老者并了两指摸上曲离潇的手腕,不过半盏茶时分,沈思菲迫不及待问道。
“咦,怎会如此?”老者却并不理会他,又仔细地摸了片刻,忽地抬起脸来,却是向着司岄:“姑娘,来,你来。”
司岄迟疑地凑了过去,刚要开口问话,右手手腕蓦地便被那老者一把扼住。她一愣,顿觉无奈:“喂,还来——”
本只是三分疑虑急于求证,岂料这一摸之下,老者那惊讶之色顿时如泄闸的洪水,当真是挡也挡不住了。“这这这……明明是两位姑娘,怎么会……”
曲离潇明眸微睐,眸心分明一点涟漪,转瞬便趋于平和。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悠悠抽回了手去,拂袖而立。倒是司岄呆呆地任那老者扼着腕子,犹然不解其意:“你小心点说话啊。”急不死的阿弥陀,老人家啊,你得罪我不打紧,最多骂两句也便罢了,你可千万小心别再得罪面前这位姑奶奶啊。
那老者一张枯干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黑,终于是颓然地缩回了手去,二话不说,弯腰搬起一旁的木凳狠狠地砸向自己那铁口直断的半仙招牌。
“喂,你这是做什么?”司岄瞪大了双眼,满是不解。
“几位客人,我输了,今日我亲手砸了招牌,从此再也不做此行当了。”老者一脸如丧考妣,看一眼那四分五裂的桌子,深深叹了口气,转身便走。
虽然不解那老者为何突然间自毁招牌,司岄仍是追上前去,将口袋里的银钱抓出一些强塞了过去:“老人家,老人家你听我说,算命这东西么不要太较真,好歹大过年的,别把自己气出毛病来啊。”
那老者想到自己从业半生的职业生涯竟折在了今日,本已心灰意冷,听了司岄这句劝,不由更加伤心,闻言两行老泪扑地跌落眼眶。“谢姑娘,谢姑娘……”抓着司岄给的二两退休银,一把鼻涕一把泪,佝偻着脊背颠颠儿离去。
看着那慢慢隐没在人潮中的身影,司岄挠了挠后脑,终是忍不住喟叹一声:“搞不懂……”
“你倒是烂好心。”曲离潇静静地望着她,见她稳步折返,轻声说道。
听她话虽尖锐,可语气却是平和,并无半点嘲讽之意,司岄嘻嘻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跑动的人群撞了个趔趄,她哎了一声,身子向前扑去,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必然要与地面来一次无比亲密的接触时,她的脸,她的肩,却以着比她想象中还要快的速度撞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一惊过后是难以描摹的心有灵犀。蓦然抬首,一双湛如银河的眸子就那样柔柔地跌进她的眼底。“你没事罢?”她看到那熟悉的红唇微微勾起,上有流光旖旎。而那红唇的主人正幽幽注视着她,目光清澈又宁和,带一丝若有如无的温柔与淡静。
她无法避开那目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回望,任鼻息间充盈着不知名的冷香,一如心底那满满当当不知名的悸动。
晚风幽凉,气息却是火热。
“我……”好半晌,她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可尚来不及惊于自己那喉咙深处的干涩与喑哑——
“啊,快看呐!花灯亮了!”
一道绚丽的焰火倏地绽放,伴随着人们兴奋的呼喊声,道路两侧悬挂着的五彩花灯一一地亮了起来。
火树银花不夜天,明灯万展水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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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谋杀我的好心情,拜托了。
好的大王,没问题大王。
那你为何还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我在等你的好心情自己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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