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深夜。
宫女端着安神汤送进了内殿,腰深深的弯了下去,低着头不敢往上看,她举着托盘的手都在颤抖。
元帝拿起碗,随手放在桌子上,没有要喝的意思。
“退下。”元帝冷不丁道。
宫女欲言又止,头一回变得大胆起来,她开口:“皇上,太医说了,这药得趁热喝了,效果才好。”
元帝轻轻瞥了她一眼,帝王的威严之气扫的她立马跪了下来,她表现出一副自己失言的模样是,“奴婢多嘴了,皇上饶命。”
元帝也没有生气,挥了挥手让她起身,想着这个宫女也是关心自己,端着碗喝了一小口,“出去。”
这片刻之间,小宫女额头就冒出了细细的汗。
她诺了一声,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门外守着的人就是汪远山,他亲自看着,也能让自己安心些,长乐宫内外已经让东厂的人围住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汪远山的身子胖乎乎的,看上去也是慈眉善目,不过因他的气质太外放,没了汪全那种让人觉得柔和好说话的错感。
汪远山一把拉过宫女的手臂,肥头大耳的凑近她,“皇上喝了没有?”
小宫女掐着自己的掌心,痛感让她冷静了下来,她忍着恶心,低声下气的回了一句:“奴婢亲眼瞧见皇上喝下去的。”
汪远山面露喜色,一双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慢慢的往她的衣衫里摸,还流里流气的说:“做的好,你跟着我,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将来娘娘们用什么,你就用什么。”
小宫女装着很开心,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只是眸光冰冷,暗藏杀意,“真的吗?”
汪远山想都没想,肥厚的唇凑上她洁净香软的细脖,“当然是真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和我乐上一乐。”
说罢,便将她拖进黑漆漆的角落里,反正距离毒发还有一炷香的时辰,够他乐一次了。
小宫女白了脸,却也没有反抗,因为没用!她在心里默念,最后一次了,终于可以摆脱他了。
半年前,她倒了大霉被汪远山瞧见了,这人看上她的美貌,又仗着自己的权势,连逼带哄的让自己成为了他的对食,这半年的屈辱,她不敢忘,也不会忘,现今送上门来得报仇机会,她不可能不要。
莫约半柱香后,汪远山心满意足之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笑嘻嘻的说:“真不错。”
汪远山总算是想起来了正事,放开了她,快步走到长乐宫内殿殿门口,见大福还没来,心下不痛快了,这人怎么回事,跑哪里去了?他问一旁当值的人,“大福人呢?”
“大福今儿染了病,好像还是冷宫里传来的怪病,怕冲撞了公公,怕今夜是来不了了。”
“知道了。”
汪远山觉着他来不来也不重要,再说一个染了病的人靠近他,他都觉得晦气,不来也好。
他推门而入,试探的问道:“皇上?”
没有人回应他,他喜上眉梢,这事是成了一大半?
元帝喝了一小口安神汤之后,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对劲,没力气不说,心口还绞痛着,汪远山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元帝对汪远山招了招手,有气无力的吩咐道:“快、快宣御医。”
汪远山踱步至元帝跟前,听见他的吩咐下意识就想着去办,随即又想起自己的目的,他故意惊讶的问了一声,“皇上,您怎么了?”
元帝多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喉咙口的血往上翻涌着,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汪远山见他虚弱如死人的样子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将元帝从地上扶到床上去,他站在床边,淡淡说:“皇上,奴才瞧您没什么大事,这睡一觉就好了,您放心,奴才今晚就守着您,保证谁都不能打扰您。”
元帝瞪大的眼珠子,奈何浑身无力,说不出话来,也做不了什么。
汪远山心花怒放,已经在想着怎么处置宋端了,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了,先让他过一遍东厂的刑具,若还能活下来,就给他五马分尸咯。
汪远山越想越兴奋,差点都要笑出声音来。
长乐宫外却突然出现了大片火光,原是赵贵妃来了。
赵贵妃盛气凌人,身后跟着大队随从,她先是冷哼一声,看着紧闭的宫门,冷冷发话,“哟,连本宫都敢拦,胆子可真不小。”她的目光扫了一圈挡在宫门口的人,毫不客气的发话,“本宫是皇上召来的,你们若还不让开,惹恼了本宫,皮都给你扒掉一层!”
汪远山听见外面的声响,急急忙忙的出去,生怕手下那群没用的废物拦不住赵贵妃。
“汪公公,今儿是给你的底气敢拦着本宫,不让本宫进去。”
汪远山撑着笑,“皇上已经入睡,即便身份尊贵如娘娘,也不能贸然打扰吧。”
赵贵妃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谎话,“本宫又没有亲眼瞧见,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你把门打开,若是皇上责怪于本宫,那也与你没有任何干系。”
汪远山咬牙,“恕难从命。”
“怎么,你想抗命?”赵贵妃大声的问。
汪远山还没有回话,就见赵隽寒带着近百的禁卫军过来,他眼睛一红,“娘娘休要含血喷人,这门奴才是一定不会开的。”
赵隽寒身着黑衣,月光之下,显得他的更加的白,身后的禁卫军就停在不远处,赵隽寒朝前走了两步,反手就狠狠的打了汪远山一个耳光,吐字道:“以下犯上,该打!”
汪远山被打的偏过头,他捂着脸,“你……”
赵隽寒又是一个耳巴子下去,打的他耳朵都嗡嗡作响,“见到贵妃娘娘和本王连礼数都没有,就更该死了。”
他拔高了声调,“来了,将殿门给本王踢开。”
“是。”气如山河。
太监手段再怎么多,也比不过手握刀剑的禁卫军。
殿门被打开的瞬间,汪远山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一死了。
赵贵妃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硬生生的挤出了两滴眼泪来,尽管她早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状况,还是装作很吃惊的模样,她扑在床边,眼角含泪,“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元帝没死,药被宋端给换了,不会让人死,只是胸口会一直受着非人的疼,汗已经将后背给弄湿,见到赵贵妃,他胸口的起伏反而大了起来,许是太激动,眼前一黑,他昏了过去。
在太医的医治下,第二日一早,元帝就醒了过来,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将汪远山千刀万剐,远在阿蛮城的汪全也不能幸免,被他下了杀令,东厂自此算是正式被废。
出人意外的是,元帝并没有顺水推舟的往下查,宋端提前准备好的那些证据,就也都用不上了。
赵贵妃和赵隽寒成为了整个局获益最大的人,宋端都被气笑了,他居然也有为他人做嫁衣的一天?看来他身边有赵隽寒的人啊。
赵隽寒在元帝心里又重要了几分,他本身就极会演戏,不仅如此,还有一个赵贵妃时不时的提他说上些好话,元帝对他的好感急升。
赵隽寒前朝风头正盛是,可他一反常态,推了元帝的赏赐不说,还越发低调了起来,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
他有事没事就往宋端的文苑宫跑,宋端简直要被他烦死了,他说的好听是来求教的,实际上不就是来看和铃的吗?眼珠子都快掉到她身上了。
和铃被宋端弄过来专门成了研磨的人,没办法,他身边她能做的也就这件事,可赵隽寒时常一个招呼都不打的就过来了,有时候还趁着他不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身子都要贴到一块去了。宋端烦的很,打又不敢打,生怕自己动手了,外甥女又吓得掉眼泪。
于是,几天之后,忍无可忍之下,宋端把文苑宫的门从里面锁起来了,自己在书房里练字,和铃依旧是研磨的那一个。
和铃脸上的疤痕在伤药的涂抹下,渐渐淡了下来,看得出来,她也开心了许多,她的手比其他女子要粗糙些,应该是在司膳堂干活弄的,他的余光还曾经扫到过她手背上的冻疮。
“你在这吃的好不好?”宋端语句生硬的问。
和铃垂眸,手上研磨的动作没有停,“挺好的。”
宋端恩了一声。
刘晋敲了门,匆匆而入。
他看了看站着的和铃,要出口的话又憋了下来。
宋端手中的笔落在洁白的纸张上,黑色的墨汁在上面晕染开来,“你尽管说。”
刘晋皱眉,“督主,嘉敏公主回京了。”
宋端的手微不可见的一抖,纸张上立马浮现了一团漆黑的墨。
和铃听见了毛笔落地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舅舅就算有了西皮也是个舅控!
明天要么更一万,要么更三千
感谢大家的留言和雷,给你们么么哒。
明天见~
祝大家假期愉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