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铃往后缩了缩,听见他的话不由自主就想到他上回那个恶狠狠的吻。
在他静静的注视之下,和铃埋下脸,摇头,樱唇吐出一个字,“不。”
不给亲。
就是不给亲。
赵隽寒往她身边靠了靠,衣袖下的手指搓了搓,唇角一滞,颇为正经的接着问:“啊,为什么?”
和铃快要给他的无形的逼迫给弄疯了,哪有为什么啊,这人怎么提起这事一点都不难为情。
她咬唇,没说话。
赵隽寒似乎没有打算要放过她,薄唇都快贴上她的侧耳,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使她耳根发软,“怎么不说话?还是不敢说话了?”
和铃被他烦的不行,手掌轻推上他的胸膛,少女埋怨的语气像是在撒娇,“你好烦啊。”
赵隽寒顺势捉住她的小手,空荡的院里响起他低低的而又愉悦的笑声,“我怎么你了?我不过是想亲你而已,你将来是要嫁给我的,还不让人亲了?恩?”
说那个恩字时,他故意挑高了尾音,意味深长的。
和铃被他捉住双手,才意识到这人就是在戏弄自己,他的话比从前多了,不再是曾经沉默寡言的,可人也无赖起来。
她来了气,说出的话就不怎么好听了,“你我之间哪里来的婚事?不曾定亲,也没有交换庚帖,三书六礼也都没有,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婚事才是做的数。”
赵隽寒捏她的指尖玩,软软的很好摸,她的手比他的小多了,听了她这番话之后,他也没有生气,只不慌不忙道:“你怎知没有三书六礼,论读书我比不过你这两个哥哥,可该有的礼数我也不会缺了你的。”说到这里,他低声叹了口气,“原是不打算告诉你的,也没想着这么快上门提亲,就是为了能让你多想想,可现下我却是不得不说了,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你这个人总归是我的了。”
说的更加直白些,他继续道:“我已经向父皇求了这门亲事,过不了多久,这圣旨就该下来了。”
“你可以拒绝我,可圣旨你是拒绝不了的,你就算骂我小人,我也认了。”
她心里一急,挣开他的手,“你这人怎么这样!?”
赵隽寒深眸凝着她,两手放在背后,他问:“我怎么了?嫁给我难道不好吗?”
他真心实意的问,他会好好对她,宁肯自己受欺负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你……”和铃不知该说什么,他的问,她一时还答不上来。
他对她,一向是好的。
她闭上眼睛,都能回想起那时他为了救她,而磕下重重的百个响头,为什么下意识就是不愿意答应呢?
诚然如他所说,嫁给他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是害怕吧。
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今后会交给他这样一个强势霸道的男人手中,十几岁的小姑娘当然也会偷偷的想过自己将来的丈夫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在她的幻想中应是同哥哥这样温柔的白面书生。
赵隽寒从台阶上起身,俯视着她,说道:“我这个人记性好,你可别忘了,之前你答应过嫁给我的。”
和铃也起身,不想仰头看着他,总觉得低人一等,她撇嘴,小声嘟喃,“那是你吓唬我的。”
她的声音实在太小,他没有听清,只看见她红润的唇微微张着,“说什么呢?还怕让我听见?”
和铃侧过身,“啊,我什么都没说。”
还是不要让他听见好了。
赵隽寒身姿纤长,他立在门边,月光仿佛将他的衬托的更加不可触碰,如清冷的高岭之花,不容亵渎。
他对站在距离他几步之远的和铃招招手,轻哄她,“你过来。”
和铃靠着柱子,就是不肯迈开步子。
赵隽寒扯出一个极浅的笑,“那只好我过去了。”
靴子落地的声音都能听清楚,他一步步靠近她,在和铃想逃之前,就将她困在方寸之地。
他一只手撑在她的耳边,俯身,这些日子来再朝堂上锻炼出来的气势,在他没有刻意收敛时尽数释放了出来,“虽然你不愿意我亲你,可我还是要亲的。”
他用手指轻掐上她的下巴,蜻蜓点水般印了个吻上去。
浅尝辄止,还是不能逼得太紧。
和铃呆滞了下,随后对上他澄澈的眼眸,“你太坏了。”
赵隽寒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大方承认,“恩,我是个坏人。”
她这个样子太可爱了,呆呆的笨笨的,还带了点委屈和小埋怨。
原以为是个凶巴巴的小姑娘,殊不知,越了解,就越上心,只想把她藏在自己的屋子里,只让自己看见她这惹人怜爱的一面。
这颗坚硬的,已经快烂的发黑的心,才算是没有彻底死寂下去。
和铃的背紧紧贴着身后的柱子,不敢动弹,她怕一动就碰上他的脸,她支支吾吾的,“你能不能往后退一退?”
赵隽寒有模有样的学着她一开始时的语气,说了她刚刚说过得那个字,“不。”
她几乎是立刻就听出来了,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推搡不得,破罐破摔,“你真的好烦啊,你都快压到我了。”
赵隽寒松手,“不欺负你了。”他眸光一顿,问了一句,“和铃,你今年多大了?”
和铃往后退了两步,“啊,十二还是十三来着,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他好笑的敲了敲她的额头,“怎么连自己多大都不知道。”
大伯母说是十二,哥哥却说是十三的。
和铃抿唇,思索了会,“过完生辰就十三了。”
赵隽寒摸摸下巴,沉吟,“你好小啊,和铃。”
就算是圣旨下来,离成婚也要等上两年,他等不及。
“你也还没弱冠呢,怎么好意思说我小。”
他咬字清晰,“恩,是我说错了。”
戏谑的意味不言而喻,和铃知道他这是在取笑自己,“你赶紧回去吧,前厅的客人都要走光了,让人看见你在后院,我还要不要活了,我死了我看你娶谁去。”
这句话一出口她就想收回来。
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就是没过脑子。
赵隽寒笑的肩都在耸动,表情愉悦,情不自禁的的掐了一把她肉嘟嘟的小脸,“别人都不要,只要你。”
低沉的嗓音,太过动人。
赵隽寒这人平日里表现的与常人无异,可潜意识里他是偏执的,不仅仅只能用倔强来形容。
和铃扯了扯他的袖子的一角,弯了弯唇,认真道:“回去吧。”
他抚了抚她头顶的发丝,放柔了声音,“我走了,你早些歇息。”末了,又忽然问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其实他想问,你还想不想替你父亲报仇
她轻描淡写,“啊,忘记了。”
“好,我知道了。”
还记得的吧?要不然那时同床共枕时也不会被噩梦折磨的睡不着。
你放心好了,我来替你报仇。
赵隽寒消失在月色之下,和铃倚靠在门边,轻轻抚上自己的唇,上面似乎还留有他的温度。
这个男人,是她一点点看着成长起来的,从冷宫里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畜生”,变为今日扶摇直上的昭王殿下。
……
陈言之没有醉,他倒想醉,可脑袋还清醒的很,眼前一片清明。
喜房外守着婆子,他挥了挥手,让这些人都撤了下去。
推开房门,端坐在床上的女人还盖着盖头,事实上,陈言之还没有见过这个传言中国色天香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曲裳听见他越发近的脚步声,揪紧了手。
陈言之拿起喜秤将盖头缓缓掀起,入目的确实是张极美的脸。
可惜了,他不喜欢。
陈言之能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他换上面具一般,对曲裳笑笑,“饿了吧?”
曲裳一愣,烛光下照着他的面孔,让人动心,比初见时他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模样,更加好看。
“嗯。”声音低小如蚊鸣。
陈言之想了想,“先吃些糕点吧。”
曲裳红着脸,小口小口的吃了几块糕,腹中有了饱意。
陈言之坐在她对面,他撑着头,双目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待她停了嘴,他的目光才移向端盘里的两杯交杯酒,他的手指轻点着桌面,过了一会,他将酒杯递到她面前,两人的手臂交错着,仰头喝了交杯酒。
酒是甜的,也没什么后劲。
曲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比紧张更多的是期待。
这个男人,如今是她的丈夫了呢。
如此优秀的他。
陈言之像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对她说道:“我先去沐浴。”
曲裳趁着这段时间将头顶繁重的发饰卸了下来,清爽不少。
三千青丝垂落在背后。
陈言之穿着亵衣从屏风后出来,已经是半柱香之后的事了。
他闭上眼,随既睁开,恢复如常。
他走过去,一个字都没有说,就像例行公事般。
曲裳趁空隙时,推拒了下,她磕磕巴巴,“相公,等等。”
陈言之听到相公二字,恍惚了下。
他问,“怎么了?”
曲裳眼含秋波,“我们还未行结发之礼。”
解缨结发是剪下夫妻二人头上的一段头发,绑在一起,而后放在事先准备好的香囊之中。
曲裳从身后摸出香囊,递在他面前,“妾身都准备好了。”
陈言之淡淡的看了眼,又笑着将她手里的香囊放在床边,“明日再说吧。”
这夜的曲裳,只有疼。
她不敢出声,怕出来的声音太凄厉。
还好陈言之没有折腾她多久就睡了。
其实陈言之并没有睡着,听见枕边之人沉下去的呼吸声,他才又睁开眼,盯着刚刚那个香囊好一会,嗤笑一声,随手就给扔了。
……
七天之后,曲元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之案查清。
赵隽寒主审主判,受贿属实,贪了黄河救灾的银两也是事实,至于结党营私,因没有证据,并不能成立。
按律贪污之罪应当要重判,元帝念及曲元为官二十余年的辛劳,以及朝臣的求情。
轻判了,只废了他吏部尚书一职。
这样的判决倒在赵隽寒的意料之中,对付曲元只能一点点的抽丝剥茧的除去。
下朝之后,曲元叫住了赵隽寒。
曲元年岁大了,看起来却精神,他绷着脸,眼里含着浓浓的嘲讽,“三殿下这几日真是辛苦了。”
赵隽寒挑眉,“不辛苦,本王能为父皇效力是荣幸。”顿了顿,“至于曲大人……算了,姑且继续这样称呼吧,您可是辜负了父皇的信任。”
曲元走近,犀利的眼神如刀刺进他的躯体,“下官……”才刚起了个头,就立马改口,“草名为奸人所污,竟连殿下和圣上的眼睛都蒙蔽了过去,当真委屈。”
“大人这是在指责本王?”他轻飘飘的问。
曲元道:“不敢,殿下未曾入学,想来一时被糊弄也正常,而草名就等着沉冤得雪的那日了。”
拐着弯的提醒他这个半路出头的人,不够名正言顺。
他轻笑,“那就静候大人的好消息了。”
曲元冷哼。
他待职在家时,心里也是担心的,元帝从前明里暗里也收拾过他几次,但没有一次是像现今这般严重。
原以为自己可能会被下狱,现在看来比他想的要好许多,他知道这其中必有陈言之的功劳。
这个女婿,他果然没有看错。
“三殿下,这飞上枝头的鸡依然是鸡,尊贵的人不论如何都依旧尊贵,人最可怕的就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曲元阴阳怪气道。
赵隽寒弯唇,“大人说的有道理。”
曲元讽刺够了,心里也舒坦了,要说当皇子的没有夺嫡的心,他可不信,这些个人不都是为了要那个至尊宝座吗?
曲元拂袖而去。
赵隽寒兀自的笑,即便是老狐狸也上钩了。
他和陈言之做了个局。
曲元的势力在朝堂上般亘交错,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多,这次他能安然无恙,势必会把这笔功劳算在大理寺寺监陈言之的头上,对他的信任只会多不会少。
另一边,曲元是坐着陈言之的马车回府的。
他拍了拍陈言之的肩,“这次多亏你了。”反倒是自己的外孙赵世棕不管不问的。
若没有他,自己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岳父客气了,是我该做的。”陈言之会揣摩人心,知道怎么能夺得一个人的信任,“那些证据已经让人给烧毁了,等过了这段风头,岳父大可让心腹在朝堂上提起复职一事,想来尚书之位依然是您的。”
曲元轻抿了口茶,“不,我年事已高,皇上也将我视为眼中钉,即便复职也不是好事。”
陈言之问:“那岳父的意思是?”
曲元放下茶杯,将目光转到他身上,“你是皇上钦点的状元,出身极好,年纪轻轻的,你的机会也大,我们是一家人了,当然要为你考虑了。”
扶持陈言之,再培育大皇子这族的势力。
他不是没想过让自己的儿子顶替,但儿子不争气,当官也将近十年,毫无政绩,没有牵连他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陈言之故作惊喜,“岳父,我恐怕胜任不得……”
曲元笃定道:“言之,我不会看错你的,将来你定有一番作为,现今,我的心腹就是你的心腹。”
“不过,你可千万得记得,我们曲家是站在大皇子这边的。”
陈言之勾唇,“我知道。”
曲家是曲家,与他何干?
曲元将大半的心腹名单都交给了他,其中有好些的隐藏的深,饶是他也没看出来。
陈言之又将这份名单转交到了赵隽寒的手里,只得着三殿下一个个慢慢的收拾。
赵隽寒是不会自己动手的,吃力不讨好。
故此,这份名单又落到了东厂宋端的手里边,宋端看了之后啧啧了两声,随手就递到了元帝面前。
宋端嘛,一向是看戏的那个。
元帝一半怒气一半震撼,这老狐狸,深藏不露。
必须要将他的党羽打的丝毫不剩。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说女主性格还有男主性格有些不合理的地方。
可能是我没写好。
男主是外柔内心阴暗,女主是外刚内柔。
回到亲人身边就没有那么厉害了。
前几章确实有人设微崩的苗头,我明天修下。
感谢提意见的读者,留言我都有再看。
谢谢你们的提醒啦!
希望自己一本本进步。
谢谢你们。
(°o°)
靠爱发电~
明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