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叶洛璃颤抖着声音小声叫道。
叶无天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冷,他朝着叶洛璃迈近了一步,叶洛璃本能地想往后退,可是,背后紧闭的大门告诉她,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爹爹?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她惊恐地出声,瞳孔盯着叶无天腰侧握紧的拳头,眸子里晶晶亮亮的......她快要被吓哭了。
“我让你跪下给祖宗磕头!你是听不见吗?”
叶无天没有再往前走,在叶洛璃对面站定,声音冷的像是从地狱里出来一般,凌厉的眸子似X线一样,仿佛能看到叶洛璃的灵魂深处去,她根本无处遁形。
叶洛璃不敢看他的眼睛,艰难地移动着双腿,终于在叶无天的注视下挪到了刚才跪着的蒲团前。
双腿一软,她终究是跪了下去。红红的眼眶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这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啊!
祠堂门外,洛咪等得心急火燎的,她想上前去看看,可是看到沈梦岚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时候,她又不敢轻举妄动了。
仔细听了听,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洛咪终究是没忍住走到沈梦岚面前低声道,
“夫人,小姐她......”
沈梦岚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怎么?还想替你家小姐求情?早干嘛去了?”
洛咪低着头,小声道,“是洛咪不好,没能劝着小姐,请夫人责罚吧1”
她说完,丝毫不犹豫地跪在了沈梦岚面前,脸上竟一丝害怕都不曾有。
“哼!你以为我就不敢罚你吗?”
沈梦岚见此情景,忍不住气呼呼地骂道。
“洛咪不敢,还请夫人责罚。”洛咪一边说,一边趴到地上重重地磕头。
“洛咪啊,”本来在气头上的沈梦岚在看到洛咪额头上的淤青时,还是心软了,她把洛咪从地上扶了起来,还替她拍了拍裙角上的灰尘,姣好的容颜带着一丝愁绪,轻叹了一口气道,
“你从小在山庄长大,一直陪着洛璃玩耍,保护着她,我和庄主自问也待你不薄了,一直把你当半个女儿看待,可是,你呢?”
沈梦岚的话带着一丝心痛,“是,我承认,洛璃是被我和庄主给惯坏了,平时无法无天,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们教你功夫,教你读书识字,让你贴身跟着小姐,就是要让你看着小姐,不要让她做下那些荒唐的事情,而你倒好.....”
沈梦岚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说看,小姐是什么时候想出这主意的?”
洛咪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沈梦岚,闭了闭眼,狠下了心在心底默念道,“小姐,对不起了,小咪这是为你好。”
“小姐在和王公子见面那天就打定主意了......”
“啪!”她话还没说完,沈梦岚的巴掌就落到了她圆圆的脸上,她没有动,甚至连皱下眉头都没有。
“你居然...你居然替她瞒到现在?”
沈梦岚气极了,颤抖着手指指着洛咪的鼻尖,低吼道,“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一旦这谣言传了出去,她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呀!你们,你们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的脸涨的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可见确实气得不轻了。
“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啊?”她低吼道。
洛咪有些愕然,有那么严重吗?
小姐一向不拘小节,她常说不成亲不生孩子就这样自由自在的过一辈子挺好啊!反正夜剑山庄也不是养不起她......
以前但凡小姐说这些话,庄主和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奈又宠溺地随她去了,为什么这次夫人和庄主好像改变了看法一样?洛咪不得不重新看待起这两天小姐带着自己做的事情。
“如果夜剑山庄能一直安稳无忧,倒也罢了,可是万一,我和庄主无法护她周全,那她一个姑娘家没有人可依靠要怎么办?”
沈梦岚继续质问道。
“夫人...您您说什么?什么意思?”洛咪听出了沈梦岚的弦外之音,惊讶地问道。
“什么意思......算了,和你一个小丫头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总之,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跟着小姐胡闹就是了,否则,可别怪我和庄主无情把你赶出夜剑山庄去!”
沈梦岚第一次狠狠地警告道。
“是,夫人,洛咪以后一定谨遵夫人教诲,好好保护小姐。”
洛咪又要跪下去,却被沈梦岚扶住了。
这时,祠堂的门被打开了,叶无天一脸憔悴地从祠堂内走了出来,先前矫健的步伐此刻却变得有些沉重起来。沈梦岚心疼地上前扶住他,低声问道,“你全都告诉她了?”
“嗯。”
叶无天点点头,“走吧,愿不愿意就看她自己了。”
“好。”
沈梦岚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门,眼里担忧更甚,却没有靠近祠堂,扶着叶无天径自离开了。
待两人走后,洛咪这才赶紧推开祠堂的门走了进去,只见叶洛璃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双手趴在地上,头抵在地上,双肩轻轻地抽动着。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洛咪几步迈到叶洛璃身边,跪在她身边,担忧地问道。
“小姐?”洛咪又轻轻地叫了一声。
叶洛璃不说话,良久才抬起头,脸上泪痕犹在,她愣愣地看着前方那些对于她这个陌生的灵魂来说陌生的祖宗,喃喃地道,“小咪,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小姐....”之家
看着叶洛璃失魂的样子,洛咪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了。
前方微弱的烛火照得那些牌位依旧阴森森的,牌位上金色的名字若隐若现,叶洛璃抬起袖子,不顾形象地使劲在脸上抹了一把,顿时,原本白色绣花的袖子上就染上了污渍,可叶洛璃并不在意。
接着她朝着前面的祖宗牌位磕了一个头,然后迅速起身,却差点没站稳。
“小姐,你慢点。”
洛咪赶紧扶住她,待她站稳,两人才从祠堂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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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快点,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刘嫂,好了吗?新郎快到门口了,小姐收拾好了吗?”
翌日,夜剑山庄比往常热闹了不少,一大早,山庄里就忙碌了起来,虽然叶无天没有大肆宣扬女儿的婚事,不过多多少少还是有三五几个好友的。
叶无天带着为数不多的宾客们在前厅谈笑风声,沈梦岚则在后院督促着喜娘丫鬟婆子们尽快把叶洛璃收拾打扮好,然后等待吉时由叶洛梵把妹妹背出门。
“少庄主呢?还没出来吗?”
沈梦岚站在女儿闺房门口,大声问着门口路过的下人道。
“少庄主?老奴没看见他,估计快来了吧?”
路过的下人一脸懵圈,他只是厨房的洒扫下人,哪知道少庄主在哪里啊?
看到下人茫然的样子,沈梦岚突然一肚子火,她朝下人叫道,“那还不赶紧去找?”
“是,夫人,老奴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下人吓得一激灵,赶紧答应着离开了。
“王管事,嫁妆都装好了?随行的人也安排妥当了吗?”
沈梦岚又问道。
王管事指挥着人从后院里扛着一个箱子出来,他自己手上则拿着红色的册子,递给了沈梦岚,“夫人,这是嫁妆礼单,还有随行人员名册,请夫人过目。”
沈梦岚从王管事手中接过册子打开,仔细地看了看,随即吩咐王管事,“去把那天王家送来的那个盒子也一并拿着吧,让小姐千万要收好了,还有,库房里最里边靠墙的位置那个架子上,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柄匕首,你把它也拿过来,交给小姐吧。”
“那要不要记在这礼单上?”
王管事问道。
“这两件东西就不用了,是我给女儿日常防身用的,你去拿来给她,我稍后会叮嘱她保管好的。”
沈梦岚回答道。
“是,夫人。”
王管事回答完就离开了,留下沈梦岚有些感伤地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忙碌的下人们。
自己的宝贝心肝就要成亲了,原本是喜庆的事情,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这意味着他们有可能会分开再也不得见了。
“唉。”
沈梦岚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脚往女儿房间里走去。
房内,叶洛璃乖乖地坐在镜子前,任由身旁的丫鬟们摆弄着她的脑袋,娇俏的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从镜子中看到沈梦岚走了进来,她没有起身,轻轻地叫了声,
“娘。”
“洛璃啊,以后,你就是王家的人了,以后一定要孝顺公婆,体贴夫君,好好的相夫教子,知道吗?”
沈梦岚从丫鬟手中接过梳子,梳理着女儿乌黑的长发,悠悠地叮嘱道。
“娘,我...知道了。”
叶洛璃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轻声回答。可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却紧紧地攥在一起。
“女儿,委屈你了。”
沈梦岚又开始在心底叹气,她不知道自己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总之,怕是以前好多天都没这么气馁过了。
“夫人,少庄主来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有下人禀告道。
沈梦岚赶紧放下梳子,吩咐外面的人,“去看看,吉时到了吗?”
这边,丫鬟已经为叶洛璃盖上了大红色的头纱,遮住了她那毫无表情的俏脸。
“娘,我来了。”
叶洛梵迈进了房门,先是向沈梦岚行了一礼,随后走到了叶洛璃面前,“妹妹,来吧,哥哥背你。”
说完,撩开裙摆弓下了身子。
那一刻,叶洛璃莫名地有些鼻子发酸,她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然后慢慢地趴在了叶洛梵宽厚的背上,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滴落下来,没人瞧见。
“新娘子来喽!”
“让一让啊让一让,新娘子出来啦!”
外面一阵起哄的声音,众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纷纷笑闹着。
除了人群中一个戴着面具的陌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