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见江侠归来,甚是大喜。
将其拖到一边去,悄悄跟他说:“现在你可算来了,这几天老白消沉的不行,你来了正好开导他一下。”
“他又怎么了?”江侠忙问道,断腕之痛看来彻底击倒了这个心比天高的汉子。
“倒也没什么,只是更加沉闷了,原先每天还能说几句话,现在一两天也蹦不出一个字了,”小鱼儿说到这儿顿了顿,“就在昨天,突然开始疯言疯语起来,什么诅咒,什么传承,什么报应什么的,说的怪渗人的,你快去看看吧!”
江侠一听还有这事儿,急忙和燕南天拜别,随小鱼儿二人快步到了药庐。
进了屋,江侠简直认不出眼前之人了。
身上的白袍脏的已然看不出颜色,头发胡子尽皆混在了一起,双目呆若死鱼,面颊凹陷,原本健壮的身子现在正剩下一副大骨架撑着,看着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死人。
哪里还有当年威风堂堂的魔教教主的一丁点样子。
只听白小楼曲腿缩在床角,喃喃自语道:“诅咒……白家……天羽……魔刀……”已是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出了。
“小楼,是我!!江侠!!”江侠用手使劲的摇了摇白小楼的肩膀,直将他摇的快似散了架一般,白小楼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你知道吗?我这两个月遇到了一位东营的左手刀高手,你的左手刀有希望了!”江侠高兴的继续对他说。
白小楼仍是没有抬头。
“诶……”江侠长叹一口气,是谁也不远见自己的好友消沉成这副模样,只得耸了耸肩,对小鱼儿说道:“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只得等白天羽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白小楼听到白天羽的名字,终于抬起了头。
江侠描述不出自己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什么,有欣慰,有责备,有释然,还有一丝不舍……
白小楼深深的看了江侠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又低下了头,自顾自的喃喃自语。
江侠无法,现在白小楼的问题不是他和小鱼儿便能解决的了。
“对了,二哥和邀月宫主呢?”江侠问道。
“早就搬出去了,邀月宫主说要好好准备比武,现在除了每天抽空过来药庐这边看看燕伯伯的情况,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中静修,二弟和弟妹陪着伺候着去了。三弟你说,这架非打不可吗?”
“大哥你不懂,武功到了这个份上,朋友难求,敌人更是难遇。别说燕伯伯和邀月之间的关系现在一句话也说不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邀月现在不想打了,燕伯伯那边估计也不会答应的……”
“真是搞不懂你们,武功刚刚好就行,非要练那么高做什么。最后弄得别人不痛快,自己也不痛快……”小鱼儿抱怨道。
“欸!!”江侠也不知说自己这位大哥什么好,“你呀!!武功练得高点终归是没什么坏处的,我记得萧眯眯的地宫中有一本《五绝神功》,算得上是当今天下最强的外功武学了,全天下估计只有移花宫的《明玉功》还有燕伯伯的《嫁衣神功》可与之匹敌,你没事儿多看看,终归没有什么坏处!”
“《五绝神功》吗?”小鱼儿留了个心眼,头一次听自己的三弟如此推崇一门功法,看来确实不凡,自己回头得去好好搜罗一下,看来萧眯眯的地宫里好东西着实有不少。
“欸,不说这个了,”江侠复而又叹了一口气,“白天羽算算日子怕是也就是这一两天了,再等等吧!”
——————————————————两日后—————————————————
这两天江侠几乎都正在陈铁匠这儿泡着,说服他帮自己打一把软剑。
可这软剑又哪是那么好做出来的,即便铁匠手艺过得去,这材料和铸造方法也和一般的长剑青锋有所不同。
这软剑需用天竺暹罗那边的缅钢,其中各种缅钢之中,又数天竺乌鲁米的铁矿制钢最为优秀。用乌鲁米的铁矿制成的软剑,坚固且柔软,所打造的长度也远超普通长剑,甚至有的软剑长度相当于两三柄普通长剑。
索性早年间陈铁匠还未入谷之时,和波斯商人那换了好大一块,一直没机会用,直到现在还留着。这一大块乌鲁米铁矿,提炼出来将好够打造一把约五六尺长的软剑。
但是现在却缺些必须的助燃物和反应剂,而且就算是陈铁匠这般的炼兵好手,也从来没有打造过软剑,只是偶然听起过天竺那边的同行提起如何打造,自己则是从来没有上过手。
所以陈铁匠也将丑话说在了前面,如果和预想的不一样,江侠也不能朝他发火。
这种事情自然不必说,毕竟这软剑之事,也只能寄托在陈铁匠身上了。
正和陈铁将研究着图纸,风四娘蹦哒蹦哒的跑了进来,腰间还是别着那根单手撬棍,“谷外来了一人,说是叫白天羽什么的,小鱼儿哥哥让你快过去!”
江侠听了一惊,连图纸都来不及收拾,直运起轻功往外跑。
陈铁匠的屋子离谷口本就不太远,运起八步赶蟾,没多一会儿便到了。
只见谷口除了在一旁默默舞剑的燕南天,正当间站着两个男子,一个十六七岁的模样,另一个更小些,也就十岁出头。
那稍大的自是小鱼儿不必多说,那年纪小一些的,穿着一身得体的月白长袍,虽然久经风霜,也能从织脚出看出这料子名贵的很。
小男孩面向坚毅,目光深沉,看着并不像是一个寻常十余岁的孩子该有的神情。但是这坚毅在这孩子身上却是那么的协调,只得让人暗赞他一声:“这孩子长大后必是一位铁骨铮铮的好汉!”
江侠过去先和小鱼儿打了个招呼,转身对白天羽说道:“我就是江侠,你爹写信将你托付给我,我自会好好照顾你,小楼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江侠怕白天羽看到白小楼现在这副鬼样子接受不了,打算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知道一些,神剑山庄的人砍掉了他的右手,他找我过来继承白家的刀,顺便观摩燕南天和邀月的惊天一战。”白天羽开口道,声音清脆还未脱童音,但是语气低沉冷静,将是在陈述一件和自己不相关的事。
“那好吧……”既然白天羽这么冷静,江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证道之战大概还要过几天,我先带你去找你爹。”
说着引着白天羽来到了药庐。
打开门,见白小楼罕见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胡子也重新修理过了,眼中也不再是那么死气沉沉。虽然还是面色青白,腮不挂肉,但是却比前两天看着好上了许多。
白小楼伸手让白天羽和江侠坐下,左手提起圆月弯刀,拍在了桌上。
“从今天起,你就是白家的家主,上前取刀!”白小楼中气不足的喝道。
刚刚坐下的白天羽忙又起身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接过来了这把魔刀。
“记住,白家神刀,既是神刀又是魔刀,稍有不慎,不得其利,反被其害。这把刀是我白家的神眷,亦是我白家的诅咒。我想你祖爷爷,你爷爷还有我的例子足够让你警惕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今日起,我便归隐山林,你便是我白家神刀的掌刀人。”
“白家后世子孙白天羽必不辱白家荣光!”白天羽接过刀,郑重其事的将其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白小楼像是没了一件大心事,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对江侠说:“前一段时间却是是消沉了些,现在刀交给了白天羽,我这心中也算是放下一桩大事。江兄,如若证道完毕你方便,烦请你送我回魔教番天岛,我打算就此归隐。作为报答,我相信,有一个消息,你会很乐意知道的。”
“无论有没有好处,保你周全,自是朋友担当,无需多说。”
“不不不,这消息我藏了许久,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你听后必然会谢谢我的。”白小楼放下魔刀,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眯着眼睛笑道。
“对了,天羽,证道之战至关重要,你切要仔细观看,还有如果未来有事,尽管来找你鱼叔叔和江叔叔,他俩是爹爹的至交,自会帮你……”
话还没说完,只见白天羽掀开长袍下摆,露出了那把圆月弯刀,盯着白小楼没有回答。
白小楼见到那弯刀,沉默了半晌,怅然道:“算了,是我多嘴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出了门。
江侠看着白小楼欲言又止,觉得莫名其妙,转身追了出去。